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南初听孙耀这么说,心里的怒气总算少了一些。
他看着孙耀,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那就听外公的吧。”
万乾一直安静的听着祖孙俩说话,便是听到要废了他的武功,他也没有半点动容。
他早就想到过任何可能的下场,甚至连丢了『性』命的可能都已经想过了,所以并不惧怕。
他只是抱歉,因为他当初的决定让孙瑞瑛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他只是在想,如果当初他喜欢的是孙瑞瑛而不是李芬雅,那么如今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会改变?
但是人的一生,选择只有一次,他选过了,错了,也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了。
孙耀走到万乾的面前,在他平静的目光下伸手废了他的丹田,将他的内力给废了。
武功被废的瞬间,原本看着英姿挺拔,即便年过四十也依旧很是英姿飒爽的万乾顿时萎靡了下来。
像是瞬间老了二十岁,整个人都佝偻了,精气神也不复存在。
孙耀看着他苍老无力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
他背过身去,道:“我欠你父亲一条命,养育了你多年,你险些害死我的女儿,我如今放你一马,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万乾面『色』苍白,开口时声音沙哑又难听,他说:“多谢大将军。”
他原本是喊孙耀一声义父的,但是如今这般场景,那声义父他却是再也喊不出口,也没有资格去喊。
他看向邵南初,眼中带着恳求:“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
邵南初面『色』冷然,淡漠道:“告诉你又如何,凭借你这被废了武功的虚弱身子,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
万乾闻言面『色』惨然。
“当初瑛儿出嫁后我便已经同意了你和她的婚事,当时是她不愿意嫁你,后来还爬上了邵晋东的床,可见她心中从来都没有过你。她既从没对你有过真心,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到头来害人害己!”孙耀终是忍不住回头道。
万乾闻言沉默,唇瓣颤抖,终是哑口无言。
最后,他费力的朝着孙耀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回报他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养育之恩。
随后,孙耀命人带他离开。
万乾走后,孙耀沉默了许久,终于溢出了一声轻叹,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散了不少。
邵南初知道,对于万乾,孙耀是难过的,是惋惜的。
可是万乾伤害了他母亲是不争的事实,他做不到原谅,更无法不去恨。
如果不是孙耀在,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他的心头之恨。
孙耀叹息过后,问邵南初:“你母亲可还好?”
“挺好的,每日有落落陪着,母亲也不觉得无聊。”邵南初应了。
两人说起孙瑞瑛来,便将方才万乾的事情放下了,至于万乾往后再会如何,却是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了。
……
白氏医馆,白秋落正在和孙瑞瑛说话。
安月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姑娘,有一个病人来找你。”
安月儿说了一句,凑到白秋落的耳边低低的耳语了一番。
白秋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一个人来的?”
“是的姑娘。”安月儿应了。
白秋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孙瑞瑛。
孙瑞瑛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秋落你若是有事便去忙,无需陪我。”
这些年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孤寂,在阴暗的地牢里她尚且过了十多年了,现下里能活在阳光下,她自然更加不会在意孤单。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孤单,经常都有人陪在身边,又怎么会是孤单呢?
想当初她被囚禁的时候,除了李芬雅来虐待她,打她的时候,从来都是没有人和她说话的,她不也熬过来了?
白秋落微微一顿,终究还是决定帮一把邵晋维。
她道:“倒不是有事要忙,就是……二叔过来了。”
孙瑞瑛听到二叔两个字时有些发愣。
旋即她想起来,孙瑞瑛和邵南初一样,叫邵晋维二叔。
她微微惊讶道:“是邵晋维?他怎么过来了?”
“二叔是过来上『药』的,他的脸之前不是被李芬雅抓烂了么,这李芬雅也是有『毛』病,手指甲都带着毒,硬是让二叔的伤口要在我这儿清理消毒上『药』呢。”白秋落闭着眼睛瞎扯。
孙瑞瑛闻言倒是不疑有他,反而问:“那他的伤如何?南初说过,邵晋维对他不错,你可千万要替他好好疗伤。”
“嗯,南初也和我说过的,我明白的。”白秋落说着,又道:“只是他来我这医馆有些不太方便,毕竟恭亲王知道您被救出来之后一直在监视南初和二叔呢,南初特地叮嘱我要多避讳,所以我就想让二叔进来后院上『药』。”白秋落继续胡扯。
要说邵晋东派人跟踪邵南初倒是确有其事,跟踪邵晋维,那是不存在的。
毕竟他是真的没有想过,邵晋维会知道孙瑞瑛的所在。
孙瑞瑛闻言微微点头:“应该的。那要不然我先回避?”
“如今二叔已经知道您就在我这里养伤了,倒是不用您刻意回避,我就是怕您介意二叔进来。”白秋落道。
孙瑞瑛闻言恍然,道:“这倒无妨,都是成过亲又几十岁的人了,我也没有什么不能见外男的规矩,既然他可信,让他进来就是,我没关系。”
白秋落闻言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应了好。
随后,白秋落站起身来,道:“那您在这里晒太阳,我去喊二叔进来,我还要准备一下『药』膏,可能要您和二叔独处一会儿。”
孙瑞瑛感觉心里怪怪的,不过白秋落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她也就没有怀疑,点头道:“好的,你去吧。”
白秋落随后带着安月儿离开。
安月儿跟在白秋落的身边不由得暗叹,果然是能够和主子在一起还很般配的姑娘,这扯起谎算计起人来半点都不脸红,虽然这是善意的想要撮合两人,但是一脸云淡风轻瞎扯的模样,着实叫她叹服。
毕竟邵晋维的脸就是普通的被抓伤了,上点『药』,养个几天也就好了,哪里有白秋落说的那么严重?
还李芬雅在她的手指甲上抹了毒『药』呢,李芬雅是会算吗?还提前抹了毒『药』。
若不是会算,不知道自己会抓伤邵晋维,她往自己的手指甲上抹毒『药』,那是等着要弄死自己吗?
白秋落一脸镇定的来到了医馆的大堂里,邵晋维正坐在一旁喝茶。
看到白秋落出来,邵晋维当即站起身来,一脸紧张的模样,“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嗯,我已经说服伯母了。”白秋落微微颔首。
没错,方才安月儿凑在白秋落耳边,还用内功传音入耳说的话,就是邵晋维的拜托。
邵晋维请白秋落帮忙,让他能进后院见孙瑞瑛,光明正大的和他相处。
虽然邵南初说了会安排时间让他和孙瑞瑛的见面,但是他根本就等不了他的安排,他想见孙瑞瑛,特别想,想和她说话,哪怕说不上话,只是看着她,他都甘愿。
所以在囚禁起李芬雅的第二天,他直接借着脸上的伤口,来到了白氏医馆,请白秋落帮忙。
白秋落随后又告诉他自己方才瞎掰的借口,让他配合着,不要『露』馅了。
邵晋维忙道:“放心吧,我一定谨记。”
说着又想冲白秋落作揖道谢。
双手要并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还端着茶盏。
他忙将茶盏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放,要继续之前的动作。
白秋落噗嗤一笑,道:“二叔不必客气,瞧您这惊喜慌『乱』的模样,还是赶紧进去见伯母的,您这心啊,恐怕早就飞走了吧。”
邵晋维被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咳一声,想要说点什么话反驳,终是说不出来。
末了,他丢下一句:“那我先进去了。”之后,撒着欢走了。
白秋落看着他带着忐忑又期待的背影,嘴角溢出一抹笑容来。
随后,她也没有去准备『药』的意思,直接在坐诊的地方落座,准备接待病人。
既然是为了给邵晋维制造机会,她总不能没过多久就进去打扰了。
……
另一边,邵晋维带着忐忑的心走到后院。
在看到孙瑞瑛的那一刻,邵晋维的心跳跳动得很快,快得几乎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了。
他强忍着满心的欢喜和酸涩,让自己看着很是沉稳的朝着孙瑞瑛走去。
他知道她的『性』子,对于未知的亲近总是带着攻击『性』的,他不想吓坏了她。
所以当他走到孙瑞瑛的面前时,面『色』是平静淡然的。
他冲着孙瑞瑛行礼,道:“晋维见过大嫂。”
孙瑞瑛听到他喊她大嫂,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他是按照邵晋东那边的辈分来算的。
随后她回过神来,面『色』温淡的开口道:“不敢担一声大嫂。如今我与邵晋东已分别十余年,便是如今活着回来了,也是要和离成自由身的,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名字吧。”
虽然早就在邵南初的那里得知了她的打算,但是真的听她亲口说出来,邵晋维的心里还是不由得狂喜。
他强压下喜悦,温润着眉眼,道:“那我可否冒昧,唤你一声阿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