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与他分开后就回到了西苑,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江步月。
江步月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还好,比我想得要早一些,不过早点动手也是好事。”
珍珠有些感慨,“老爷竟然这么绝情,连查都没有查,就认定是夫人背叛了他。”
为此,江步月做了些手脚,若是江世安去调查,大约最终结果也会查到徐氏头上。没想到二人之间的信任比她想得还要脆弱。
江步月笑了笑,“危及到他的利益的时候,他可比谁都要狠。”
她毫不怀疑,哪怕这个人是他唯一的儿子江云骁,江世安也会下手。
当天晚上,徐氏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跳得她心烦意乱。
突然,她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动静,这声音很轻,但对于被连续几日的噩梦吓得神经衰弱的徐氏来说,很容易听见。
她坐了起来,“兰香,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
今晚的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暗中,人的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
徐氏咽了口口水,觉得脊背发寒。
这些天她时常被噩梦吓醒,兰香为了方便照看她,就睡在她旁边的那间厢房里。她方才那句喊得不轻,换作平时,兰香肯定会来看她。
然而现在,黑夜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徐氏又喊了一句,“兰香!”
许久,还是没有人回应。
不知是不是错觉,徐氏突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她开始发起抖来。
这时,她忽然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点微弱的烛光。
“夫人,是我。”
烛光映照下,徐氏看清了来人的脸。
有些陌生,但好歹还是见过的。
徐氏问道,“怎么是你?兰香呢?”
那人道,“兰香姐姐吃坏了肚子,她交代我若是夫人醒了就让您及时喝药。”
徐氏松了口气,她确实每晚都要喝药,是大夫开的安神药,为的就是治疗梦魇的毛病。
“将药拿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将药碗递给她,正准备喝的时候,闻着药的苦味,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人催促道,“夫人快喝吧,喝完了就不会梦魇了。”
徐氏顿了顿,将药碗放下,“我等会儿再喝吧,你先退下。”
一片寂静。
静得让人不安。
过了许久,那人才说道,“好吧。”
徐氏松了口气,方才的不适感渐渐褪去,正准备歇下,那人却突然转身,掰开她的嘴,端着药碗就要往她的嘴里灌!
“唔……!”
徐氏被药呛得涕泪横流,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等那人将药尽数灌了下去,这才松开了徐氏,“夫人,您说这是何必呢?刚才你要是乖乖将这药给喝了,现在就不用吃这点苦头了。”
徐氏咳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一个人进来查看是怎么回事。
她心底发寒,知道这院子怕是只有她们两个活人了,“你,你为什么要害我,谁派你来的!是谁要杀我!”
那人笑了,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夫人安心吧,没有人想要您的命,这药不会让你死的。”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徒留身后徐氏犹在嘶吼。
“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江世安!还是江步月那个小贱人!我告诉你,只要我或者一天,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次日,江步月听到了东苑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慢悠悠地用完了早膳,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了东苑。
东苑已经完全乱做了一团,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哭声。
等走到里面,能看见地上全是碎裂的瓷器碎片,江婉就跪坐其中,抱着一个人失声痛哭。
珍珠仔细地看了看,惊讶地捂住了嘴,“这是夫人!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怪不得珍珠惊讶,被江婉抱着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徐氏曾经的样子了。
蓬乱的头发、疯癫的神态、乱糟糟的衣服……
徐氏已经完全疯了,更不认识江婉,她用力挣扎着,嘴巴里发出单音节词,“啊啊……啊……”
江婉拼命抓住她质问,“娘,我是婉儿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徐氏没有看她一眼,开始摇头晃脑地舞动起来。
“娘我错了,我不该不来看你,也不该跟你置气。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
“娘,你看看我。你就算不记得我,你也要记得嫣儿,她还在牢里等着你去救她啊!”
徐氏也许是嫌她吵了,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朝她划了过去。
这一下几乎是朝着江婉的眼睛划去的,她们离得近,还是江婉的丫鬟拉了她一下才堪堪躲开。
就算如此,江婉的脸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血液立马涌了出来。
徐氏见她流血,咯咯地笑了起来,拍手叫道,“好……好玩……”
江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徐氏真的已经疯了。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优雅的妇人,反倒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有时候甚至还会抓地上的虫子吃!
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江婉扭过头,不忍心再看。
然而这一转头,就让她看见了江步月。
她的眼睛变得猩红,几乎是立马就扑了上去,却被玲珑和珍珠挡住了,“是你……是你害得她!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步月反问道,“你觉得是我做的?”
江婉恶狠狠地说,“不是你还能有谁!这整个侯府,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恶毒?!”
江步月笑了笑,“我恶毒?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不孝呢?她病了这么多天,你可是一天都没有来看过她。”
江婉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险些瘫软在地。
这一点正是她一直不想面对的。
母亲病重,她身为女儿,却一直没有看过她哪怕一次。
直到今天早上,下人告诉她徐氏疯了,她才在吵架后第一次踏进了这里。
江步月看着她痛苦的神情,温柔地笑了笑,“至于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你不如去问一问你的好父亲,他或许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