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氏和易鸢去了庙里,易鸢当天夜里就破了羊水。只可惜当时庙里没有接生的产婆,易鸢又在逃亡过程中损坏了身子骨,因此生产过程很不顺利。
而好在当时庙里还有一位妇人,与易鸢几乎同时生产,那位妇人带了三个产婆,李氏求她要了一个。
最后,易鸢成功诞下一个女婴,而那位妇人诞下的却是一个死胎。
易鸢产后虚弱不堪,听说这件事后,强撑着一口气找到了那名妇人,告诉她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她抚养。
当时的易鸢自知自己或许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因此才迫不得已,对这位陌生的妇人托付自己的孩子。
妇人很欣喜,几乎是立即同意了。
而易鸢在逃亡途中损坏了身子骨,再加上寺庙里的生产条件并不好。她告诉李氏,如果她撑不过去,就让李氏去妇人身边做事。
而在当晚,易鸢交代了所有的后事,将自己的玉佩放在了孩子的锦被里,就撒手人寰了。
李氏按照她的吩咐,将孩子交给了那位妇人,却在关键时刻产生了不该有的邪念,将那枚玉佩拿走了。
也许是出于心虚与愧疚,她并没有听易鸢的建议留在妇人身边,而是一路逃亡,跟着难民来到了柳州,从此在这里定居。
而后来遇到了江世安,做了他的外室,生下了江软。
弥留之际,她写下了这封信,几乎是天天忏悔与自己的罪行。
她在信中写到,她并不知道那位妇人的身份,因此后来虽然有过后悔,想回到庙里找人,却发现人去楼空,什么都找不到了。
她也无颜再面对柳家的人,尤其是柳存真,因此直到死也不敢回到京城。
江软并不知道她写下这封信究竟是想被人发现还是不想被人发现,但她在知道这个秘密的第一时间,就决定隐瞒下来。
她的心里是有考量的。
第一,那个妇人并不知道易鸢的身份,又没有玉佩,所以也不会知道那个孩子是柳家大房最后的血脉。
第二,除了李氏和她,这件事没有第三个知情者,而现在李氏已死,玉佩也在她手里……
至于柳家会不会查到什么,江软觉得是不会的。
所以到时候,她有玉佩这个最有力的证据,再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玉佩从她一出生就跟着她了,还怕柳家不认她吗?
江软心情很好地喝着粥,似乎就要看见未来的阳关道了。
然而没等她高兴多久,侍女就来禀报道,“江小姐,外面有人自称是江侯爷,来找您。”
“啪”的一下,江软手里的调羹掉进了粥里,溅起的粥米烫红了她的手背,她却没有心思查看。
江世安竟然这么快就发现她不见了,还能找到这里。
江软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道,“这位姐姐,麻烦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在这里,可以吗?”
她目前在柳府的地位还不稳固,估计有不少人都把她当成骗子来看,因此她与这些下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侍女低眉顺眼,话里却没有丝毫恭敬的意思,“江小姐还是去看看吧,江侯爷似乎认定了您在这里,到时候若是闹大了,我们这些下人怕是要因此挨罚的。”
江软咬了咬牙,“……好吧。”
她随着侍女一路来到前厅,看见江世安早已等候在这里了。
江软唤了声父亲后,便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一见到她,江世安便黑了脸,“你果然在这里。”
他上手就要去拉江软,道,“你赶紧跟我回去,你是江府的人,好端端的跑到柳府来做什么?丢人现眼吗?”
然而江软却后退一步躲开了他。
江世安见了,更加怒不可遏,“我已经听人说了,你明明就是江氏的血脉,竟然敢来冒充柳家的人,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软眉心一跳,说辞都变了,“侯爷自重,我小娘给我写的信里说了,我并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又怎么能跟你回江府?”
江世安冷笑道,“你一只山鸡还想冒充凤凰不成?你以为靠着你小娘随口说的几句话,再加上那枚你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玉佩就能让你摇身一变成为柳家人?我告诉你,你做梦!”
江软深吸一口气,“这种事还是要等真相查明之后再算的好,侯爷还是请回吧。”
江世安又怎么可能回去,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江软,他今天要是回去了,又怎么跟罗武交代?
他身后的两个小厮里面上前要去抓江软,江软没想到在柳府江世安都敢这么做,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不是江府的人,你们不能抓我回去!救命啊!”
柳家的下人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若是现在被抓的是柳家的人,那他们二话不说就已经上去赶人了。
但现在江软身份不明,看老太爷的意思似乎也没有很重视她,那他们究竟要不要为了这个人得罪江世安呢?
江软见他们一动不动,心里涌起一股绝望。没想到下一秒,一声大喝,“住手!”
泪眼朦胧间,江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曲氏。
江世安带来的两个小厮其实也很心虚,这毕竟是柳府的地盘,江世安冒犯了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而他们两个下人就不一样了。
二人犹豫着松开了手,江软立马跌坐在地,眼泪涌出。
曲氏怒气冲冲道,“就算你是永安侯,也不能在柳家的地盘上造次吧。”
江世安见了她,立马陪笑道,“曲夫人误会了,我并非有此意,只是想将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女给带回去。”
曲氏摆了摆手,“江姑娘也许是我柳家的血脉,你不知道吗?”
江世安连忙道,“我知道此事,所以才会匆忙赶过来的。不瞒你说,我可以保证她绝对不是柳家的血脉。”
原因无他,李氏与江软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万万没有可能是易鸢与柳存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