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神没理由的慌乱了几秒,一不留神,不小心被喷出来的油渍溅到了手腕上,炙热的油渍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传来了微弱的疼痛感,苏晚的手抖了抖,勺子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到动静的易程景和苏母匆匆忙忙赶来。
苏母神色担忧,她皱了皱眉:“怎么了晚晚?”
“没事的妈妈,”苏晚笑了笑,蹲下来捡起掉落在地的勺子,“就是被烫了一下。”
易程景也皱眉:“怎么会被烫到?”
苏晚:“真的没事啦!小事情!”
小姑娘再三表示自己一点事情也没有,苏母和易程景才放下心来,只不过没在叫她进厨房,苏母代替了女儿的工作。
不一会,菜端到桌子上,易程景又特地打开了几瓶红酒,几个人说说笑笑。
比起小区愉快的氛围,顾家别墅,大厅内没有开灯,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落下,整个客厅灯光昏暗,渗着一股阴冷,没有一丝温度。
顾南舟漫不经心的站在卧室窗前,苍白骨感的指缝间夹着一根被点燃的烟,他的眸子轻眯,凝视着窗外微微出神,烟雾缭绕之中,男人眸底深沉,表情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以往,他总是得过且过,像这种节日对他来说与普通又漫无边际的每一天并无两样。
直到苏晚嫁到顾家,顾南舟才体会到了几分烟火气,而如今,小姑娘离开的第一个年,他突然十分不适应。
灰白色烟雾吐出来时,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其实他早该意识到,苏晚这个名字,早就在几年前,就已经一点一点悄然渗入他的生活。
他身性凉薄,唯有小姑娘是他小心储放在心尖上的一点甜,在他毫无察觉的日子里,他的姑娘就已经侵入骨髓,埋入心脏,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肆意生长,忽的冒出一朵小花来。
顾南舟半阖眼帘,低着头将烟按灭揉碎,他突然就很想苏晚。
很想很想她。
苏晚正和易程景拌嘴的时候,一旁的手机突然想起电话铃声。
小姑娘偏过脸瞅了一眼,在看清备注时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拿起手机急匆匆跑向卧室,只留下一句:“我去接个电话!”
苏晚将卧室门虚虚掩起,在确定客厅里苏母和易程景听不见声音后,才接通。
小姑娘小声喊了一句:“顾南舟。”
小区楼下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靠在车门前,抬眸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算一下,他大概有好几个月没看见小姑娘了。
听见朝思暮想的声音,顾南舟的心一寸一寸软了下去,路灯的光落到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那光被切成斑驳碎片,清冷的眸底盛满了温柔。
顾南舟应了一声,他的薄唇弯起,轻声道:“晚晚,我在楼下。”
苏晚愣怔了几秒,她走到窗边,窗纱被拉到一半,窗帘微微翻着卷。
苏晚将窗帘掀起,一眼便望见楼下那个熟悉的清冷身影,隔着一栋楼的距离,两个人远远相望。
小姑娘眨眨眼:“你怎么来了呀?你不在家过年吗?”
话刚说出口,苏晚便意识到,顾南舟往常都是一个人,后来她嫁过去后还可以陪着他,如今她不在,别墅应该还是他一个人吧。
小姑娘蓦得有些心软,她别扭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开口。
顾南舟勾唇笑了一下,低声呢喃:“想你了。”
许是距离有些远,灯光昏暗,苏晚看不太清顾南舟的面容,只能从男人低哑好听的声音中,依稀辨认出他眉目温柔的神情。
苏晚心跳乱了半拍。
顾南舟又开口,他问道:“想我了吗?”
苏晚:“……”
小姑娘很想像以前一样说没有,但其实几个月未见,她承认她确实有一点想顾南舟了,当然,苏晚极力确定,只有一点点想,就那么一点点。
也不是想,就是想起!想他和想起他是两个概念!!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晚这段时间经常会梦到以前,有时候是梦见她儿时,她总喜欢缠着顾南舟哥哥叫他陪她玩,有时候又梦见在顾家别墅,她靠着那份喜欢,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冰冷又漫无边际,看不到尽头的夜晚。
醒来后她总会收到顾南舟的信息,顾南舟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关注着A市,从细枝末节的小事处处提醒着她。
顾南舟的话依旧不多,他不常用微信,能两个字说清楚的事绝不会用三个字表示,发来的消息中经常是几个字,偶尔是一句话,有时候又会打字喊她“宝贝”。
苏晚记得有一个晚上,那时已经很晚了,她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顾南舟发来了一句语音消息,那是顾南舟第一次给她发的语音。
小姑娘迷茫了一瞬,点开,在微弱的手机电流声中,苏晚听见顾南舟说:“老婆,好想你。”
男人好像喝醉了,他的声音被压的低且温柔,语调扬起又落下,顾南舟的语速极慢,咬着字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又吐出来,尾音很自然的拉长,在酒意的熏陶下,转低转轻,带着点缱绻的意味。
卧室内没有开灯,只余下几缕月光从窗外挤进,撒下及其清浅的光。
周围太过安静,苏晚没有戴耳机外放的消息,顾南舟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卧室里,温温柔柔的消散在空中。
苏晚瞬间心脏狂跳,她的手下意识抖了抖,手机直接砸到脸上,小姑娘眼睛一花,生理性泪水被逼了出来。
她清晰的听见胸腔内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频率很快,然后她,失眠了。
思绪回笼,苏晚微红着脸不太自在,干巴巴道:“才没有。”
顾南舟听出小姑娘语调里的欲盖弥彰,他的唇角不动声色的扬起半分,应了一声:“嗯,但是我很想你。”
男人低沉呢喃,他轻叹,声音轻到像是在自言自语:“很想很想。”
苏晚没说话,心尖上仿佛有羽毛轻轻划过,一时间痒得厉害,小姑娘心软,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句:“你要来家里一起过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