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闻声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记得,你如今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只要你帮我找到你的师傅,我可以将卖身契给你,还你自由之身。”
“在那之前……”萧闻顿了顿,抬起冷峻的黑眸,道:“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不介意再辛苦点把你送回到王婆子手中。”
岁安干笑几声,“瞧你这话说的,我几时同你玩过花样呢?”
“那你故意将这东西落下给我看是为何意?”萧闻声深邃清透的眼底是了然于胸的笃定。
岁安感觉自己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她就知道能当上未来大理寺少卿的人,自然不会是容易对付的人。
她眨了眨眼睛,眼眶不消片刻便红了起来,里面隐约有泪水在蓄势而出,她带着哭腔道:“不过是掉了一张手帕,你就觉得我是别有用心,我虽出身低贱,可我也是个人,你既如此不待见我,又何必将我带回来呢?你当我真想待在这里吗,我何尝不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必每日担惊受怕,可我连自己的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我还能怎么做呢?”
岁安想到来这里后的种种遭遇,竟真的难过地哭了起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你要将我卖了便卖了吧,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卖了,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
萧闻声不由得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一丝怀疑,两人确实素未谋面,难道这些真的只是巧合?
见她一直哭个不停,他踌躇了片刻后,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右边那间房乃是我母亲生前所住,日后你便住在那里吧。”
说完,便起身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岁安吸了吸鼻子,“常岁安,岁岁平安的岁安。”
萧闻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岁安立刻擦干湿润的眼角,长长地松了口气。
虽然暂时不用担心会再次回到那个噩梦缠绕的地方,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毕竟这位可是在书里为了替父亲复仇不惜黑化的主,她这个谎言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拆穿,到时候只怕自己小命都不保。
不过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起身走进萧闻声说的那间房,进去后发现里面确实许久不曾住人了,桌上,椅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从衣柜里取出床褥铺上。
待做完这些,她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不到片刻功夫便睡着了。
萧闻声站在院子里,望着那间许久不曾住过人的房间闪着明黄的灯影,恍惚间似是看到母亲佝偻着背对着烛火穿针引线的身影。
耳边似是又听到她在屋中高喊着让他莫要用功太晚,注意歇息。
他的唇角刚浮起柔和的弧度,脑中忽地闪过母亲临死前的画面,那刚浮起的弧度又缓缓落下,紧抿成一条线。
母亲死之前神志并不清晰,时而呢喃着父亲要来接她,时而似清醒般抓着他的手让他定要好好读书,有朝一日为父亲鸣冤,时而却又哭着让他忘了前程往事,莫背负着仇恨过日子。
这么多年虽然母亲不曾说过什么,甚至不肯提及有关于父亲的事情,但他知道父亲的死是她的心结,也是致使她郁病多年,积重难返的原因。
萧闻声暗暗收紧了手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哪怕是拼上他这条命,他也要为萧家,为父亲洗刷冤屈!
……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岁安走出屋子,发现萧闻声不在家里,但厨房的灶台上放了两个馒头,想来应该是留给她的。
她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整个院子。
整个房子不算大,两间正房带一间偏房,正房一间为客厅,另一间便是她昨晚所住的地方,而偏房则是萧闻声所住,在偏房对面便是厨房。
院子里放着一张木桌子,椅子则是用木墩做的,地方不大且有些简陋,但好在家中一些常用的物件倒是齐全。
看来这个未来的大理寺卿过得当真是清寒。
昨日她一时没留意,他一个穷书生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买下她,毕竟十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那可是普通人家将近两年的开销,哪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的?
岁安不由得想起那枚捡到的玉佩,莫非他真把那玉佩卖了?
她心中一时有些复杂难言,虽然他买下她是另有目的,但他毕竟是救了自己,于情于理她都是欠了他这份人情的。
可要还他这份人情着实有些困难,毕竟她那师傅多年来不曾有只言片语寄给她,茫茫人海要找到她实属不易。
她其实也动过逃跑的念头,但只要自己的卖身契一日还在萧闻声手上,他便可带着卖身契去官府报官,她就算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所以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现在萧闻声已过了县试和院试,等一个月后过了乡试,便要开始准备进京赶考,既然原主前世便是在萧闻声进京赶考后死的,那么只要到时候来个假死盾走,那这一切不都解决了?
岁安心中一喜,这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柴门外忽然传来扣门声。
岁安起身去开门,是一个穿着胭红色布裙的女子,那女子生来娇俏,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这眉眼间透露的尖酸刻薄之意,令这姿色锐减了两分。
想来这就是在萧闻声进京赶考时主动说照顾原主,可实则极尽苛待原主的里正的女儿刘京玉。
刘京玉打量了岁安一眼,身姿纤弱,那一把柳腰确实勾人,但可惜那张脸长得着实太难看了些,也不知是耍了什么手段才骗得萧闻声花钱为她赎身,果然狐媚子便是狐媚子,再丑的狐媚子也是有两把刷子。
“你便是萧哥哥昨日买回来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