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而蜀军大营的许多士兵都已经休息,而北寨靠后的一座营寨里,却吵吵嚷嚷没完没了。其中一个声音最响亮的,便是张左耀的声音。
“前进!”
“后退!”
“立定!”
“隐蔽!”
……
张左耀一边走来走去,一边不断重复则各种口令,而在营帐里排成排坐着的是特旅所有什长以上军官,随着张左耀的口令发出,他们则迅速无声的做出相应手势,这是特旅现在军官们每天都要温习的东西,更要讲给每个士兵听,让他们熟记,而没五天张左耀就会对军官考察一次。今天虽然刚到第一天,但张左耀并未取消。
“呵呵,杨洪,又错!”突然,一个方脸粗眉的手下很不合群的把手指向了另一边,张左耀一眼就逮到了。
杨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呵呵。旅帅,我脑子不好,老是记不住。”
“没关系,记住,错不要紧,重要的是要能改!”这是个新出发前刚刚提升上来的新任什长,张左耀也还不打算太苛刻:“好吧,今天都还可以,大家记得多熟悉!”
军官们纷纷起身,说笑着出了张左耀的营房。
“张兄!有必要吗?”刘九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训练,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心思学,不过凑个热闹而已。
张左耀不会把这小东西看得很重,不过如同当初阻击战时一样,有了这个手势,至少需要时可以补充,也是好事,当然,他也并不打算解释:“呵呵,艺多不压身嘛!”
“旅帅,有令兵!”刘九正想回营,却不想卫兵前来禀报。张左耀和刘九对望一眼,都有些疑惑。而卫兵话刚落,一个旗令兵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青石军张左耀部听令!”
“莫将张左耀(刘九)侯令!”
“令青石军两营明日五更造饭,天明出军,经北部山道北进在下游寻渡口渡河,势必拿下梁城以北二十里外的百集小镇,斥候军已查明,那里守军稀少,且梁城大军已经缩进城中,你部拿下百集之后,需设岗十五里监查北面动静,以防通州开宁守军南下,如有敌情则速速来报,如无则每半日一报,不得有误。如遇散军,你部自行处理!”
“就我们?”张左耀傻眼了,而一旁的刘九则是苦笑不已。
“某如何得知,还不快接令?”传令兵一脸的不耐烦,这深更半夜的,还要跑来传令已经够累了。
“末将遵令!”张左耀只得报拳行礼,然后接过令旗和命令。传令兵转身便离开了。张左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下玩大发了,人家真拿青石军当主力军了:“刘兄,这可如何是好?”
“张兄认倒霉吧!这样的活起码是三个精锐营去干的事情!也不知道节令官如何禀报的!但抗命的事情,咱们谁也不敢啊!”刘九双手一摊,也很无奈:“进攻一个镇子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只管去一试好了,如果有驻军,那咱们就撤,只望别罚得太重;如果能拿下,那就看天意了。不过我估计这种活不会咱们单独干,不过,谁在咱们屁股后面捡便宜,那就不好说了!”
“刘兄的意思是,可能有人跟在咱们后面?”张左耀又不笨,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而刘九则是点点头,这样的命令他见多了。这不是给人当枪使?不过又过一会,张左耀也就释然了,打哪里不是给人当枪,真要计较,当初就不该来。何况不用参与攻城,似乎也不是坏事。
“来人,来人啊,通知大家,明日出发。哎,这算不算因小失大?”
……
春日的五更天,离天亮还有起码一个时辰。军营自然也有负责打更的。当然,不会叫喊什么小心火烛,因为不必喊,哪个营房都会小心,要是你不小心失火了,那就恭喜你,准备接军法吧,如果烧得多了,闹得大了,那你等着砍头吧,军营重地失火,不小心可是要炸营的,可是重罪。额!张左耀想着想着,望望各处睡眼朦胧的手下,他发现自己又扯远了,这才回望身前的一群手下。
“二豹,小心些!”张左耀面前站着的,是二豹所带的什,都是二豹自己精挑细选之人,自从发现二豹侦察能力强悍以后,自然是要着重培养的。
二豹笑了笑,立起自己小小的身板,按刀行礼:“旅帅放心吧!一定小心探察,把那边摸清楚!”
“我是要你们人小心些!摸不透可以再来!命令没有规定咱们什么时候拿下百集镇!”张左耀解释着,满是关切。
二豹不是第一次听,不过每次都还是感激不已,急忙道了一句“知道!”,这才转身离去,先行带队出发。不一会就消失在万州朦胧的雾气里。又过一会,见各部都打点好包裹,粮草,配装好兵器,张左耀这才面对还不知道目的的青石兵命令:“出发吧!”
百集镇,说起来最早的时候只是个通往北面通州的驿站而已,不过当年万州商贸发达,来往商旅不断,有了人就有买卖,自然就有人住,再后来就有人在驿站旁开客栈开妓院,直到商铺林立,逐渐也就形成了镇子,据说最大的时候,户数过千。修了夯土墙,有官军驻守。每日早鸣则喧哗始,夜深而客不尽。百姓笑言八方客集一地,楼中姑娘不歇。虽是玩笑却并非完全失实。
而此刻,百集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华。当初可行两人驻守的夯土墙无人修葺已经垮塌得只剩半边了,坑坑洞洞就象一个老人久历风霜的脸。客栈酒楼妓院早已是古老的故事,留下的是一堆堆废弃的断梁。唯独镇子中央的一条百步左右的青石路依稀回忆着当初的百集。
“旅帅,就是前面!”百集镇南面的是一片树林,树林中间有一条泥路,直通梁城,二豹满头大汗,即便是残破的夯土城墙,有人把守,确实是件头痛的事情,想要探察出里面的情况不太可能。早晨出发,下午才抵达这里,主要是探察合适的渡口破费时间。而到了百集镇外,二豹已经将百集四周绕了个遍,都有人巡逻。看起来似乎防守还挺严密的。
张左耀听完二豹的禀报,想了想,既然没有确切情报,那就拖到夜里,也许因为军官都是夜战高手,以至于,打夜战变成了南浦特旅的特长:“等夜里吧!”
就在张左耀苦苦思索如何迎来远征的第一战之际。梁城里,守城大将,宁江军节度使的西方邺的表亲兄弟西平华也是紧皱着眉头:“严聪,你说说,这该怎么打,大哥除了一句死守待援之后,一点消息也没有!唉!”
“将军,以你和都使大人的亲情,他不会不救,就怕……!”严聪的父亲便是西家幕僚,天成二年时任随州刺史的西家阿郎西方邺被封宁江节度使,镇守忠万夔三州,父亲一直跟随西方邺身边,而严聪则跟随西家二主在宁江军军中任职。直道被派到这梁城。严聪到也挺满意,不言其他,西平华待他如手足,他倒是真心实意的出谋划策,不过严聪这智慧貌似并不像他的名字那么好!
“只怕什么?”西平华粗狂的脸框拧巴得更加难看。
“这些日子阿郎年纪也大了,身子不太好!”严聪卖起了关子。他却忘记了,西平华最恨的就是这个。
顿时,西平华就火了:“他娘的,你怎么又开始了,有什么话,就直接掰,别默默唧唧!”
“你啊!”严聪甚不满意,不过也习惯了:“阿郎身子不好,一旦有个差错,你看,西家的家业谁来继承?”
“你……!”西平华又要急!
“好好!好!”严聪赶紧打住:“就是你,一来军中职位紧次阿郎,而来阿郎一直说兄终弟及,你来继承西家一切自然顺理成章;但这些自然有人看不顺眼,自然有人嫉妒!”
西平华似乎也有些无奈,怎么也改不了自己这个谋士罗嗦的毛病:“好了,这些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是问你这仗该怎么打?”
严聪耸耸肩:“你不断传消息到阿郎那里,怎么可能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估计自然是有人截了!”
“他们敢?军中大事,岂是儿戏?”西平华有些不信。
严聪这下不干了,尽然怀疑他的智慧:“将军,你听我说,为什么不敢,不是已经有一道命令了吗?死守待援,孟知祥占了蜀地以后,梁城一直驻着一万人防备东川军。这次孟知祥第一战将领军前来,号称六万精锐,我看不过三万民夫加两万人马。如果我们真死守待援,梁山城一个月内肯定破不了,足够拖死赵廷隐。“
“好,那老子就拖死他!”西平华一拍大腿,乐呵呵的就开了口。
“不过,这么一来,怕是我们也给拖死了!”严聪一副可悲可叹的表情:“这正是那帮王八羔子想要的,等咱们拖得差不多了,再来一个援救突袭,既灭了赵廷隐,又救了你,当然,如果一个月以后等梁城破了,你我死了,赵廷隐累了,他们再来一个报仇雪恨,岂不是更好?”
“啊?”西平华先是一惊,又是疑惑,尽然沉思起来,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越想越着急:“那……可如何是好?
真实笨将军遇上烂谋士,天下大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