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这个拥有着上千年历史传承的古老家族,每一代既定的家主都必须是整个家族中最具天赋的孩子。
他们的祖先曾涌现出无数杰出人物,其中既有入朝为官、权倾朝野之人,也有富甲一方、威震四海之人,更有名扬江湖、传颂千古之人。
每一位登上家主之位的人,无疑都是那个时代的翘楚和精英。
然而,历经千年风雨沧桑之后,如今的容家已成为一个隐世的氏族大家。
在这个家族中,有一个自幼聪慧过人、修行天赋极高的孩子。他年纪轻轻就被视为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命运对这个孩子并不仁慈。他出生时,母亲因难产去世;而在他五岁那年,父亲又遭遇了一场意外事故,不幸离世。
此后,他只能依靠族中的耆老们抚养成人。尽管命运多舛,但这位小少爷依然坚强地成长起来。
原本,他本可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但就在他七岁那年,家族中出现了一位集大成者,通过推算得知这位小少爷将来注定会成就非凡伟业,甚至断言他会带领容氏家族重回巅峰。
而那孩子,便是容家最后一任少主,容溪。
因命中五行缺水,所以起名时便以溪为名,溪水潺潺,奔流向海,也是意为他此生能勤勤恳恳,刚正不阿。
少年的容溪心气很高,一来他是族中既定的下一任家主,二来他是正房嫡系,天赋颇深,为人和善,容家之中无人敢对他不尊敬。
这日,他学堂归来,便被族中长辈叫走到了议事堂。
若只是寻常议事,未免显得太过急促,容溪便询问了吩咐他去议事堂的小厮。
因着容溪素日里待人和善,那小厮也没隐瞒,将他知道的都告知了容溪。
“小少爷,听说族中长老有意要将您送到仙山,成为仙家弟子。”
“仙家弟子?”容溪一愣,好端端的为何要送他去仙山,“你可真这是为何?”
那小厮摆摆手,“这个小的如何能知道,兴许您到了那议事堂就能知晓了。”
容溪也没为难他,正如他说的那样,到了议事堂,便能知晓了。
祖中长辈甚是看好他,有什么事情也会与他商量,将前因后果告诉他之后,容溪便决定去往的仙山拜师学艺。
容家,素来都是骄傲的。
他既是这种家家主,此番拜师学艺一定要有所成,待他学成归来,并带领整个容家再度辉煌。
只是后来的他这个时候大概也不会想到,人家在他拜师学艺的第五年,也就是他十四岁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全族覆灭。
带着家族的骄傲与荣辱,从一开始容溪的目的,便是奔着当时赫赫有名的天云宗掌门褚嬅仙尊而去的。
彼时褚嬅仙尊还未收弟子,若是能率先成为他的第一弟子,将来他便有机会继承整个天云宗。
容溪年纪虽小,但从小就被族中灌输要争强好胜的观念。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必须得成为褚嬅仙尊座下的第一位弟子才行。
然而,命运弄人,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却依然未能如愿以偿,只因为比别人晚了那么一步。
而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毕竟作为容家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少主,他有着远超常人的自信和骄傲。
可是,当他接触到那个抢先自己一步拜入褚嬅仙尊座下的人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与无知。
那个人,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在之后的日子里,那个人成为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却始终无法追上对方的步伐?
明明他们年龄相仿,就连生日也是同一天,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他素来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也素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任何绝对的事情,但确实败在了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便是他的大师兄,出身比他更高贵,天赋比他更强,就连悟性也比他更快。
每每,他以为自己就要接近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便又更上一层,而自己无论付出怎么样的努力,都无法追赶得上。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再怎么努力都始终比不上那个人,却一直痴心妄想能超过那个人的笑话。
其实他一直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个性。也知道当初拜师学艺时,那些将他拦在山门外的宫人所作所为,那个人并不知情。
但他恨呢,他恨当初拦下他的宫人,恨玄锦为什么总是压自己一头,也恨自己当初没有能力做出改变。
一步错,步步皆错。
当得知那个人和宗门内其他人关系不佳,总是独来独往时,他心中涌起了一个计划。
虽然在修为和天赋方面,他自知这辈子都无法与那人相比,但如果论人脉呢?毕竟他们的师尊并非师祖的首位弟子,然而最终登上掌门宝座的却是他。
这意味着,即使身为首席大弟子,也未必能成为宗门的掌门人。
于是,他连夜翻阅宗门卷宗,惊讶地发现历史上曾有多任首席大弟子因为品行不端而被逐出宗门,随后由其余弟子继承掌门之位。
这个发现令他兴奋不已,好像找到了通往成功的路径。
从那时起,他开始有意接近宗门内那些天赋一般、实力较弱的弟子,与他们打成一片。
他故意与这些人交往,让他们觉得那个人自视甚高,看不起弱小者,同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友善且有礼貌的形象。通过这种方式,他逐渐积累起了广泛的人脉资源。
鲜花总得要绿叶来相配,在那以后,他开始频繁地与其他人交往,展现出友善和乐于助人的一面。
他不仅主动与他人交流,还会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整个宗门的人都认为他是个菩萨心肠、实力强大且容易相处的二师兄。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在背后推波助澜,将一些不实传闻和负面消息悄悄传播出去,让人们对那个人产生不好的印象。
渐渐地,那个人的名声变得越来越糟糕,大家都开始认为他是个难以接近的人,甚至有些冷漠无情。
这使得那个人在宗门中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而他自己却在众人眼中树立起了良好的形象。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很孤傲,那个人是不会为了澄清宗门中对他的谣言,而找人当面对质的。
因为他才不屑一顾,他才不在乎别人对他是什么看法,也正是因此,他的方法才能如此有效。
但,随着那个人的修为愈增愈快,实力越来越强。他渐渐的发现,宗门当中还是有不少人,认为他才有资格继承宗门。
是啊,自己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
就因为他天赋更高,修为更强,所以在众人的眼中,他虽然是一个待人很好的二师兄,但却始终没有资格继承宗门。
那年,他恰好外出宗门游历,结果遇到魔族作乱,而他彼时的修为,只能任由宰割,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最后,他坠入悬崖,险些死去。
当时的他是真的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甚至心中在想,若是他真的死了,倒也好,省的他这一辈子永远比不上那个人。
是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不仅没有死,还得到了瑛老的帮助。
在瑛老的帮助下,他不仅恢复了伤势,甚至修为也得到了增长。虽然他知道,瑛老教给他的那些功法,并不是正统功法,但若是能够增长修为,就算是魔功又如何?
那段时间,他修为突飞猛进,甚至跨过了曾经停滞不前的鸿沟。
他的修为提升了,宗门有不少人看待他的目光也变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众人觉得他才是那个有资格当上掌门的人。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人的修为却还是能赶超他一大截。
后来有一次,他带着瑛老与那个人交手,回去的时候,瑛老告诉他一件事让他震惊不已的事。
瑛老说,那个人之所以天赋极高,修为又快,是因为他身上的仙骨,仙骨能帮他吸收天地灵气,所以他修行才一直能事半功倍。
若是他心无旁骛,一心修行,怕是不出十年,便能飞升为仙。就算他现在不修行,只要仙骨还在,百年之内也定能为仙。
十年之后,彼时他不过才二十来岁,这条消息让他很震惊,也很意外。
成仙是每一个修仙之人的梦想,而这个人竟然拥有如此逆天的天赋和机遇,让人不禁心生羡慕嫉妒之情。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嫉妒之情,凭什么这世间所有的好都落在了他一人的头上。
凭什么自己一辈子辛苦修炼,而那个人如今哪怕不修行,也能成仙。
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
但就在这个时候,瑛老告诉他,他有办法可以让那个人身上的仙骨移植到他身上。
而且移植仙骨最佳的时期,便是在十八岁之前。
在这之前的这段时间,他犹豫过,也彷徨过,瑛老几次催促他尽快动手,不要耽搁最佳时期,他都没能真的下去手。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总是追逐那个人的脚步,那个人的身影早就不知不觉的留存在他的心上。
他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之时,已经是陷入极度矛盾和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之时。
他以为,至少在他们十八岁之前,她还能好好的与那个人相处上一段时间。
却未曾料想,那日他从登仙阁出来以后,一切都变了。
那个人似乎对他产生了警惕,总是时不时的找他的麻烦。甚至做出很多,与他原本预想之中完全不同的事情来。
他先是当着弟子的面,驳下自己的面子,然后又故意疏远自己。
甚至在他势在必得的仙门大会中,突然归来,最后还夺得了第一名。
那个时候,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计划被他看穿了,心中也是腾升了不安之色。
仙门大会结束之后,崔家想借结亲一事,打探那个人的态度,再听着那个人满不在乎的话语,他头一次感到噬心的滋味。
他在想,为什么不能把这个人偷偷藏起来,只有他能看。
再后来就是收徒大典,师尊又收了两名弟子,原本他并不将这二人放在心上。
但是他后来发现,新收的弟子当中有一人对那个人很是不同,明明整个宗门的人都对那个人避而远之,那个新来的弟子却总是粘着那个人。
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恰逢师尊此刻对他收的小弟子十分与众不同,宗门内,有不少人觉得师尊其实最想让小弟子继承他的位置。他那段时间,注意力便都放在了新来的小弟子身上。
徐子寰反咬那个人,说是那个人对他动手的时候,容溪其实是不信的。
以那个人的个性,要做什么都是光明磊落的,绝不可能背后出阴招,所以动手的人绝不是那个人。
但师尊却铁了心的认为,一定是那个人对他心爱的小弟子动了手。
然后,那个人就下山了。
他一直都知道那个人对师尊的特殊情感,也知道那个人下山,便是因为被师尊伤透了心。
所以当那个人决定下山的时候,他觉得是一件好事。可待他冷静下来之后,却总觉得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手,在背后推动着。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离十八岁岁生辰越来越近,瑛老日日劝他早做打算,可他那个时候在想,若是那个人能一辈子不回宗门,那他就算不换仙骨又如何。
可他到底还是没能称心如意,那个人不仅回了宗门,还让大家原本对他已经产生动摇的心,又拨回去了。
似乎有的人出现,天生就是为了要抢走另外一些人的东西。
彼时,他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化。其实也是单方面的,那个人对他的恶意也是越来越大。
他后来与南铭蛟有合作,其实是在这段时间中,有人给他搭线,搭线之人便是崔宏宇。
在南铭蛟的口中,他得知了那个人是重生之人,也得知了那个人想要做什么。(当时,南铭蛟并没有告诉他们,那个人是神尊转世,也是因此留了一手,怕他们不配合自己行动)
那是他第二次震惊,比他第一次知道那个人身上有仙骨更为震惊。
是啊,他那般谪仙般的人物,在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作为之后,定不会饶过他。难怪自登仙阁出来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突然转变。
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和那个人之间,不该走到这最后一步。所以在他和南铭蛟达成合谋之前,先暂且放弃了与他合作。
那段时间,是他一世以来最大的妄想,他以为自己能和那个人一辈子在这院中安度,甚至幻想等一切结束之后,他们便能彻底的在一起。
可他到底还是错了,而且是错的离谱。
他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那个人对自己的恨了。
他承认自己这一辈子的确做过很多恶事,双手也不干净,但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那个人。
可到最后,他的真诚,却换来了那般的下场。
要不说南铭蛟是只千年老狐狸呢,他从始至终都知道那个人会恢复修为,也知道那个人对自己究竟有多恨,他故意含糊其辞,就是为了让他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结果。
那段时间,南铭蛟和崔宏宇勾结做的那些事情,他通通都知道,只是不想掺和,大抵是哀莫大于心死,所以不想接近与那个人有关的事情。
他原以为,自己和那个人不会再相遇了,却未曾料想真是造化弄人,他们又在白鹭洲相遇了。
原本以为自己会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却未曾想,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却仍然能牵动他的心魂。
其实到后面的时候,最终选择跟南铭蛟联手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只是他不想承认,也不想妥协。
当时,看到那个人在他面前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是颤抖的,也是在那一刻,他便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他命里的劫数,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结果,无论他怎么逃也逃脱不了。
若是可以,当初议事堂,如果选择不听耆老们的建议,不走上这条修仙之路,也许他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可因果二字,谁又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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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言或者说容溪,他这个人很复杂,而且他对玄锦的感情爱恨参半,一直以来他为了维持表面的形象,故意压抑隐藏自己的内心。
所以,他的爱是占有,是控制,更多的是想把人囚禁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拥有。
同时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他又不敢触碰,害怕会伤害到他。
一面想占有,一面又舍不得触碰,所以他自己本身也是极其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