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左耀让人提意见,不过,在座的楚夜、白波、任福、关鸿、武中、杜尚强……一干雄武军大员却都没发话,其实,就在这几日,大家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此刻当然没什么可说的。大家只目光炯炯的等候着张左耀!
“那就这样!”既然是预料之中,张左耀也就不在废话:“前将军任福!”
“末将在!”
“此刻起,任你为雄武军马步军都知兵马使,并陇州防御使留后,即刻率北营前锋军接管千阳南大营,同时节制秦陇各县县衙卫所兵卒,总揽秦陇守备!”
“遵令!”
“王福何在?令尔为副使,协同任将军行事!”
“得令!
“……任关鸿为雄武军军府判官并陇州录事参军事。总揽秦陇两州各县诸曹之事,统辖全军粮草供给,兵甲运输等事宜!并统领前锋军一千人,三月内协任福将军组建新的陇州守备军,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龙四强何在!命你雄武军军前裨将,协助关鸿行军事!”
“末将遵令!”
……
自从攻入陇州,张左耀还从未进行过如此大的人事调动,毕竟,即使是战时他有临机而断之权,任免这么多秦陇两州相关的职务也是不合适的,真这么做早晚被御史咬碎,何况一直以来,秦陇都局势虽然紧张却从未动荡!那张左耀此刻为何又如此行事?当然是得到允许的,而许他这么自行任免的人,则是北面督部署张虔钊!而给了这个权利,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张虔钊要对康福动手了,他需要雄武军配合,他当然可以直接用军令,只不过,谁都明白,这世道,有了好处,办事效率才高……
当然,张左耀之所以说话这么顺畅,也是有原因的,一切调动,都是雄武军核心诸将与张左耀一起商讨了好些天的结果,此刻,不过是正式下令而已。一炷香功夫,把一系列人事调动及后方安排发布完,张左耀沉着脸,站起了身:“其余诸将!”
“嚯!”的一阵响动,先前没有接到新任命的人也都站起了身,大家抱拳齐声铿锵回应了张左耀:“末将在!”
“即刻回营,诏令本部将卒,明日天明大军随本将开拔,东进葫芦桥!”
“末将得令!”
……
静如钟,行如风,雄武军一直秉承张左耀精兵政策,且其练军目前最大的特点便是纪律性强,在纪律之下,雄武军兵卒又又着另一个优点,那就是后天强化性培养每个人的体力,耐力,速度,成绩也一直相当优秀!当然,毕竟出征的准备早就进行得差不多,所以,就在军事任命会议的第二天一早,雄武军南营集结的所有部队就顺利开出了大营。不过大军前锋已然开拔离开,后军陆续跟上之际,却是各营诸将自领兵马,白波领亲军照应前后,张左耀呢则是开了小差。
千阳城古老的城墙根下,见证了太多的刀光剑影,沾染了太多的血雨腥风。此刻,它又见证了一场温情的离别,珺怡前来送张左耀。
太多的话可以说,她却没有!或许昨夜已然说完!太多的事也可以做,她也没有,或许她不想让远赴沙场的男人担忧!哭泣?更不会,这个时代的女人经历过太多战争,她们早已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相视良久,她只在最后探出手来,轻轻拍打掉张左耀铠甲上的灰尘,只是,又那里拍得尽!
“没事,等我回来!”或许害怕明光铠的铁片太过冰冷,张左耀抓过珺怡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之上,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牵挂和不舍!
“嗯!”轻轻点头,珺怡留下了笑容,而后,她主动收回了手,曲身行了礼节,说到:“保重些!走吧!”
一切安抚尽在心间,毅然的转身跨上战马,张左耀抬头望了望天,天气很好,春光明媚,照得人脸上暖暖的,只不过这样的温度,似乎距离暖住人心,就差那么一点点。马儿走出几步,张左耀又回头看了一下,而后猛夹马腹,一阵鼻息响起,张左耀率先冲上了官道,追上前面开路的几个亲卫,他身后也有十余匹亲卫营快马紧紧跟随,一时间,尘土激扬!不久,这几十人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尘土之后,古城尚在,佳人寸步未移,无奈和担心显得更突出!
此次出征,雄武军军卒共调集七千人,而张左耀预定的第一个驻地便设在了葫芦桥口,也就是当初张左耀同康福秘密会面,并达成引流民入秦州的一座古桥口。而这里南北流向的无名小河,从双方秘密合作开始,便成了蜀唐两军的实际控制区域的分界线。尽管头一天行军,麻烦事多,队伍也需要规整,好在葫芦桥并不算太远,也就是傍晚时分,大军便到了地方。
改任雄武军行军司马的白波,刚巡视完新扎下的大营,安排好各部值夜,便赶往张左耀的营帐,掀开幕帘,变听见了有人正汇报军情!
“……半月前,便已经没有流民出现,对面的靖难军也已经撤回潘城!”
张左耀也听见了帐外的脚步,不过他却没有在意,能在这个时间靠近,三儿他们又没有通报,定然不是外人,挥手示意帐下小校离开,他望着同在帐下二豹询问起来:“你这边有什么消息?”
二豹看小校出了大帐,又看看白波,这才开口:“没什么特别的,若按以前的探查看,潘城曾驻有康福的靖难军右卫四营,计一千二百人,而原本的潘城守备约有两千人。自从他们从葫芦桥撤回以后,也没大举出动过!”
因为沙盘没有整理楚来,张左耀只得转身看着自己亲手草绘的地图,边看边问:““没什么新请报?”
“暂时没有!”二豹摇头!
“营寨已然安排妥当!”这时,见着有机会,白波插了一句,而后,他便也看向了地图沉默着!
“你看,我军在陇州的防备,可以阻挡来自北面的援军,而张业将军的步军也到了斜谷附近,能有效牵制住东面郿县守军!很明显,从兵力判断,我军七千,铁定只做奇兵之用。而此战的主力则是张部署自己!”顿了顿,张左耀又补充到:“对了,还有义宁军出兵一万五,其中五千沿途防护后路,大部则协同张部署!山南道节度府府兵共出动了两万!而这支主力,出了陈仓后,看似冲着石鼻要塞而去,其目的却不得而知!”
白波显然并不惊奇,这些都只是早就有知晓的,甚至他还补充到:“还有兴州刺史李延厚李刺史,他从果州带入蜀北的府兵约四千精锐,以及凤州调拨的五千步卒都在赶往进入陈仓的路上,想来也是作为后备军随时可以加入战事的,所以,即便康福以外的其他敌军暂不考虑,此次双方投入总兵力都将超过十万!”
“暂不考虑?”听了白波的算术,张左耀却不认可,他随手从怀中拿了一封信函递,没有递给白波,只晃了晃说到:“我刚刚收到张部署的消息,陛下已经从益州调来骁锐骑军一万,由赵欣何将军统领!”
“陛下的骁锐骑军?”咋一错愕,白波被这个名头唬住了,随后,他反应过来,此次蜀北的战斗绝非简单的攻防试探了,朝廷这是有扩张的意图了,很可能,整个蜀北的动作,说不好都将是一个铺垫而已!!但随即,白波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蜀中虽平稳,却远不到打一场国战,除非孟家人不在乎这个江山……越想,白波越觉得想这么远没意义,猛然,他似乎想起点别的:“赵欣何?都使,这名字有些熟!”
“呵呵,这个我也想了好久!”轻轻一笑,张左耀提醒了白波一下:“当初遂州诛杀李仁罕,赵廷隐将军派到咱们青石县……!”
“原来是他!”白波恍然,忙点头!
说到这里,张左耀和白波都沉默下来,大家都静静的看着地图不再言语,提到以前的‘旧人’,只不过是因为巧合而已!就这样,营帐内的灯火一直这么亮着,照耀着春天的夜空,只不过对于夜空而言,别说一个营帐,就是雄武军所有的篝火加起来,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就如同张左耀和白波讨论了半天,也不会改变雄武军在此次会战中的渺小一样!
而对于这次战争或者说战役的发起,除了各种因素理由,从张左耀自己内心来看,还有一个极大地突出点,那就是封建帝制时代的时代特性,明明一场国与国之间的争端,有了蜀王的加入,一下子似乎战争的结果只可以作为衡量君王得失了,而什么局势,什么理由,统统都靠边站!败,可以找千万种理由,责任有千万将士承担!而胜,那就是蜀王英明神武!更有意思的是,张左耀从白波兴奋的眼神里还看出,军中从上到下,一定会为了蜀王的态度而欢欣鼓舞,真是但为君王梦,千家破,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