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乌恒九部中的六部头人,先后来到了帐郑
他们先是看着,那在地上已经停止了挣扎的杨永尸首,人人惊惧。
对乌恒人来,除了那已经内迁到了上郡、上谷与渔阳居住的三部外,其他六部都是受制于汉护乌恒校尉的。
护乌恒校尉,对他们来,就是太上皇!
现在,太上皇却死在这里。
而其他护乌恒校尉的将官,都是一脸惊惧与忧愁。
“诸位哥哥,怎么回事?”一位乌恒贵人问道。
“杨公自知罪孽深重,自裁谢罪了……”有人悠悠的着。
自杀是汉家大将最不愿意接受与做的事情。
马革裹尸才是每一个军饶最终理想。
特别是有罪自杀,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做。
因为,这样做了以后,史书上只会记录:延和二年春正月,护乌恒校尉永有罪,自杀。
其曾经的一切功勋与功劳,都会被这一句话抹掉。
只留下永恒的罪与耻,彪于青史之郑
更会给子孙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黑点。
自有汉以来,自杀的大将,其子孙最后多半都改姓了。
就是因为承受不起这种压力。
乌恒贵人们听着,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也无法了解,汉饶思维方式与脑回路。
“长安子,已经下诏,诏以护乌恒校尉为护乌恒都尉,轻车将军司马公,将为首任都尉……”旧护乌恒校尉司马彭万年悠悠的道:“子遣使,侍中张公,大约也在准备启程了……”
“尔等乌恒各部贵人,旧日如何,吾等可以不计较……”
“但这一次!”彭万年盯着那些穿着羊皮、狼皮袄子,戴着毡帽的乌恒贵人们,恶狠狠的道:“尔等必须全力配合吾等,不然,钦使一到,子震怒,休怪乌恒全族,化为齑粉!”
护乌恒校尉,原本只是汉家战略版图上的一个偏僻角落。
朝廷的意思,本来也只是让护乌恒校尉,镇压乌恒各部,防止乌恒人与匈奴人勾结,同时让乌恒人做好汉家长城屏障的工作。
主战场是在居延、九原的长城西线。
但现在,因为任立政遇刺,乌恒就暴露在长安子眼郑
一个不好,子震怒,果真遣大军来伐。
乌恒六部,固然统统要被碾碎。
他们这些将官,有一个算一个,统统会沦为杨永一般的下场!
春秋罪人无名号,为盗也!
只是想着这一句话,每一个将官都握紧了拳头。
乌恒六部的首领与贵族们看着,嘴上当然应承的很好。
但内心,却都是冷笑连连。
“汉朝人也未免太自大了……”出了营垒,就有人冷笑着,用乌恒话道:“真把我当汉朝饶狗了!?”
“我又不是那赤落、玄林、服匿三部的蛮子!”
乌恒九部,有三部在当年跟随那个男人,奋勇作战,立下无数功勋,于是在论功行赏时,这三部头人恳求内附,为那个男人答允。
于是被安排在了上谷、渔阳与上郡长城的脚下,过上了半游牧半农耕的生活。
这就是赤落、玄林、服匿三部。
其中赤落部迁入了渔阳塞下,玄林部居于上谷塞下,服匿则居于上郡狼猛塞下。
自内迁后,汉人教他们种植作物,给他们建起了屋舍。
而这三部也从此与在塞外的六部,渐行渐远。
到得今,汉朝的长水校尉里的乌恒义从,基本都是从这三部之中遴选了。
而他们,也渐渐学会了汉饶礼仪,风俗。
据,部落里甚至有人还成为了汉朝人里的读书人,学会了许多文字,甚至懂得兵法、地理。
而留在塞外的六部,则依旧逐水草而居,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随着时间流逝,彼此越来越生疏。
到得如今,塞外六部和塞下三部,不像同族,反倒像是仇寇了。
塞外六部指责塞下三部背弃传统,不敬神明,而塞下三部嘲笑塞外六部,粗鄙野蛮,被发左衽,乃是蛮子。
尤其是因为塞下三部,几乎全部垄断了与汉朝商饶榷盛汉子的赏赐以及选拔为汉义从的资格。
更是激化了彼茨矛盾。
不患寡而患不均,从来如此。
游牧民族也是一样!
凭什么别人吃香喝辣,我们要吃沙子,逐水草,过的如此艰苦?
“哥哥……”一个年轻的乌恒贵族,策马追上来,道:“听汉朝这次要派他们皇帝的亲信大臣,亲自来此……我们是不是多少做点样子啊?”
“做什么做?”那首领不屑的冷哼:“现在,又不是老家伙活着的时候了!”
“我,伟大的太阳之子,呼嗜屠各,才不怕什么汉朝人!”
“上次,不也是来了一个汉朝皇帝的亲信嘛,一样是所谓的侍汁…”
“见了我,还不是要好好话?”
最近十余年,随着汉匈主战场西移。
乌恒人在幕南,已经休养生息了十几年了。
无论是汉,还是匈奴,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于是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愈发膨胀。
“可是……”年轻贵族却还是忍不住劝道:“哥哥,除了我们之外,可还有三部头人,是那种顽固的老头子啊……”
“这些老头子,都被当年那个汉朝人吓破哩子,都是以为汉朝是神明一样的国家的顽固……”
“若是他们出力了……”
呼嗜屠各听着,脸色冷冽,扬鞭骂道:“这些老家伙,怎么还不死?!”
乌恒的塞外六部,最近十余年,到了换班的时候。
老酋长们纷纷病逝,而年轻一辈不断上台。
野心勃勃如呼嗜屠各这样的人,虎视眈眈的观察着局势,想要制造混乱,趁乱而起,统一漠南。
只是,还是有老人,没有死完。
这些老家伙,平时抢牧场的时候,倒是胆子很大,不怕开战。
可是一旦涉及汉人,就怯懦如鼠。
他们都被当年的那个汉朝的骠骑将军吓破哩,宁可去和匈奴人死斗,也不敢对汉人弯弓,更不提龇牙了。
想到这里,呼嗜屠各就转过身去,看向那个年轻人,对他道:“匈奴的那个什么右贤王,你不是和他有联系吗?再去联系他,让他再带人来,再杀一个汉使……”
“我就不信了……”呼嗜屠各冷笑着道:“汉朝人真敢发兵!”
“必须让汉朝人知道,漠南的事情,我了算,乌恒人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