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庄靖铖的愤怒,邵南初神『色』不变,依旧淡漠。
“我虽然让腾策派了人在水源处守着,但也难免他们狗急跳墙,不过御医既然已经到了江南,想必他们应该不会再一意孤行。”邵南初说着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今他们已经对你起了戒心,你此番回去,行事要更加谨慎,别再叫人钻了空子,免得多年的辛苦布局毁于一旦。”
庄靖铖平复了心情,已然冷静了下来:“好,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帮我?”
“时候到了,自然会回去。”邵南初依旧是那个答案。
庄靖铖无奈道:“你这人,真是……”
知道劝不了邵南初,庄靖铖又问:“解决疫情还要多久?”
“研制新『药』还要几天,彻底解决估计还要半个月。”邵南初说着,看了眼庄靖铖,“有这段时间,你的伤应该也已经好了。”
庄靖铖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将目前的形势都给剖析了一遍,这才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邵南初重新带上纱帽,淡淡道:“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来如风,去无影,邵南初一派的云淡风轻。
黎村,邵南初走后的第二天,御医果然来了。
“这里谁是负责人?我们是从太医院外派来帮忙赈灾,救治疫症的太医。”领头的人对着一众候在门外的人开口道。
“我就是黎村这里的负责人,我叫张敢言。”张敢言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本官欧阳云,你们喊本官欧阳御医便是,听闻黎村是疫症最严重的一个村落,现在情况如何了?”欧阳云开口道。
“有一部分疫症病人已经快要痊愈,有一部分爆发了二次疫症的病人还在救治,白大夫说很快就能拿出新的方子救治病人,治愈疫症。”张敢言平静的开口。
“哦?民间还有这等厉害之辈?有点意思。”欧阳云闻言大感兴趣,眼睛亮了亮,在一群老大夫的中扫了一圈,问张敢言:“哪个是你口中的白大夫?叫出来一见。”
“白大夫在她负责的那个区域研究『药』方,并没有过来。”张敢言平静的回答着,心里却有些担忧。
他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欧阳云是那种趾高气扬的人,他又是此番派到疫村来的首席御医,白秋落不在的事情,怕是要成为他发火的借口了。
果然,张敢言的话音落下,欧阳云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冷淡道:“这白大夫当真就这么忙?忙得连见我们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这一堆的太医来疫村之前是有消息先传过来的,为的就是让疫村的大夫做好迎接的准备,毕竟他们身为太医,比这些民间的游方野医自然是要尊贵的,要受到追捧的。
却不想,他们提前通知了,还有人没来。
这不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是什么?
张敢言看到欧阳云脸上的冷意,心里咯噔一下,当下焦急不已。
他是个认真做学问,学医术的人,也因为这股子较真劲得罪了不少人,直到被苏记收留,成了苏记的坐堂大夫,这才离了看人眼『色』的日子。
白秋落在他眼中就是个天赋异禀的后辈,是注定了会在医术上有大成就的人,他也很欣赏白秋落认真学医的态度,怎么舍得白秋落收到不必要的挫折呢?
当下便道:“白大夫年纪还小,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上,就想快一步研究出解决疫症的法子,好为村民解决痛苦,并不是有意怠慢各位大人,还请各位大人原谅则个。”
张敢言说得略微急促,但神『色』很诚恳。
欧阳云冷淡一笑,摆了摆手道:“这么认真专心的研究疫病,想来这白大夫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也别多说了,张大夫前面带路吧,本官倒是想见一见这认真的白大夫。”
“欧阳御医,这……”张敢言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张大夫,这白大夫不来见我们,我们还不能去见他了吗?若是如此,本官可要问问这白大夫是什么意思了。”欧阳云似笑非笑的盯着张敢言,眼中是浓浓的威压。
张敢言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再反驳,微微点头道:“欧阳御医,诸位御医随我来吧。”
说着,张敢言走到前面带路。
有欧阳云等人盯着,他连悄悄派个人去给白秋落送信都做不到,心里万分焦急。
倒是何辽鸥在人群最后看到欧阳云这个态度,嘴角顿时勾起了一抹冷笑来。
想当初张敢言为了白秋落那般羞辱他,如今却在欧阳云的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是因为权势不及欧阳云。
而且欧阳云这样骄傲的人,定然是看不惯白秋落的,等欧阳云看到白秋落只好,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且等着看白秋落和张敢言等人的下场!
何辽鸥想到白秋落等人被为难的画面,便不由得浑身热血沸腾。
张敢言带着欧阳云等人到达白秋落研究『药』方的屋子里时,白秋落正鼓捣着各种简单的容器在研究病理,旁边还有几个重症的疫症村民。
她不时的去给村民诊脉,施针,然后又取血配『药』,忙得团团转。
欧阳云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姑娘在忙碌。
扫了一圈也没看到多余的人,便问张敢言:“白大夫呢?”
“那位就是白大夫啊。”张敢言也知道白秋落是个姑娘家,年纪又小,欧阳云第一次看见她,没有将她当做大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说什么?她是白大夫?”欧阳云顿时不可置信的开口。
那张充满了斗志的脸顿时皲裂开来,错愕的张大着嘴巴,可笑极了。
“是啊,她就是我说的白大夫,白秋落大夫。”张敢言又重复了一遍。
怕欧阳云不相信,又道:“您别看白大夫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但是白大夫的医术是真的好,这次疫症的『药』方……”
“好了好了,不用你说了。”欧阳云顿时不耐烦的打断了张敢言,“张大夫,您也是个老大夫了,当知道医术最忌讳满口胡言『乱』语了,毕竟一言一行关乎的都是病人的生死。”
“我知道黎村这周边的疫症最严重,你们研究不出能治好病人的方子,才学有限,我不怪你们,但是你们也不能够找这样一个小丫头来忽悠我们。”
“治不好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欺瞒,这要耽误下去,得死多少百姓啊,这个责任,你服得起码?”
张敢言被欧阳云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给惊呆了。
他五十多了,这欧阳云应该是四十多的样子,可他却被欧阳云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模样给教训了!
张敢言气得浑身发抖。
他强忍下心里的怒气,脸上也没有了小心翼翼和讨好,冷声道:“既然欧阳御医知道医学是严谨的,那又怎么能够以貌取人,以年龄看人,妄下定论?”
“呵,妄下定论?”欧阳云讽刺的笑了一声,道:“是我妄下定论吗?张敢言你自己仔细看看,那不过是个女人,不,还说不上是个女人,不过是个小丫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及笄了吗?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小丫头你说她能治好疫症?那你们干什么吃的?一堆白花花护子的老头子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张大夫,想想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再和我说她是不是大夫的事儿吧。”欧阳云冷笑。
张敢言面『色』愤怒的道:“我承认我十五岁的时候不如白大夫,便是现在我也不如她,这世上就有这样的医术天才怎么样?你我不是,不代表白大夫不是!”
对于张敢言来说,他很少佩服一个人,但是白秋落绝对是一个。
小小年纪却不怕苦不怕累,甚至无惧死亡的在这疫村治病救人,单是这份精神就已经足够让人佩服了。
更别说白秋落她年纪虽小,可医术极好,这样的人他如果不佩服,那世界上也没有人值得他去佩服了。
欧阳云闻言,只觉得张敢言怕是疯了,要不然就是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咦?张大夫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白秋落这时回过头来。
她穿着隔离服,脸上也带着纱巾,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来。
目光落在欧阳云等人身上,带了几分好奇:“这些就是从京城来的御医吧,各位御医大人好。”
白秋落笑着拱手行礼,不算多么的正式,就是普通的见礼。
“没礼数。”欧阳云顿时嫌弃的开口。
白秋落这时刚站正身子,闻言不悦的皱眉:“这位御医,请问我得罪你了吗?开口就攻击我,你就有礼数了?”
欧阳云怎么也没想到白秋落还敢还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等他发火,一旁的张敢言连忙开口介绍道:“白大夫,这位是从京城太医院来的御医欧阳云欧阳御医,也是这些御医的负责人,快过来见过礼。”
张敢言说着话,还给白秋落使眼『色』,显然是在告诉她欧阳云等人的身份不简单,让她不要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