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此时的邵南庭正靠坐着桌角睡得昏昏沉沉的,四周还散落着不少的酒坛子。
听到敲门声,他被惊动了,脑袋一歪,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甩了甩头,看向大门。
门外付芙蓉的声音轻轻传来,直接透到了他的心底深处。
他站起身来,却因为宿醉而有些头重脚轻。
他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脑海中的晕眩甩去。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晃晃悠悠的朝着大门走去。
打开门,邵南庭被闯入视线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他微微眯着眼,迎视着猛烈的阳光。
付芙蓉就站在门口,看到他宿醉后颓废的模样,忙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道:“爷,您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儿。”邵南庭嘟哝一声,拖着付芙蓉进了门之后,反手又关上了门。
将付芙蓉放进来之后,邵南庭就不管她了,跌跌撞撞的去找酒去了。
就在邵南庭开了一坛酒要往嘴里灌的时候,付芙蓉拦住了他。
“爷您这是做什么?”
“你别管我,我要喝酒。”邵南庭甩开付芙蓉的手,应了一声。
付芙蓉见他依旧灌酒面上微冷。
她趁着邵南庭不注意,猛然伸手打掉了邵南庭手中的酒坛子。
酒坛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酒坛子当即炸裂开来,流了一地的酒。
顿时,满屋子都是酒香。
“你疯了,打碎我的酒做什么。”邵南庭瞪了付芙蓉一眼,说。
“我没疯,疯的是你。”付芙蓉大声道。
邵南庭瞪着付芙蓉,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付芙蓉咬着唇道:“爷,我不知道你和你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该成为您放纵的理由,不是吗?”
“您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您要继承家业的日子,现在外头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可是您却在这里醉生梦死,您这样对得起您之前的努力拼搏,对得起那些支持您的兄弟么?”
付芙蓉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邵南庭的心里,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付芙蓉见他发怔,缓了缓口气,又道:“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都不要计较了,等继承了家业之后再说。如今时辰还早,收拾一下还来得及,爷,别任『性』了,好不好?”
付芙蓉犹如哄孩子一般红着邵南庭。
邵南庭看着她好一会儿,终于轻轻点头,没有说什么。
付芙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忙上前拉着邵南庭往屋里走。
随后,她命人送了热水过来让邵南庭沐浴,也命下人家屋中凌『乱』的酒坛子收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付芙蓉的忙碌下,邵南庭很快的焕然一新。
身上换上了之前就准备好了的新衣,面上长出来的胡渣渣也已经刮去,整个人看着清朗又爽利。
付芙蓉看着邵南庭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吧,我就知道,爷要这样精精神神的才是最好看的。”
说着,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深了起来。
邵南庭看着镜中英气勃发的自己,心里的那些颓唐也被压下了不少。
芙蓉说得对,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要先把家业继承下来再说,毕竟过了今天,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再者说了,他努力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了,他的心里也是不甘心的。
就算他甘愿放弃,那他手底下跟着他这么多年的兄弟呢?
他总不能对不起他们。
邵南庭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颓然。
他伸手抱住付芙蓉,低低道:“芙蓉,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爷别这么说,只要您好,对芙蓉来说就是最满足的事情了。”付芙蓉任由他抱着,低低的应。
邵南庭第一次从一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安定的感觉。
这种温暖的感觉对他来说是无比陌生的。
他有种想要一辈子将付芙蓉留在身边的感觉。
有了这个念头,他抱着付芙蓉的手也越发的紧了。
付芙蓉由他抱着,好一会儿才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道:“爷,不能耽搁了,外头都在等您呢。”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外头也确实来人来请邵南庭过去了。
邵南庭深吸口气,松开付芙蓉,一脸认真道:“芙蓉,你等爷回来,到时候爷掌管的家业,也有你的一半功劳。”
付芙蓉的出身太低,今日这样庄重的场面,她却是不能去的。
付芙蓉微微一笑,“芙蓉不敢贪功,爷您快去吧,今天可是属于您的好日子呢。”
邵南庭轻轻的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付芙蓉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中浮现出伤感之『色』。
明明知道他今日只要去了祖祠就会身败名裂,就会有牢狱之灾,可是她却还是亲自送他出门,这种感觉和当了刽子手,亲手将人送上刑场的感觉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谁让他们之间的仇怨,早已解不开了呢。
他对她好,有时候她也会有所心动。
但是只要想到当初她满门被灭的惨状,她就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去喜欢他,放过他。
所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希望将他拉入地狱之中。
……
邵南庭一脸沉默的来到了祖祠。
祖祠之中,族老和各位宗亲,包括老王爷、老王妃、邵晋东、李芬雅、邵晋维还有邵南初都已经到了。
季如芳也已经抱着孩子站在一旁。
看到邵南庭的那个瞬间,李芬雅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等了这么久不见邵南庭来,她真的心里害怕极了,就怕邵南庭一个怄气,不肯来了。
来了就好,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真的白搭了。
邵晋东见邵南庭来了,看了一眼时辰,道:“好,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仪式吧。”
邵南庭闻言,上前带着季如芳和孩子走到祖祠前面,跪在蒲团上。
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辈分极高的族老正在宣读族规。
邵南庭沉默的听着,态度看着虔诚又恭敬。
实际上此时邵南庭想的却是,如果真的有祖宗有灵的话,那些祖宗看到他这个不属于邵家的人跪在下面接受邵家的家业,会不会被气得跳脚?
仪式进行到一半,正准备给孩子写入族谱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祠堂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祠堂中众人闻声齐刷刷的转头看去。
随后众人便见一对官差从门口进来,为首之人正是京兆府府尹。
邵晋东本来还想怒斥,看到京兆府府尹都来了,改口道:“不知是什么风将府尹大人都给吹来了。”
京兆府府尹冲着邵晋东见礼,随后才道:“打扰恭亲王了。此番本府上门来是有个案子需要二公子配合调查一下,所以想请二公子随本府走一趟。”
邵南庭闻言转头看向京兆府尹,心里有些惊讶,不知道什么事情和他扯上了关系。
虽事情还不明朗,但是邵南庭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总觉得,今天还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邵晋东闻言也是微愣,下意识的看了邵南庭一眼,见邵南庭的面『色』茫然,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问京兆府府尹,道:“不知犬子犯了什么事儿,还累得府尹亲自走这一趟。”
“人命关天的大事。”京兆府尹沉声道。
邵晋东悚然一惊,不可思议道:“人命关天?不能吧。犬子素来老实本分,杀人放火这种事情不可能与他扯上关系的。”
京兆府的目光落在了季如芳手中抱着的孩子身上,沉声道:“不知三日前王爷的府上是不是有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婴儿前来?”
“是,那是犬子的外室和他生下的孩子,虽不怎么光彩,但不瞒大人,今日正是要举行仪式让孩子认祖归宗的。”邵晋东解释道。
“那王爷今日这个认祖归宗的仪式怕是办不成了。”京兆府尹沉声说着,又道:“因为那个孩子并不是二公子的孩子,而是他杀人之后抢走的。”
邵南庭早在京兆府尹提起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心中冰凉不已,再听到他这话顿时满脑子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曝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件事情他明明做的很隐秘,怎么可能才三天就被查出来了?
昨天他被通知前往李芬雅和万乾偷情的地方,发现了两人的『奸』情,今天他杀了人抢了孩子的事情就又曝光了,邵南庭便是不动脑子也知道这是有人在给他设套了。
邵南庭想到了之前邵南初说要给他一份大礼,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一旁的邵南初身上。
邵南初长身而立站在一旁,清冷淡然的气息在身上缭绕,一副淡漠出尘的模样。
似是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邵南初忽然转头看向他,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在讥嘲。
只是一个笑容,邵南庭就明白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是邵南初的手笔。
一时间,一股寒意从心里冒起,让邵南庭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