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一刻,陆少卿从茶馆回来了。
阿茂看着前脚刚走,后脚就回来的少爷,惊叹不已:“少爷这时间把握的真好,容相刚离开不久您就回来了。”
陆少卿闻言,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轻声嘀咕道:“宫中快下玥了,他不回去就回不去了,可不得赶时间。”
“赶时间?少爷你在说什么?”阿茂听的云里雾里。
“没什么,他刚刚在这等了多久?”
“从酉时算起,容大人在这等了两个时辰左右。”
陆少卿听言,瞬间好受了点,“耐心还是有的,两个时辰干等着,竟然也不着急走。”
阿茂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少爷,容相他刚刚说他明日还来,还是同一个时间,让少爷无论如何抽个时间等他。”
陆少卿闻言轻呲了一声,“当这陆府是他容府,他想等就等,明日没空,丽夏那边来人了。”
阿茂闻言一愣,“什么?”
“明日他再来就这个理由回绝了他。”
阿茂点了点头,但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可是少爷,那容相可找您六七回了,算上今天这次,您已经推辞了他六七次了。这容相找您会不会是有什么要紧事商讨?”
陆少卿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太嫩了,什么要紧事要他容相跑那么多趟的。”
如此三番五次找他,怕也就只有跟皇上有关。
他不想见他,更不想听他得意洋洋在他面前说起皇上。
阿茂还是不懂,不过他少爷怎么说,他便怎么听。
次日。
陆少卿申时刚从陆府走出来,便被容铮拦住了。
陆少卿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将脚收了回来。
这容铮为了见他,还真是处心积虑,连障眼法这种小招都使用了起来。
故意跟他说酉时,实则提前了一个时辰等他。
也怪他没想到对方会耍这个心机,陆少卿看着眼前的人,皮笑肉不笑道:“容相,这比预定的时辰到的早多了。”
容铮被揭穿,也毫不手下留情:“小陆大人这比预期时间也早出门。”
陆少卿淡笑,随便扯了一个借口丢了过去:“这不离容相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怕家里的茶水粗鄙懈怠了容相,正出门打算买茶叶,谁知容大人就上门了。”
容铮脸色正常的接话道:“小陆大人有心了,昨日的茶就不错,上好的瑞春雪,还是雨前的,容某喝这个足矣。”
陆少卿听到这,转身往屋里走去,“既然容相不嫌弃,那便里面请。”
容铮颔首点头走了进去。
陆少卿脸色瞬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转变了起来,千年的老狐狸,也不知皇上看上了他哪一点。
走入正厅后,陆少卿扬声了一句:“快给容相看茶,泡瑞春雪,容相爱喝这个。”
阿茂闻声点头,没一会端了茶递了上来。
陆少卿对着容铮笑道:“容相请。”
容铮端过茶,用茶盖撇了撇茶叶,凑近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还是那个味。”
陆少卿道:“容相喜欢就好。”
容铮喝完茶,将茶放到一边,开口道:“此番前来有件事想和小陆大人说说。”
“若是鸿卢寺一事,容相找鸿卢寺卿便是,下官听候大人的差遣。”
“此事和公务无关。”
“和公务无关?难道是私事?”
说着,陆少卿故作惊讶道:“难不成容相找的是我兄长?”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这......兄长的事,我更无能为力,大人有所不知我兄长一向不听我的,若是涉及到重要事情,容相还是亲自找我兄长更为妥当。”
对方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引到了别的地方。
容铮从前还未发现,这陆少卿的口齿居然这么伶俐。
“不是,和你兄长无关,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下官不过鸿卢寺一小官,有什么值得容相来找的。论品级,大人的比我高,论权力,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也用不到在下。”
容铮抿了一口茶道:“陆大人未免过于谦虚,皇上曾跟我说过若不是顾忌鸿卢寺卿年长,给人家几分体面,这鸿卢寺卿的位置便是您的了,大人有如此口才,又钻心于外交上,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荣升到鸿卢寺一职。”
陆少卿原本还客套着,见对方直接扯上了皇上,瞬间脸色变了起来。
这话用得上他说,在这显摆,皇上早就跟他说过了。
想到对方这炫耀的劲儿,陆少卿意味深长起来:“下官有什么口才,倒是容相的口才叫人佩服,连皇上都被您蛊惑了。”
这话暗藏刀锋,客气恭维中又带了些鄙夷,容铮是怎么和皇上好上的?
还不是他会蛊惑人心?
容铮并未接茬,话锋一转含笑道:“陆家果然口才了得,不愧是簪缨世家!”
听到对方谈起陆家,陆少卿神色冷凝了许多,“容大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陆家乃朝中大家,容某希望不要因为我,让皇上和陆家的关系生分了,此事......”
容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少卿直接打断了:“容相多虑了,我陆家世代忠君,宽济天下,以天下民生为己任,此乃祖训,也是我们陆家行事准则。”
“不会因个人恩怨而偏私,更不会把个人利益放置于国家利益之前。”
说到这,他剔看了他一眼,“容相太高看自己了,与其担心我们陆家,不如多操心自己!”
“陛下爱好美色,容相年纪这么大还是要多加保养才是,别到时色弛而爱衰!”
陆少卿眯笑着眼道:“我还年轻,向来陛下也喜欢年轻的!”
......
马车上,庭方赶着车,有些不太明白道:“少爷,陆家我们拜访陆大人便是,为何还要专程先找下小陆大人?陆家一向不是陆少虞大人做主吗?”
容铮摇头,“陆家虽是陆少虞掌家,但陆少卿也不可小觑,两人都是陆家的,但凡一人心生嫌隙,有别样心思,对国家治理都极为不易。”
“少爷思虑真是周全!”
何况,陆少卿在皇上心中也不一般,他不想让他为难。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容铮的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的那句话。
想到这,他询问道:“庭方,我老了吗?”
赶马车的庭方闻言笑道:“少爷说笑了,您才二十又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血气方刚,容铮想到这浅笑了一下,“陆少虞什么时候会回来?”
庭方应道:“驿站的消息,两日后便能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