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也是早有耳闻,这位要回京担任一到两年的侍中官,然后以此为跳板,跳过校尉、都尉的阶段,直接成为独当一面,单独领一部野战军的将军。
他是作为后李广利时代的汉军大将种子来到长安的。
这也是李广利上次回京述职时极力推荐的结果。
只是没有想到,赵充国居然回来的这么快。
张越的态度,可真是让赵充国感觉受宠若惊,连忙上前,拜道:“侍中公言重了!末将粗鄙武人,只懂忠君报国,可担不起侍中大礼!”
此番回京,赵充国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和任务。
那就是尽可能的多认识朋友,多交贵人。
也只有这样,他将来才能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与匈奴人痛快的放对。
李陵之败,教训深刻啊!
自李陵后,汉家大将们都明白了搞好朝廷关系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将军们也终于知道,要打仗,打赢仗,不能没有政治盟友的帮助。
“日后再与赵侍中把酒夜谈……”张越起身,笑着道:“如今,吾还要去君前复命!”
“侍中请……”赵充国自然不无不可,拱手拜道。
望着张越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宫阙里,赵充国就托着腮帮子想了起来:“这就是那位写了《战争论》的张子重?”
“看上去文质彬彬,就像一个文弱士大夫啊……”
“但怎么这长安城中,人人畏之如虎,以为是张蚩尤,连贰师将军也再次叮嘱吾,此人不可招惹……”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赵充国在心里想着。
作为军人,他知道一个真理——既然对方能令长安公卿畏之如虎,那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不是在武力上,便是在智谋方面。
如今看来,应该是在智谋算计方面,有过人之处。
至于武力?
赵充国回想了一下对方的身材,觉得就夸大一些,也不过是汉军中的中人之姿罢了。
估摸着跑个百十里,就要气喘吁吁。
这样看的话,此人就是自己所要交好和搞好关系的权贵了。
未来,自己领兵,在外征战,朝中有他作为靠山,那不是美滋滋?
他却不知,张越此时也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算盘。
“真是猛将啊!”张越砸吧着舌头,在心里回忆着赵充国的身材。
这位无双猛将,几乎就是项羽的复刻版。
身高八尺三寸以上,体重至少超过了一百五十公斤,虽然隔着宽大的袖袍,但张越也能感觉到他的肌肉中充满了爆炸一样的力量。
手撕鬼子估计做不到,但一拳下去,直接将人打的脑浆迸裂,却是毫无疑问的。
更紧要的是,赵充国不仅仅有蛮力。
而且有着超强战场观察力和战略洞察直觉。
历史上宣帝时期,这位大将尽管已经有八十三岁了。
但依然是大汉帝国的架海紫金梁!
发挥着定海神针的作用!
无论是对匈奴作战,还是对羌人作战,大的战略方针和战术部署,皆是这位的布置!
而其前本身的沙场征程,更是未尝一败!
错非,他生不逢时,而且受到了李广利的牵连,导致仕途受到挫折。
若给他李广利的资源和兵力,说不定匈奴人能被他锤死,估计就没有宣帝时的呼韩邪臣服之事了。
这样的大将,是张越最需要的盟友和帮手了!
“必须好好笼络和交好啊!”张越在心里想着。
将来,他要帅师伐国,远征整个世界。
有些地方,可能就顾不着了,需要有人去清理。
赵充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再说,一个好汉三个帮。
就连霍去病卫青,也是靠着其麾下的将帅才有的那么大的功勋和成就。
这世道,良将难得!
赵充国这样的良将,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唯一的问题是——赵充国是李广利的人,他是李广利发现、提拔和举荐起来的。
这墙脚恐怕有些难挖啊!
“不管了!”张越下定了决心:“这样的良将贤才,吾必挖之!”
不就是挖墙脚嘛?
只要锄头挥的勤,什么墙脚挖不动?
再说,李广利也老了!
带不了多久兵了,满打满算,最少五年,最晚十年,他就得回长安养老了。
只是……
类似赵充国这样的人,想要挖过来,难度系数是极高的。
因为,什么房子票子女子,他都不可能动心。
能打动他的,只有理想和抱负。
也只有宏伟蓝图和恢弘大志,能让这样的将军动心。
“看来,我得化身贾布斯,做几个ptt了……”带着这样的念头,张越就来到了温室殿的内殿,天子居所之处。
在门口微微整理了一下冠帽,张越就持着天子节,轻轻步入殿中,然后抬起头看着那端坐在上首的天子,长身而拜:“臣毅受命持节,巡视京畿,今日使命完成,特来向陛下复命!”
天子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趴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然后扬了扬手里的奏疏,问道:“张爱卿,汝可知道,汝离京这半个月,有多少人上书弹劾汝‘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祸乱地方,肆意妄为,假借君令,败坏朝堂名声’吗?”
张越听着,立刻就拜道:“臣惶恐,臣万死,臣有罪!”
天子听着,气不打一处来,笑骂道:“你有什么罪?说来听听?”
“心忧君父,不避险阻,此罪一;忧伤百姓,动用君权,其罪二……”
天子听着,赶紧打断这个自吹自擂的家伙,笑骂道:“卿以为朕是那种不辩忠奸之人?”
张越连忙顿首拜道:“圣明无过陛下,陛下明见万里……”
“行了!行了!”天子起身道:“那些蠹虫弹劾爱卿的弹章,朕统统留中了!”
他深深的看着张越,终于赞道:“卿此番做的不错!”
何止是不错!
简直是完美!满分!
打击面控制的恰到好处,杀伤范围局限在四县和京兆尹之中。
于是效果好的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几乎所有人现在都在支持他‘惩戒贼臣,维护国法、宗庙’。
特别是舆论界,那些素来挑剔,喜欢吹毛求疵的士大夫们,现在重新焕发了对他和汉室的忠心和向心力。
所有人都在点赞,每一个人都在支持。
除了那些倒霉蛋之外。
张越当然不敢居功,连忙拜道:“此臣的本分,且全赖陛下圣明,遣臣出使,臣只是私下愚钝的揣摩圣意,以为陛下必不能容彼辈,便擅自行权而已……”
功劳嘛,当然是这位陛下的。
作为臣子,张越知道,自己永远只能是那个遵照命令做事的大臣。
而出了问题,他应该第一个把锅背起来。
没办法,这就是汉季大臣的生存法则。
也是他此番出外做事的基本原则之一。
另外一个叫‘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好了……”天子对张越的态度无比满意,他招招手,对张越道:“卿坐过来,和朕仔细说说此番的过程,尤其是讲一讲湖县的事情……”
说到湖县时,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期待。
他甚至有些希望张越告诉他,其在湖县做梦梦见了什么神秘人或者听到了某些神秘的呢喃。
但他强行压抑住了这种冲动。
他害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而吓倒了对方甚至吓退了神君。
张越自也有些清楚,他微微准备一下腹稿,便将这些天来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次。
当然,经过了一些艺术加工和调整。
尽量将过程讲的委婉,同时将自己的决断,与这位陛下的指示挂钩,引用这位陛下的许多诏书内容。
动不动就是‘臣念及陛下某年某月圣谕训示,私下揣摩,深以为是’然后才做出的决定!
总之,光荣属于天子。
而他只是一个勤奋的螺丝钉,大汉帝国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公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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