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难产时,江步月明明才刚出生,怎么可能记得当时发生的事?
而且当年的事,她明明处理得很干净……又有那个人的帮助……
徐氏越想越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步月笑了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娘在梦里告诉我的。母亲可要小心些,我娘说不定还会去找你呢。”
徐氏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卢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一惊,戒备地说,“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来报复我?”
背负着血海深仇,却还能这么冷静地装疯卖傻多年……
徐氏呼吸一窒,抓住她的衣角,“你既然知道了,那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嫣儿是无辜的,你何必费尽心思去害她!”
“她不无辜,”江步月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就像你害死我娘又要害我一样,我当然也要报复到你孩子身上了。”
“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女儿受苦受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很痛苦吧。”
她拍了拍徐氏消瘦的脸颊,就像是在对待一件商品一样,“不过我不像你这么冷血,我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
徐氏沉默半晌,问道,“什么?”
江步月弯了弯眼睛,“母亲与父亲同床共枕多年,他院中怕是也有你的眼线吧,无论他做了什么腌臜事,你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她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徐氏震惊地看着她,“你疯了!你是要我去拿这些事情来威胁他!”
江步月摇了摇头,“这怎么能叫威胁呢?母亲,他今早将你赶出去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你现在怎么还心软了呢?”
“母亲可不能心软,对他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的意味,徐氏的心一沉,想起自己早上是何等狼狈,昔日的枕边人又是何等无情。
江步月知道,她动心了。
人一旦动了心,想法是很难遏制住的。
“江世安能毫不犹豫地舍弃江嫣,有一天也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你,你觉得你离这一天还远吗?”
徐氏知道,不远了。
江世安能在几日前夺走她的管家权,就能在以后将她当成弃子丢弃。
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微乎其微了,现在若是再不亮出底牌,她以后也就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徐氏猛地看向她,“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她们之间早就已经将话挑明了,隔着血海深仇,江步月凭什么这么帮她。
江步月笑了笑,“当然是见不得母亲受苦,办法就在这里,做不做权看你自己了。”
先是抛出这么大的一个筹码,又说做不做全看她,这其中几乎是明晃晃地写着“阴谋”两个大字,但徐氏已经等不下去了。
如今这件事都捅到了皇帝面前,刑部的人不敢怠慢,不出十日就要判刑了,徐氏等不起,江嫣更等不起。
这样一来,她即便知道这是个圈套,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了。
莲音轩。
如果说徐氏这几日是生不如死,那么江软这几日就可以说是一朝飞上枝头了。
虽说江世安是暂时将管家权交给了她,但任谁都知道,凭徐氏如今的落魄样子,怕是很难再起来了。
所有人也就自动忽略了那“暂时”二字,俨然已经以江软唯命是从,上赶着巴结她。
送走第三波前来攀关系表现自己的人后,江软这才坐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立马消失不见。
赵嬷嬷替她按摩这肩膀,心疼不已,“姑娘如今都瘦了,看来这管家之事还真是辛苦。”
江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累是累了些,但比起以前看人眼色的日子,已经要好得多了。”
“是啊,”赵嬷嬷感叹道,“没想到徐氏往日里那般风光,如今却跌进泥里了,东苑里的下人有不少都想着来投奔莲音轩呢。”
眼看徐氏失势,东苑里的人也都想着各奔东西,而风头正盛的江软如今成了最好的去处。
江软摇了摇头,“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要的。”
赵嬷嬷犹豫道,“可我们院里如今还缺了不少人手,这些人虽然不忠心,但是做个洒扫丫鬟也是可以的。”
江软却很坚定,“嬷嬷,我不是嫌弃她们不忠心。你想想,徐氏若是有一天东山再起,她看我院子里多了不少东苑的人,她会怎么想?”
徐氏一定会觉得是她挖了墙角。
赵嬷嬷疑惑道,“可我听说徐氏已经病得快不行了,老爷也厌倦了她。她如今只剩下一个正室的名头,其他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东山再起呢?”
江软叹了口气,“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方才有人告诉我说徐氏又去了父亲那里,不过这次却没有被赶回来。”
赵嬷嬷一惊,“老爷是什么反应?”
“还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她还有底牌,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绝。”
江软想了想,又道,“嬷嬷,你去给东苑送些补品,再挑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去伺候着。”
她做事一向谨慎,除非徐氏是真的倒了,否则绝不会将事情做得太绝。
就像当日在永寿堂里那样,她虽然指认了江嫣,但也帮对方说了几句好话。
毕竟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江软摇了摇头,“这管家权怕是还没捂热就要交出去了。”
徐氏若是真的打动了江世安,那她也必须要早一步识相地将管家权给交出去,这样至少还能博得些好感。
赵嬷嬷为她鸣不平,“最忙的这几天都交给姑娘来管理了,如今她病一好,就要将侯府交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嬷嬷,这些话以后少说。”
江软翻了翻桌上摊开的几本账本,“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获,徐氏这些年做了这么多假账,怕是贪污了府里不少银子吧。”
“姑娘的意思是?”
江软的手轻抚过账本,“她若是哪天真的要垮了,我就将这些证据移交到父亲手上,这样管家权也就顺理成章地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