其实,他看见姐姐将鸡肉拨到他的碗里的时候,他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都已经不记得肉是什么味道了,可是姐姐的头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他们都说姐姐活不了了,听娘说吃肉就能补身子,他毫不犹豫的就把鸡肉还给姐姐,他想姐姐快点儿好起来,永远陪着他。
“娘,你的身子也弱着呢,你吃吧,况且这营养全都在汤里,我喝汤就足够了,一家人一年也闻不了几次肉味儿,好不容易吃一次肉,大家就一起吃吧,还有小石头,把头给我抬起来,也不知道那小脑瓜里想的什么,快吃,你看你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更需要补补。”面无表情的将装着鸡肉的碗分别推到张氏和小石头的面前。
看着张氏那蜡黄又无二两肉的脸颊和又矮又瘦的小宝,木槿都觉得心里揪着疼,以前的时候,她哪里见过这样的人,除了以前在电视机看见的,谁能像这一家子面黄肌瘦的样子。
“大郎,你打的猎物给你奶家送去没有啊?”在木槿的坚持下,她只能心疼的吃肉,自家女儿从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好生厉害呢!
木槿一听,脸色都变了,抬眼瞪了张氏一眼:“娘,咱们家里一年都吃不上肉,那一家人可是隔三差五的吃肉呢,怎么他们没有想着我们这一家人呢?”
木槿的态度让张氏哑口无言,想到自家女儿差点儿被老大家的小子害死了,她脸色都白了,似乎自己又惹木槿生气了。
“娘,这野鸡是我哥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捉来给我补身子的,我大伯一家人恐怕不敢吃呢,快吃吧,家里连一盏灯都没有,火塘里的火都快要灭了。”一家人是在厨房里吃的饭,除了厨房里的火塘有微微的亮光,其余的屋子都是一片漆黑。
见张氏那煞白的脸色,木槿摸摸鼻尖,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话怎么就吓成这副模样了,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些。接下来,谁也不敢再提给奶家送猎物的事情,花孝文和小石头两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再提起,而张氏想着自家女儿的冷脸,更是不敢再提了。
一宿无话,躺在床上的木槿目光暗淡的看着房顶,虽然整个房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一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和平的世界和爸爸妈妈,她就想要崩溃大陆。
眼前这个世界一看就是封建世界,想到以前历史书中学的那些关于女子的压迫,她就脑袋突突,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一群奇葩的亲戚和包子娘,越发的觉得以后的日子将是鸡飞狗跳。
不知什么时候眼皮死沉死沉的,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第二天日头落在房顶的时候,木槿又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心里烦透了,一听又是她那奇葩奶奶的声音,心里暗骂:怕是有病吧,大清早的就饶人清梦。
气呼呼的扯过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只是外面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震耳欲聋,那内容能是无法入耳,简直就是污染环境,耳朵里一直嗡嗡的,哪里还能睡得着。
“滚,都给我滚,一家子为老不尊的神经病,昨儿已经警告你们了,今儿还敢上我家来闹,真当我木槿的话是说着玩的吧!“”槿的话里带着一股狠劲儿。
昨儿夜里想了大半宿,今儿又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她梦里还吃着炸鸡喝着啤酒呢,全都被这一群破人给打破了,心里正有一股气呢。
“死丫头,你个赔钱货,你哥昨儿不是上山打猎了吗,快把猎物给我拿来,你以为你家这晦气的地方,老娘愿意来啊!”郑氏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指使着木槿去拿猎物。
郑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夜过去又忘了昨儿将她灰溜溜的赶出去的木槿,也忘了自己这个孙女儿再也不是自己能够拿捏的人了。
木槿不怒反笑,看郑氏的眼神就像看大白痴一样:“这大白天的还有人白日做梦呢,奶,你是老糊涂了,是忘了昨儿的事情,孙女儿倒是不介意提醒提醒奶奶呢!”
“我娘昨儿被奶奶和大伯娘打得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孙女儿我觉得该去请一个大夫来给我娘看看,不过我家家徒四壁哪里有钱请大夫呢,俗话说杀人偿命,打了人自然要赔医药费,我还没去找奶奶和大伯娘呢,你们就自个儿给我们送来了,孙女儿就多谢奶奶和大伯娘了。”皮包骨的小手伸在肚大腰圆的郑氏和大伯娘的跟前,巴掌大的小脸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想要到她家混水摸鱼打秋风,有她木槿在,绝不会她们的小心思得逞了,根据她脑海里的印象,当初分家的时候,那奇葩奶和大房的人可是把他们一家净身出户的赶出家门儿了。
她可不是家里那几个包子任人欺负,她向来不会以德报怨,只会以牙还牙,昨日也算是见识了大房那一家子的嘴脸,想要又从她家顺手牵羊,也要看她木槿同不同意。
“好啊,你个赔钱货原来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们凭什么赔钱,张氏那贱蹄子是死是活和我们可没有关系,想让我们出银子,没门儿。”一听木槿让她们赔医药费,上窜下跳的指着木槿破口大骂。
什么他们一家人都是白眼狼了,什么一家子忤逆不孝的东西,大大小小一家子背着偷偷摸摸的吃肉,她这个奶奶连野鸡毛都没有看见,说着就嚎啕大哭,叫唤着要让村长给评理去。
村里都是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郑氏是怎样的人,大家都了如指掌,郑氏平日里对她们一家人的态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现在正是猫冬的时候呢,家家户户都探出头来看热闹呢。
“好啊,奶,大娘你们快去把村长请来吧,我正好有事要问问村长呢,我们村子里出现了强抢粮食和钱财的强盗土匪,正好请村长主持公道呢!”斜睨了矮胖矮胖的老太婆和李氏。
她才懒得和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人计较,只要她们的主意不打到自家的头上,她才没心思去管呢。
一听木槿同意请村长,两人哪里还敢提请村长的事情,郑氏清楚村长不待见她们一家子,她才不会去自讨没趣呢。
“村长,叫村长做什么!你赶紧把猎物给我交出来,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不然,我上官府告你们这一家不孝的人。”郑氏横腰叉手的在一旁盯着屋子里痛骂。
士可忍孰不可忍,她本来不想和老巫婆和李氏撕破脸皮,毕竟张氏说得对,无论如何这老巫婆和李氏都是自己的长辈,自己若是失了分寸的确让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指指点点。
“奶、大伯娘,看你们还是亲戚的份上,我最后说一遍,我家没有猎物,昨儿我哥哥是猎了两只野鸡,只是不巧了,那两只野鸡被我大哥天还没亮就带进城里换钱去了,我前儿磕破了头的药钱还是向大夫赊的帐呢,奶和大伯娘是不是忘了我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反正我木槿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儿的人,我连阎王老爷都不怕,又会怕谁呢?”木槿目光锐利的看着郑氏和李氏,茶褐色的眸子里笼罩着一层寒冰。
张氏一家人是脸皮子比城墙还厚的人,更听不出什么好赖话,木槿的严辞厉语在她们的眼里只不过是吓唬她们的话,哪里会放在心里。眼看着两人只是迟疑了片刻,又不管不顾的要越过木槿冲进厨房,在张氏的想法里,老二一家子的东西全都是她的,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谁也别想私吞了,更别提拿去换钱了。
木槿嘴角扬起肆虐的冷笑,抓起身后的一把布满铁锈的锄头胡乱的在张氏和李氏身前舞动,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锄头从自己的腰前划过,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往后退,生怕不长眼的锄头砸在她们的身上。
“哼,我木槿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可什么人都不曾怕过,奶,大伯娘,今儿你们要是想进我家的门儿,甚至从我家顺手牵羊点儿东西,就先问问我手里这一把锄头答不答应。杀人偿命,这伤了人也得偿还,我的头上还疼着呢,不知道元宝弟弟的头硬不硬呢!”木槿手中握着锄头叉腰挡在摇摇欲坠的木门处目光狠厉的说道。
张氏和李氏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之前木槿挥锄头的时候已经把她们吓得满头冷汗,那锄头若是砸在人身上,估计不死也得如半条命,张氏最是惜命,哪里还敢张狂。
“木槿啊,快……快把锄头放下,我可是你奶,这可是你大伯娘,你可……可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是长辈呢!有话好好说。元宝还小,不懂事儿,你你你不能动元宝。”张氏满头虚汗,眼睛死死地盯着木槿手中的锄头结巴的说道。
破旧的小院外已经里里外外的围了一层一层的人,这些年村里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过几日就一闹的戏码,只是这一次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看样子郑老婆子和李氏并没有占到便宜。
“木槿这丫头真是没教养,郑氏和李氏再有不对的地方,那也是她奶和大伯娘,竟然对长辈动手,真是大逆不道,怪不得郑氏总是说她这个孙女是的不孝顺的,我看啊,郑氏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呢。”一个三角眼吊梢眉满脸褶子的老婆子刻薄的说道。
这老婆子娘家姓黄,一张嘴巴又毒又碎,村子里的人都叫她黄八婆,她可是郑氏的老闺蜜,两人年轻的时候就时常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胡言乱语,临老了更是变本加厉,眼看郑氏在一个小女娃子手里吃亏,她就跳出来搅事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木槿,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呢,若不是被逼狠了,谁愿意这般呢?前几日木槿才被花大郎家的小子将脑袋砸了一个血窟隆,听说是徐大夫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呢,而且昨日郑氏可是又带着一家子来将张嫂子暴打了一顿,你没见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张嫂子都没出屋吗?估计是还在床上躺着呢!”说话的妇人和张氏差不多的年纪,不过看上去比张氏更加的丰腴红润。
妇人的话犹如小石子落在水面上激起无数的水花,人群中嘈杂的声音嗡嗡的说:“是啊,昨儿还闹了那么一出呢,今儿又来闹了,这花大郎家日子过得不错,怎么就总是盯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花二郎家呢?”
“何止是不错啊,我听我三叔家的小侄子说人家可是隔三差五的吃肉呢,我三叔家离花大郎家近,时时都能闻到肉味儿呢!”一个身着着六七成新藕荷色棉衣的年轻小媳妇瘪嘴说道。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得艰难,今年的收成少了近两成,大家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为了补贴家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基本都出去打零工了,花大郎平日里游手好闲,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时不时的还能在桌上简单荤腥,村子里的人早就看不惯花大郎一家了。
“黄八婆,你出门没漱口吧,说话这么难听,我家的事儿哪里轮得到你来胡言乱语,至于有没有教养的事儿,关你屁事?”看黄八婆的刻薄尖酸的嘴脸,木槿就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耳光。
平日里这个黄八婆没少说自家的闲话,她和郑氏就是蛇鼠一窝的人,两个老婆子平日里总是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编排村里人。
也许是被木槿的话震住了,黄八婆本来就存着倚老卖老的心思,想借着自己是长辈教训木槿,只是却不想木槿却没想着给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