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我们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此地离扬州少说也得两百里。”尤太岳道。
赵复周应了声,与众人离去。
铁无衣已无心睡觉。他决定现在就出发,施展轻功,一路直奔扬州。第二天近午时分,铁无衣终于赶到扬州城外的五行山庄。
此时,五行山庄前宽阔的广场中央,已搭起了巨大的比武台。比武台一侧,一支数丈高的旗杆上,写有“武”字的彩旗正迎风猎猎招展。
当铁无衣进入山庄后,早有人禀报给曲亦浓,齐尊。两人见到铁无衣是既气又喜。
曲亦浓不无埋怨地道:“无衣贤侄,你这么多天都哪去了?我和齐长老都急死了。这都准备让青山明天参加比武了。”
“请曲庄主见谅,在下只是去办了一件私事,由于事情太过复杂,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让前辈们担心了。”铁无衣压着嗓子歉道。
“来了就好。还好也并不误事。我早说过,无衣是守信之人嘛,哈哈。”齐尊笑道。
“多谢齐长老信任。”铁无衣道。
“我看无衣贤侄一脸疲惫,一定是彻夜赶路。我这就让人给你安排吃饭休息,晚上来来大厅再聚。”曲亦浓道。
午饭后,铁无衣倒头便睡,直至傍晚才算醒来。
胡郎中已在外等候多时,听铁无衣醒来,忙过来为其敷药。“铁公子,你脸上伤口已基本上愈合,再敷一次药膏便无大碍了。”他道。
“那我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吗?”铁无衣问道。
“恕我直言,已无可能了。”胡郎中叹道。
其实,铁无衣自从与过去身份诀别后,已经对能否能恢复原貌不太在意了。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
胡郎中走后想起近午时曲亦浓的话,便朝山庄大厅走去。
此时,已下弦月明。
山庄内走动着不少陌生人。有僧有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正走在院内,忽听背后人喊道:“喂,是铁大哥么?”
铁无衣回头一看,正是季霜咛。
季霜咛笑嘻嘻地走过来道:“铁大哥,你脸上的伤看上去好多了,人也变得精神多了。应该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吧?”
“多谢季姑娘关心。我已好多了。”铁无衣内心很感动。
“铁大哥,你和我认识的一个熟人真的很像。”季霜咛上下打量着他道。
“哦?这么巧啊?!他是谁啊?”铁无衣知道他说的是吴名,故意问道。
“他是我的……我的一个好朋友,我听曲大哥说,他明天也会来参加比武的。”季霜咛幽幽道。
“你说的是吴名吧?”铁无衣道。
“是的。”季霜咛道:“不知道他现在武功练到什么境界了,无论他能否取胜,但愿明天都不要受伤就好。”
“你不希望他赢么?”铁无衣问。
季霜咛摇一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愿铁大哥明天不要伤了他就好。”
铁无衣听后内心酸楚无比,竟然吃起了自己的醋来。“你就不担心我会被他打伤么?”铁无衣问道。
“我……我知道铁大哥的武功比他要高强。他伤不了你的。”季霜咛窘迫地道。
“哈哈,季姑娘,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我们也才见过两次,还不算太熟。你自然也没有义务会为我担心。”铁无衣笑道。
“不是的,铁大哥,我真的希望你们都要平平安安的。”季霜咛急道。
“多谢季姑娘好意。不过,向来拳脚无眼,很多时候也并非如你所愿。明天我与吴名肯定会是一场恶战,也许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铁无衣咬牙切齿地道。
“啊?为什么非要这样呢?难道不能点到为止吗?”季霜咛瞪大眼睛不解地道。
“季姑娘……”铁无衣本想将事情挑明,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既然已与过去身份诀别,他也不愿再提起这段痛苦往事。
“铁大哥,到底为什么?”季霜咛又焦急地追问。
如果还是吴名身份,铁无衣见到季霜咛如此焦灼担心,内心定会分外感动。可现在他虽人是本尊,但身份却已易位,知道季霜咛的所有关心难免都要落在那假吴名身上。
想到此,内心却生出嫉恨来,冷冷地道:“季姑娘,你无权知道。”说完丢下季霜咛转身而去。
铁无衣说过这些话后又失落又懊恼。他知道自己的话肯定伤害了季霜咛。但他自己被季度和假吴名的伤害又何其之深,又怎能在短时间释怀?
来到山庄会客大厅,只见厅内灯火通明。足足摆了几十桌。不断有来客陆续朝厅内走来落座。在最核心一张圆桌上已坐定了数人。铁无衣倒也认得几人。
曲亦浓见铁无衣进来,忙招呼他过来,向桌上数人介绍道:“这就是齐长老推举的铁无衣。”
桌上人含笑颔首。齐尊抚须微笑。
曲亦浓又将桌上的人一一介绍给了铁无衣。这些人依次为:九华山灵台市的玄通法师。铁无衣在公府里就见过他,并且还从他那里学过功夫。
莲花山静虚观的正阳真人赵纯阳,虽是铁无衣第一次见他。但却听谷王爷讲起过静虚观的紫阳真人谢三通。
峨眉派掌门妙绝师太。一位年约五旬,皮肤干瘪,一脸苦相的老尼。铁无衣第一次见她,初次印象并不好。
运河帮帮主尤太岳,铁无衣自然认识他,心想:“想不到这个尤太岳却还被安排在主桌上,真是滑稽。”
金刀门掌门顾一群。一位四旬左右,双眼豆大,双腮无肉的精瘦男子,铁无衣也是第一次见他。
接下来便是丐帮向南行长老。一位身材五短,胡须花白,脸色黝黑,五官紧凑的老者。
葛洪长老,那晚他在树上也见便,灯光下显得脸更圆了。
周自恪长者,一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面相清癯的五旬老者。
铁无衣一一施礼后便被引到了旁边一桌坐下。这张桌上坐着赵复周、沈三宜、朱允、瞿舵主和古木行。
见铁无衣过来,赵复周冲他微微一笑道:“在下赵复周,见过铁兄弟。”铁无衣知对前朝残羽并没好感,淡淡一笑,算是回礼。
瞿敬松上下打量着铁无衣,冷哼一声道:“我所看不出你有个三头六臂。”。倒是古木行倒挺热情,见铁无衣过来,忙站起身,指着旁边空椅道:“无衣兄弟,请这边坐。”
铁无衣刚坐定,只听一声朗笑后,又有三人进入厅内。定睛一看,正是季度、袁心怡和一个与自己过去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铁无衣内心一阵怦怦乱跳,既激动又失落。
曲亦浓忙迎过去笑道:“在下敝庄庄主曲亦浓,见过小公爷,这边请。”
季度也施礼道:“久闻曲庄主威名,晚辈季度,在此有礼了。”
听是小公爷,厅内一阵骚动。曲亦浓将季度三人引到铁无衣这一桌坐下。
赵复周笑道:“小公爷,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不错,赵公子,我们还是真的有缘份。”季度也道。
瞿敬松见到季度后,早已双目赤红,恨不得要把他用枪戳上一百个洞。赵复周怕他失态,按住他道:“瞿舵主,不要胡来。”
“哼!”季度见状冷哼一声。
铁无衣想到自己经历的噩运和痛苦都是拜季度所赐,便难以控制自己情绪,恨不得一拳打扁季度的脑袋。
“这位是?”季度瞧着铁无衣问道。
铁无衣努力控制自己,闭口不语,他厌恶与季度讲话。
“这位是齐长老推举的帮主竞争人选铁无衣。”赵复周道。
“哦!”季度见铁无衣对自己不理不睬,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
那假吴名神情呆滞地坐在旁边,倒是袁心怡在不停地在跟他轻声介绍着什么。
铁无衣看着此景万箭穿心。
不大工夫后,各桌上人已坐满。
曲亦浓站起来举杯道:“欢迎各路武林豪杰,名宿大家莅临蔽庄,明日共襄明日比武大会。今晚在此略备薄酒,为各位驱驱疲惫,大家一定要一醉方休。请了。”说完他一饮而尽。
众人道谢后也开始举杯畅饮。
铁无衣心中痛楚,也不顾及酒桌礼仪,自顾自地狂饮。一桌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古木行举杯过来道:“无衣兄弟,明日我们要上台一起切磋,也算有缘,不如我们来喝上一杯。”
铁无衣一笑后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季度见状,也示意假吴名过来与铁无衣对饮。
那假吴名倒是服从命令,举杯过来。
铁无衣已醉眼迷离,见是假吴名,内心即刻腾起一团火,一甩袖子将他手中酒杯扫落,怒道:“谁稀罕和你喝酒!”
那假吴名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吴名哥哥,你没事吧?!”袁心怡对着铁无衣嗔怒道后,又关切地问起假吴名。
听到袁心怡的关切,那假吴名空洞的眼神中似乎突然有了些光彩。
铁无衣内心却在流血。
季度犀利的眼神盯着假吴名,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那假吴名见状浑身抖了一下,双眼很快便又重回空洞呆滞。
“你这厮也太没礼貌了吧?!”季度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咔嚓”一声,桌边碎裂一块。
本来觥筹交错,酒酣热聊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铁无衣冷笑一声骂道:“我的礼貌只对人,不对畜牲。哈哈。”
瞿敬松笑道:“骂得好!”
赵复周,沈三宜,朱允冷眼观望。
季度一愕,怒道:“我好心让人敬酒,你却倒好,不仅不领情,反倒还辱骂起小爷来了。看小爷怎么收拾你。”说毕运足力气一拳朝铁无衣击来。
铁无衣冷笑一声,迅疾伸手将其拳头捏住,稍一用力,只听季度手骨“咯咯”一响,他已面露痛楚,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无衣贤侄住手。”曲亦浓大声止住道。
齐尊也飞身过来,一把掐住铁无衣腕上要穴道:“无衣快松手。”
铁无衣醉笑一声道:“今日便先饶了你……这畜生。”说完踉跄地迈向厅外。
季度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怒骂道:“莫名其妙,早晚小爷要报此仇。”
第二天天一亮,“咚咚……”房门便被敲响。
门开后,曲亦浓和齐尊含笑站在房外。
“无衣贤侄,请随我去用早膳。辰时比武将正式开始。”曲亦浓道。
“无衣,你昨天晚上得罪了成国公的小公爷季度,今天比寒一定要特别留意吴名,以免季度授意他在比武时对你下狠手。”齐尊叮嘱道。
“多谢齐长老关心。”铁无衣谢道。
饭间,季霜咛几次欲言又止,一双美目盯着铁无衣似乎充满哀怨。铁无衣内心一阵悸痛,忙避开她的眼神自顾自地吃饭。饭后,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便随曲亦浓和齐尊来到广场前。
此时,广场上围着比武台早已聚集了乌泱泱的人群。
第一排弧形围绕比武台,摆放着几十把太师椅,这些座椅是专门为见证比武的丐帮各长老、分舵舵主,江湖名士,武林名门准备的,此时座位已近乎坐满人。齐尊与曲亦浓走近与各位武林来客致意问候后便落座。
在比武台上一侧摆着三把椅子,这是判席,判者是三位武林名宿。另一侧也有三把椅子,则是三名参与比武高手的座席。
“辰时已到……”只听一位丐帮弟子站在台上大声喊道。喊过后便退到台下。
刚才嘈杂的人群瞬间便沉寂了下来。三位武林名宿:九华山灵台寺的玄通法师、莲花山静虚观的正阳真人赵纯阳、峨眉派掌门玄妙师太在丐帮弟子引领下,从人群中走出,并缓缓上台在判席落座。接着,三名比武赛手:“穿堂风”古木行、假吴名与铁无衣也在丐帮弟子引导下,渐次登台落座。
铁无衣看得真切,那假吴名就在坐在自己身旁。铁无衣激动地握着拳头,强忍着怒火,他真恨不得把这假吴名一拳捣死。他看了看台下,袁心怡正向这边望来,满眼的关切。他知道这是眼神并不是投向自己的。一想到此,他内心便绞痛不已,悲戚地想道:“从此,她与我便成了路人了。”
接下来,玄通法师站到武台中央,唱了向“阿弥陀佛”后,便朗声道:“今天受丐帮诸位长老委托,贫僧有幸与正阳真人,玄妙师太共同为此次比武遴选帮主作判。下面由我来讲下比武规则:一、比武为选贤,不为斗生死,所以还请诸位分出胜负后,点到为止。二、比武切忌使用下三滥招式,否将直接判败。下面抽签定序,按序比武。”说完,他已归位。
接着一名丐帮弟子拿着一只装有三只竹签的签筒走到铁无衣三人前。古木行抽了一签,那丐帮弟子看后大声读道:“葛洪长老推举人选古木行是乙签。”接着铁无衣抽签,抽后递与丐帮弟子。那人看后又读道:“齐尊长老推举人选铁无衣是丙签。向南行长老推举人选吴名自然便是甲签。”
宣读完毕,丐帮弟子大声道:“第一轮请吴名与古木行比试。”说完走向武台一侧。
还未待古木行和假吴名出场,只听台下人群中一人用生硬的汉话讲道:“先让我来会会吴名。”声落,一人已闪现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