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正在座位上奋笔疾书,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个人影来到了自己的桌前!
一抬头,李铭发现正是之前一直拿话挤兑自己的黑脸眼镜男!
此刻姜军的脸上一副淡然的表情,貌似只是随意查看考生们的答题情况,但是眼角的一丝疑惑还是没有逃出李铭的观察!
这货是来刺探虚实的!
李铭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啪叽”一声,上半身趴在了桌子上,两手托腮做花朵状,缓缓张开双唇,呲出了两颗白牙,冲姜军露出了一个路飞式的微笑!
(ψ? ? ? ψ)……
姜军见状脸上的表情一僵!
艹!
什么意思?
不让我看吗?
呆了一瞬,姜军抬手捂住嘴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环视教室,然后背起双手,抬腿迈上了过道,缓步朝阶梯教室后方走去。
等到姜军走得远了,李铭重又俯下身子,继续在卷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姜军背着手慢慢地绕着教室走了一圈,走到最后排的时候,回过头偷瞄了李铭一眼,见到李铭又开始在卷子上书写了起来,于是绕了个圈儿,在另一侧的过道走了下来。
这次返回的时候,姜军刻意放慢了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轻手轻脚的朝着李铭左侧身后飘了过来。
一边蹑手蹑脚的靠近,姜军一边心里嘀咕着:
刚才正面上去吃了个闭门羹,现在我从你背后过来看一眼,小样儿的总发现不了了吧?
结果!
还没等走到李铭身后,姜军才刚来到第二排的位置,第一排正在卷子上笔走龙蛇的李铭忽然又一次停了下来!
似乎是无意之间,李铭把卷子朝右侧咯吱窝下边挪了挪,右手横放在桌上压住自己所写的内容,只漏出了一个题目,左手托住腮帮子做痴汉沉思状!
(ˉ﹃ˉ?)……
姜军见状一愣!
尼玛!
被发现了?
不能吧?
自己刚才这几步走的比猫还轻,这小子怎么察觉的?
还是说,他实际上并没有发现我绕回来了,只是思路中断需要停笔想一想?
前面李铭一边摆着造型,一边暗自撇了撇嘴!
切,还想跟我玩潜行?
不知道咱有星爷的洞察技能嘛?
神识一开,方圆百米之内,一只蚊子也别想悄悄摸过来,何况一个大活人!
反正中午的自助餐顺了不少姚安康盘子里的硬货,在发现了姜军有看自己试卷的企图之后,李铭就请阿星将神识分出一线!
全图扫描太费粮食,盯住姜军一个目标还是绰绰有余的!
姜军兀自不肯罢休,踩在上下两级台阶上,大气都没出一口,默不出声的保持俩腿一前一后,呆立不动!
在原地等了半天,老姜感觉脚都站的有点发麻了!
结果,李铭愣是一动不动,就跟思想者雕像似的!
俩人就好像较上了劲一样!
几分钟后!
姜军前腿弓后腿绷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最终还是忍不住活动着发麻的双腿,走下了台阶,来到了教室前面回头看去。
结果,姜军看到,李铭此时还是没有再次动笔,仍旧一副痴汉表情,看着好像是在冥思苦想的模样!
看到这里,姜军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恢复了看破一切的淡定!
这才对嘛!
看来,这小子应该是被考题难住了!
哼,果然不出所料!
我就说吗,一个水货而已,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想明白数学奥赛题目的解题思路?
刚才的第一题肯定是巧合!说不定就是他之前看过类似题目!
姜军轻轻呼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在讲台下面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微微发麻的双腿,姜军才又抬脚返回了阶梯教室的讲台上,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菊花枸杞决明茶!
结果,在姜军坐回到座位上,屁股下面的板凳还没有焐热时候,刚才一直在摆造型的李铭立马抬起咯吱窝,放下托着腮帮子的右手,接着把卷子重新摆回桌子中间,继续“嚓嚓嚓”的写了起来!
甚至,在动笔前,李铭还不忘抬起头,冲着姜军邪魅一笑!
(?w<)!
……
卧槽,这小子晃点我!
看到眼前一幕,姜军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尼玛!我堂堂的苏省奥赛领队,金陵师大的教授,国内知名的数学家,居然被一个走后门的水货给调戏了!
姜军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蹦,感觉血压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吨吨吨”一口气把里面的菊花枸杞决明茶一口闷了,连里面的决明子都给“咔吧咔吧”嚼了!随后“咣当”一声将茶杯狠狠墩在桌上!
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菊花沫子,姜军又一次站起身,大步走下了讲台,直奔李铭的座位走了过来!
发觉姜军再次靠近,李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
你烦不烦啊,来回到我身边转圈不累嘛?
不过心里想归想,李铭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不慢!
还没等姜军走到李铭桌前的位置,李铭又一次停笔,上身往桌上一趴,重新摆出了灿烂的露齿笑容!
切,就不给你看,咋滴!
……
其实,李铭这般的做法,也是因为心里边憋着一股怨气!
本来嘛,自己原本也没指望有什么奥赛选拔,保送名额啥的!还不是老高主动找上门来?又不是我求着非要参加!
结果,现在搞得好像一个选拔名额是多么的宝贝,自己就像是个偷宝贼一样!
殊不知李铭原本的成绩就不差,现在更是开了挂,压根儿用不着走保送途径去上那些名牌大学!
结果,这个黑脸三番两次针对自己,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走后门的水货了?
尤其是上午开会的时候,在台上的那家伙的那番话,李铭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弦外之音呢?
没看当时老高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嘛!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何况李铭这种开了挂的少年天才!?
不过,虽说对姜军上午开会讲话时的意有所指有些不满,但对方毕竟是省队的领队,今后搞不好还要打交道。
即便有捉弄一下对方出出气的想法,李铭倒也没打算做的太过分!
开开玩笑嘛!
自己摆出一副笑脸,也是想让彼此面子上过得去。
只是考试期间不给看卷子,算是小小的调侃一下而已!
李铭觉得自己已经很收敛了!
反正待会儿考试结束自己的卷子也要交上去,早点看还是晚点看,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李铭觉得自己的笑容代表了友善,然而这副表情在姜军眼里,却代表着嚣张和嘲讽,看起来是相当的欠揍!
在姜军看来,李铭摆出这副表情,根本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看着李铭的两颗大门牙,为人耿直的老姜血压“噌”的一下再度拔高,直接飙到了一百八以上!
原本作为一个学者,姜军平日就不怎么讲究人情世故!
之前在教委领导那里也是有话直说,甚至驴脾气上来都敢拍桌子!
现在,老姜的倔驴脾气被李铭一勾,立马就要发作!
他站在李铭面前,抬起胳膊,准备一巴掌拍在桌上,然后狠狠地训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忽然!
似乎是隐约察觉到了周围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姜军的脑海,眼看着就要落下的胳膊猛地一顿!
不对!
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是在给我下套儿!
……
其实,在开考之后,一百多个座位的阶梯教室不说落针可闻,整体上还是很安静的。
就连后排的两个监考老师也都是找了个座位坐着没动,象征性的四下看看而已。
但是,刚才姜军又是狂喝水又是墩茶杯的,从讲台上走下来的这点距离,那脚步重的像砸夯似的!
跟之前教室里的鸦雀无声相比,这会儿姜军闹出来的动静着实不小!
此刻,不仅另外两位监考的目光看了过来,甚至一些注意力不集中的学生,也朝着教室前方投来了或抱怨或疑惑的目光!
察觉到自己被众人围观,居高临下站在李铭面前,姜军左手叉腰,右手高举,脑子里飞快的运转了起来:
本来,眼前的这个后门选手不过是个水货,他的数学成绩绝不可能排进这次比赛的前十!
甚至,大概率是个垫底的水平!
只要等到考试结束,自己拿着卷子找上面说话,天然就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
上面看到这小子差劲到离谱的成绩,估计也会担心把他选上去,会很丢人的吧!
甚至,没准儿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凭借这一点,把之前教委安排下来的不合理安排,给硬顶回去!
但是!
一旦自己没控制住脾气,在考试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在考场上跟眼前这个学生大发雷霆的话……
他反而可能倒打一耙!
借题发挥说是在考场上受到了影响,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到了那时,哪怕对方的成绩排名真的是垫底水平,可自己在考场上动怒,影响了考生发挥却也成了事实!
现在教训对方,不仅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可能成了对方狡辩的借口!
那样的话,这小子的真实水平,怕是反倒成了一笔糊涂账!
没准儿上面为了息事宁人,哪怕他的成绩垫底,也会不管底下的反对意见,直接把一个名额给了对方呢?!
倒是自己,到时因为理亏反而没了反驳的立场!
没错!
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姜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好狡猾的小子!
……
好险,差点上当!
当下,姜军决定悬崖勒马!
他在即将发力的最后零点零一秒,险之又险地拉回了自己的斜方肌!
左手叉腰、右手上举,姜军硬生生把单手托天的架势定在了原地!
嗯,看着就像一把大茶壶……
眼瞅着姜军这个造型,教室里面的众人几乎同时眨了眨眼睛……
李铭:o_o ||……
监考1:(o_o)?
监考2:(o_o)??
众考生:[?ヘ??]
……
姜军这个大茶壶的造型摆了足有半分钟,才终于想清楚了全部“真相”!
眼珠子转了两圈,姜军咳嗽两声,高举的右手缓缓朝后放下,在自己所剩不多的地中海上摸了一把,然后扶在了腰间。
随后,可能是觉着这样直接回去有些不够自然!
为了表明自己只是在活动身体,同时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老姜同志双手叉腰左右扭了扭,又转身屁股对着李铭扭了扭。
然后才慢慢站直身体,迈着顺拐的步伐,僵硬地返回了讲台,一屁股坐了下去!
李铭:( ̄(エ) ̄|||)。。。。。
坐回讲台的姜军,一边揉着酸胀的肩膀,一边还没忘记丢给李铭一个鄙视的眼神儿:
(?ˉ?︵ˉ??)~……
小样儿,还想勾引老夫犯下这种幼稚的错误?
哼哼,可惜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了一切!
你的阴谋注定无法得逞,就等着出了分数之后被我一脚踢飞吧!
……
当然了,姜军和李铭之间,并没有如阿星那样神经组织的紧密联系。
李铭完全没有get到姜军这一套动作,以及现在这个眼神里的复杂含义,只在心里面琢磨着对方是不是有点儿啥毛病……
深深地思考了一秒钟,李铭决定放弃这个深奥的问题!
还是赶紧完成考试,出去吃点东西才是正经!
毕竟中午吃饭的时候人多眼杂,哪怕在姚安康那里抢了不少,估摸着也挺不到晚饭时间了!
自己还是早点出去来一顿加餐的好。
打定主意,李铭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桌面的三道试题上。
10%的脑域开发度那是跟你闹呢?
不要说眼前卷子上为中学生准备的奥赛题目,等到进一步学习了高等数学的一系列理论之后,在无数成名已久的数学家眼里如同一座座大山的千禧难题,恐怕到时候李铭也可以挑战一下!
又过了个把小时,在大多数考生还陷在第二题的时候,李铭已经搞定了卷子上的全部三道题目!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堪堪下午三点半。
重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作答和姓名,李铭直接站起来交卷。
讲台上正襟危坐的姜军接过李铭递来的卷子,冷笑了一声:“才过去一半时间,这么快就交卷了?不再检查一下?”
“我已经检查好了!”李铭仿佛没听出姜军话里的揶揄,实话实说道。
“你自己确认就行!”
姜军脸上一副不屑的表情,朝李铭挥了挥手。
奶奶的,这个黑脸怎么老和我过不去?
感受到了对方神态中的鄙视,李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走出了阶梯教室。
此时,各校的带队领导和老师大都聚在隔壁教室聊着天,听到隔壁阶梯教室大门打开的声音,纷纷朝门口的方向看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以奥赛题目的难度,绝大多数学生都无法在四个小时的时间内,把这三道题完整解答出来,就更不用说现在的时间刚过去一半了!
在众人的想象之中,根本没有人会提前交卷!
这个时间阶梯教室有人出来,大概是哪个监考老师茶喝多了出来放水的……
结果,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门口的人影虽说一闪而逝,但是穿着的明显是一身校服,分明是一个参考的学生!
嗯?咋回事?
一堆领导老师纷纷露出黑人问号脸。
莫不是哪个学生中午吃坏了肚子,中途出来上厕所不成?
这种情况允许吗?怎么没有监考老师跟着?
人群中的高富麟抬眼一瞥,立马面色一变,噌地站了起来!
李铭是他们附中的学霸,元旦之后的数次模拟更是稳居年级第一,是整个高三学生里面,被校领导寄予厚望的头号种子!
虽说临近退休,可还没有老眼昏花的高富麟,只看了个侧面就把他认了出来!
见到出来的人是李铭,高富麟赶紧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