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的世界观里,有一些仇恨基本是化解不了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无疑,在鸣水城正是太多的这样的仇恨让天空都变了颜色,从湛蓝变成了血红血红的摸样。
而除了以杀止杀以外,张左耀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缓和这种仇恨。于是,再一次的指认与屠戮从武兴演绎到鸣水,过程如出一辙,结果却更加血腥。
“杀光了?”张左耀站在鸣水城北城门上,背脊有些凉凉的问。
杜尚强眉毛挑了挑,半响才点头,似乎安慰一般的解释一下:“本来没抓多少人,他们占据鸣水也有些日子了,所以!”
“算了,杀就杀吧!”张左耀伸手撑在城头石垛口上,转头又看像白波:“二豹有消息没有?”
“没有!”白波摇头。
“这个武中!”张左耀伸着脖子眺望一下,看到的,却只是一座连一座的秦岭支脉在远处起伏,没有半点武中以及南陀营的身影,同样也没有派去协助追踪那些逃散土匪的二豹身影。
说起武中,便是追击土匪的问题,张左耀领军入鸣水以后,最终还是决定派人追踪一下逃散的那几伙土匪。谁也没想到南陀营带着二豹及其手下北上以后,尽然音讯全无。让人担忧不已。本来想要增兵去找,又担心兴州兵太少出现变故自己应付不了;恰好,此际南边传来消息,义宁军总算要来了。
六月十六,也就是张左耀忙着剿匪的那两天。他的老上司,刚刚改任山南道兵曹知事的张忠杰总算能抽调了一只同样由地方守备组成的军队北上了。于是张左耀决定由楚夜带一个枪兵队以及守备军一个旅朝西北开进寻找南陀营。
今日六月十九,张左耀估计张忠杰领军已经出了百牢关入兴州沮水上游了。然而武中仍然没有消息不说,楚夜最后一次联系也是在昨日夜里。
六月二十一,楚夜派人回话:“找是找到了,但南陀营已经追过界,杀入成州境内。一时无法联系。”张左耀立刻令传令兵快马追赶楚夜,要他不管南陀营立刻回军。
六月二十三,张左耀的传令兵半路择返,因为他在半路遇到了楚夜的第二个信使,而口信让人目瞪口呆:“适才联络到南陀营,知他们陈兵于与顺政相连的成州同谷县县城进退两难。吾部只好急行军与之会合,谁知吾军一到,成县县令县尉吓坏了,尽举兵投降。”
既有一县之地,张左耀没有理由放弃这么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当然他也要确保兴州西部北部安全,于是,他将所有特旅副队以下士兵全部留下,除陌刀手全建制留守鸣水以外,其余人员打散了安排到各个守备军卫所,城门守将以及各种要职,以杜尚强为最高指挥驻守鸣水,去信刘九即刻转入武兴城接防。而他自己,领张旭阳守备军甲营丙营各一部立即出鸣水沿汉水入成州。
六月二十七,张左耀抵达成州同谷县县城。更让他下巴掉一地的是,迎接他的不但有吓降的同谷县各级官员,还有成州刺史的幕僚,来意很明显,成州愿意举州投降,张左耀的级别当然是不够的,但是,作为兴州成州唯一的蜀军统军,此刻又兵临同谷,人家不找他,又找谁?
七月初四,原昭武军节度使,也就是和张忠杰一起决定派张左耀部入兴州的张业将军,已经在张左耀出征后不久改摇领夔州宁将军节度使,率兵一万入洋州。而新任的昭武军节度使李肇得到张左耀传讯后不明所以,也不敢耽搁,一面八百里加急上报京城,一面准备亲自北上兴州。
七月初九。张左耀和成州刺史没有等来节度使,而是等来一封糊里糊涂的昭武军任命状:任兴州招抚军,即青石军统军,谕旨亲封之陪戎校尉张左耀,即任昭武军成州招抚副使,协同成州招抚使李敏东责受降一事!!!
“这他妈的什么事啊?老子怎么的就成了个招抚副使了?”坐到卫所营房里,张左耀哭丧着脸找来白波,楚夜以及闹出大事的武中商议:“还有,哪个傻逼李敏东又是谁啊?你看他那熊样!能谈出个屁啊!谈不成,老子不会被连累咔嚓了吧?”
白波一向沉稳些,解释到:“宣令的人我已经接触过,一些银两而已就能探查出来。本来北上的是李度使自己,不过他未出门,接到军报,阶州刺史赵澄有意投蜀。看起来,这次成州投降的事情闹得一点不小啊!”
“啊?”张左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阶州,紧临着成州,与利州,南还有一个忠于唐的文州,一旦阶州降了,蜀地正北的文州南是蜀国龙州,北是阶州,东是昭武军节度府,西是吐蕃国境,算是被包围了,就会断绝与中原的联系,孤立起来,要么开战,而且铁定会败,要么投降,显然,一时比较,阶州的投诚比之成州更重要。
而片刻惊讶之后,张左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按照历史的记述,阶州投蜀,应该是在山南道张虔钊投蜀之前两月,而山南道之变,是因为凤翔潞王的反叛提前而提前了,而反叛又是因为明宗的死,留下帝位之争;明宗之死,缘于自己调兵出京,儿子秦王借机谋反;调兵的缘由是孟知祥统一东川之战太过迅猛,至于东川收尾战的关键则在遂州……
“靠。这也能扯到我?”张左耀自己想着想着,嗖的一下从凳子上冲了起来,吓了旁人一跳。
惺惺的坐回去,张左耀尴尬的对白波说到:“额……你继续!”
白波皱眉半响,没想出自己哪里不对,只好接着讲:“至于哪个李敏东,是李肇将军的侄子!这次看来也是抓个机会想让他捡便宜出头。至于成州……降就降了,没有兴州那么难!本就属于陇南于蜀相间之地,没有多少兵马,这估计也是武营官捡了个大便宜的缘由。而成州北面的秦州则是入蜀要隘,本来屯有重兵的,不过潞王帮了大忙,此刻,成州要降,他们不敢如何的…….”
点点头,张左耀看白波的眼神都有些绿,要是没有白波胡三在身边,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变什么样子,随后他有嬉笑着问:“这么说,我这个九品招抚使当得没问题?”
“额!没问题!”白波变出一张死鱼脸,搞不懂招抚使就是招抚使,干嘛再加个品衔一起说,怪别扭的。
“这么说,咱们又升了?”张左耀又问。
这下武中乐了:“我说统军,你升那门子官啊?你还是个九品统军啊,这是差事,不是升不升啊!”
“那我没升?”张左耀不爽的问!
冷脸的白波都笑了出来:“没升,不过也快了,这是顶衔的实差,办完就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