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抢亲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恐怕在整个六界之中都难以找出第二个来。然而,彦殊却偏偏就有这样的底气和资本。
面对他如此坦然自若的言辞,祁祀不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紧紧握住玄锦的另一只手,并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直视着彦殊,厉声道:“原来魔尊大人今日并非专程前来出席我祁某人的婚宴,而是打算抢走我的新娘啊!想来上次与你交手时,魔尊并未尽兴吧。”
此时此刻,两人再度陷入针锋相对的局面。
而坐在一旁的众宾客们则如坐针毡,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早知道会目睹这般激烈的争执场面,他们还不如方才跟随那些仙门众人一同离去呢!
何必在此处忍受这场如同置身于阿修罗战场般惊心动魄的戏码?
“那是自然,鬼王你不也同样未曾尽兴么?” 彦殊不甘示弱地回应道,丝毫不肯退让半步。
祁祀噗嗤一声冷笑,在谁比谁脸皮厚的赛道上,二人旗鼓相当。
两人都没有轻易出手,似乎是想通过眼神让对方妥协,气氛陷入僵持。在这期间,他们钳制玄锦手臂的力道,却没有放松分毫,甚至好似在暗自较劲一般,纷纷使了些力气,要将人带到自己面前来。
玄锦有些吃痛,奋力甩了甩手臂,但甩了几下没甩开,他带着几分怒意道,“两位,你们能不能先松手,在这么捏下去,我的手臂就要被你们捏断了。”
都是哪里来的怪人,力气一个个这么大,而且,他们这种钳制自己的方式,就像小孩争抢仅有一件的玩具。
觉得他们这是把自己当成一件可供争抢物件的玄锦,也是心头腾升了些许怒意。
就在听见玄锦喊痛的那一刹那间,彦殊几乎下意识地立刻松开了手,如果不是因为面具的遮掩,那么玄锦肯定能够看到,隐藏在面具下方的,他那满是忧虑和关切的表情。
“对不起,有没有把你弄疼?”听到玄锦的话语后,祁祀同样也松开了手。
当他看到玄锦皱起眉头、脸色不太好时,他迅速露出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都是我太冲动冒失了。”
玄锦轻轻转动着已经被掐得发红的手腕,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你们两个究竟想怎么样?”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就代表了祁祀的作为,在他眼中也是无理取闹的一种。
他和祁祀的目的,本就是在溪言等人面前坐实自己与鬼族有关。现在目的达成,人也都走了,这戏自然也没有再演的必要了。
察觉到他言语中的不耐,祁祀笑了笑,用着讨好的语气道,“自然是还要行礼,拜天地啊,静儿,今天可是我们成婚的大喜日子。”
“本尊岂会让你们成亲,祁祀你若再敢说要娶他,本尊定将你这鬼窝夷为平地!”彦殊厉声道,他指尖隐隐可见黑紫之气翻涌,似是要准备直接动手。
玄锦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彦殊手中那道黑紫之气,这道熟悉的气息,不会错的,就是之前他感受到的那股残留。
“哎呦喂,魔尊大人真是脸都不要了,难怪一直戴着面具,原来是根本没有脸啊!”祁祀冷嘲热讽道,顺势从腰间取下一柄飞扇,看那架势,摆明了是要与彦殊一决高下。
这是要开战了,宾客们如惊弓之鸟般默默往后撤退,生怕这两个大佬真的打起来,然后误伤到他们。
“油嘴滑舌,鬼王不过如此。”
“哼,彼此彼此,魔尊都不要脸了,准备带走本王成婚之人,本王难不成还要笑脸相迎。”
……
简直就如小孩吵架般,无理取闹。玄锦扼住眉间青筋暴动,实在忍无可忍道,“你们够了,谁我都不会跟的。”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彦殊和祁祀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脸。
“你不能走。”这次是祁祀先开口,“我们还未拜天地呢。”
“你做梦。”彦殊瞪了他一眼,“他不会嫁给你的,你想都别想。”
眼见他们又要争吵起来,玄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一脸不耐烦。
“你们俩慢慢商量吧,我先走了。”他可不想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再待下去,他的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再次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众人皆是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打算继续打斗了吗,还是说要等会再打?
玄锦转回身,冷哼一声,“你们都说不行是吧?”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来做个了结。既然你们一个想要和我拜堂成亲,另一个却试图将我抢走。”
“那么,你们之中有谁能战胜我,我就跟随谁而去。”
话音未落,只见玄锦猛地一把扯开自己身上的黑袍,毫不犹豫地将其扔至地上。
紧接着,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紧握剑柄,剑尖直直指向眼前的两人。
“动手吧!”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他是真的很生气,祁祀也好,彦殊也罢,这二人究竟是把他当做什么了。在他面前挣来挣去的,真以为他丝毫脾气没有么?
眼看场面变成这样,众人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那简直算得上是震惊了。不是两人对决的么,怎么变成三个人?其中两个不是本次婚宴的主角么,怎么又拔刀相向了?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在人群中,只有一处显得异常不同,就像是真的来此赴宴的,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菜的吃菜,一点都没受影响。而这片安静之地,正是佀诡他们三人所在之处。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沐雨枫喃喃自语,他的表情,和在场的大部分人一样,都看不懂他们这三人在搞什么。
听他突然说话,坐在他旁边的老头汴知诲,暗自瞥了一眼自家呆头鹅般的徒弟,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他一脸呆滞的模样,汴知诲用筷子轻轻点了点自家徒弟的额头。
“诶,你这孩子虽然在符箓阵法上天赋极高,可在待人待物方面,却还是一窍不通啊。”
沐雨枫转头看向汴知诲,一脸茫然道,“什么?”
“诶!”汴知诲颇有几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向他解释道,“放心吧,你家那个大师兄不会有事的,有鬼王、魔尊护着他,你那个什么二师兄就算想耍什么花招,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不过,你大师兄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爱慕者,若老夫年轻个几十岁,说不定也会上去凑凑热闹。啧啧啧……那张脸,那身材,真可谓世间难得一见呐!”
……
眼看着这老头越说越离谱,佀诡的脸色变得愈发冰冷,他冷冷地瞥了汴知诲一眼,然后语气生硬地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汴知诲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尴尬地笑了笑,“当然没有,我只是应景说两句玩笑话罢了。哈哈,你们别当真嘛!”
他心里暗自嘀咕,寻常都是红颜祸水,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男子也能成为祸水呢。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都说不准。
玄锦一心想要与他们一决高下,手握天堑剑,气势汹汹,摆出一副不打一架决不罢休的姿态。
“你来真的!”祁祀看着玄锦手持利剑直朝自己刺来,立刻执扇去挡。一瞬间,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玄锦这一剑竟然没有丝毫收敛,能够看得出来他用了全力。祁祀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举起手中折扇,试图抵挡住这致命一击。
然而,以扇挡剑毕竟处于下风,祁祀当机立断,脚下生风,快速向后退去一步,惊险地避开了玄锦的凶猛攻势。
祁祀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凝重。虽然知道玄锦一直都很生气,但没想到他生起气来,居然真的一点也不放水。
他心中暗自感叹道:他们才两个分明是盟友关系,为何玄锦会向自己发动攻击,而且就算要动手,他也不该先对魔尊动手么。
“怎么只针对我一人,静儿你太偏心了。”心中不满,祁祀也的确是说出了口。祁祀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脸皮极厚,想说什么便会说什么。
玄锦拧眉白了他一眼,怒斥道,“你胡扯什么?”
“我哪有胡扯。”祁祀说的有几分委屈,“你们剑修都是这么翻脸无情的么,上一秒和人情情爱爱,下一秒就拔剑相向。”
“你胡说什么,谁与你情情爱爱了。”玄锦真想一剑刺死祁祀,什么话都敢乱说。
“真是无情,好歹我们也是差点成亲的,一点也不给我留情面。”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说真的,考虑考虑选我呗。”祁祀故意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果然,祁祀的话刚说完,一柄黑色剑尖直接怼到了他脖颈之处。这速度,快到在场之人只看到了一道残影。
瞅着立在自己脖颈处这把冒黑气的剑,祁祀脸上的笑意微微凝固,这可是个要命的东西。
“本王不过多说了两句,魔尊就坐不住了,看来魔尊对静,对玄锦真的很不一般呐。”
彦殊眼神微眯,透着危险的气息,“祁祀你这是在找死,本尊今日来就是来带走他的。”
祁祀却不惧,“要带他走,那你得先问过本王手中的扇子答不答应。”
本来是玄锦和祁祀的对决,这下却变成了他们两个人打的火热。感觉被忽视的玄锦,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烦躁。
而且就祁祀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刚才那话,他是故意当着彦殊的面说的。
先前与他打斗时,祁祀看似处在下风,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出全力。仅使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抵挡住他全力的攻击,可见祁祀实力不俗。
如今的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自从得到这把天堑剑后,他便一直想找机会与高手对决,试试这把剑的真正威力。
眼前这两位,不正合适吗?
想到此处,他嘴角不由弯起一抹弧度。
先是让体内的灵力全部都聚集在一处,将他体内冰属性的灵力全部灌输在天堑剑之中。
他好歹也是谪仙境修为,灵力深厚,不能太让人家看不起不是。
而且,这一击对付他们也不致命,只是不容易被轻易化解。
于此同时,天堑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急速舞动着,带起阵阵凌厉的劲风。
刹那间,周围的气温仿佛骤降了许多,不少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纳闷: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冷?
紧接着,只见一道耀眼的银光一闪而过!
下一刻,一道青色的光芒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众人只觉得周身萦绕一股刺骨寒意。
毫无疑问,这股寒意正是源自于玄锦所操纵的天堑剑。
他这一招,是凌波霜寒十三式当中的第九式,名为百花齐放。
可别听这个名字好听,却是一道寒气极强,威力极大的招式,行招时犹如天女散花般,绚丽多彩却又暗藏杀机。
这种寒气极强的攻势,犹如狂风暴雪般汹涌澎湃,普通法器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毫无招架之力。
要想化解这冰冷剑招的攻击,最为有效的方法自然是以火克之,普通火也不行,必须得是灵力属性为火的才行。
“好厉害的剑招啊!”祁祀低声惊叹一声,手中扇子迅速挥动起来,想要将这股寒气驱散开来。
然而,当他的扇面与寒气接触的瞬间,最上面的一层竟然眨眼间凝结成了一整块坚硬的冰块。
祁祀微微一顿,动作却并未停歇,立刻扭转扇面,同时在其上凝聚一层鬼气。如此一来,方才勉强抵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寒气侵袭。
只不过他拿扇子的手,还是被这股寒气给伤到了一二。
再看彦殊这边,他人未动,身前却像是竖起了一道透明的护盾,玄锦施展出的百花齐放,在距离他半米之处便悄然消失,只留下零星的水气。
众人一脸惊骇,魔尊实力居然如此之强,人都没动,居然就化解了剑招。
见他这么轻松就抵挡了玄锦的招式,祁祀不免心生好奇,伸出手去触摸彦殊面前的空间。
但他的手刚一碰触到那个地方,便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并随口调侃道:“好烫,魔尊你属火的吗?”
祁祀这句话一出,玄锦的目光便死死盯着彦殊。
真是好巧啊,他也是火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