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抄作业，乐羡鱼今天到校难得很早。
李华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看着奋笔疾书的乐羡鱼，“大哥，虽然你喊我早点来给你抄作业，但你还真就那么多都没写啊。”
乐羡鱼看了眼时间，再次加快抄写的速度，头也不抬飘出句中午请你吃炸鸡。
李华再打个哈欠，摆摆手，“害，你跟我客气啥，就是你周末干啥去了？”
飞速抄完最后一个字，乐羡鱼心虚地扫了眼还空着的同桌的座位，做贼一般收好作业，“没啥，就是玩嗨了。”
闻言，李华狐疑看他，“玩你会不叫上哥几个？”又看看好友这带点黑眼圈却依然很帅气的脸，压低声音又道：“你小子，不会和妹子出去约会了吧。”
乐羡鱼下意识脱口而出：“哈？怎么可能。”
李华往后靠了靠，“也是。”
乐羡鱼白眼看他，“你问的什么破问题。”
“好了好了，不和你扯了，我回座位去了。。。哎哎哎，我女神来了！告辞。”
看着李华大呼小叫离开，乐羡鱼却心生诧异，林若徽竟然没有请假，立马就来学校了。
林若徽慢慢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单从背影看不出什么异常，乐羡鱼原本想过去和她说话，但考虑到现在周围人太多了，想了想还是算了，又坐回座位上。
乐羡鱼又看了眼门口，发现同桌今天竟然这个点了还没来，不由有些稀奇，又掏出手机和姐姐发消息。
【一条咸鱼：姐，林若徽今天来学校了】
【LY：她看着怎么样】
【一条咸鱼：好像还行】
【LY：是吗。。。】
乐羡鱼叹了口气，收起手机，也不知道同桌今天怎么还没来。
白鹤早上出门被白母半强迫地穿上了新鞋，看着白母充满笑意的眼睛，白鹤也不好说什么便出门了。
他居住的环境算不上好，房子楼道阴暗狭小，墙上贴满广告纸，地面甚至还有乱扔的垃圾。
为了避免新鞋被弄脏，白鹤一路小心翼翼，可惜还是在公交车上被不知道谁踩了一脚，留下一大个印记在鞋面上。
等到了学校虽然比平时晚了些，但在学生里面依然算是早的。
由于之前帮过学校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的忙，进了校门只和阿姨说了下想借点工具清洗一下鞋，阿姨就热情拉着白鹤去了保洁的房间。
再三推辞阿姨想帮自己刷鞋的想法，白鹤自己刷完鞋后又被阿姨拉着聊了下天。
等回到教室，已经距离早自习不远了。
进了教室看见林若徽来了学校，并且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比较沉默，白鹤也没说什么走到教室后排。
“早啊同桌。”
“早。”
乐羡鱼看着更是没有异样，依然乐呵呵地和自己打招呼。
“对了，她来上学了，你说我们要不和她聊聊。”
“看看她怎么样。”
乐羡鱼微微往白鹤那边靠了靠，衣服洗净后晒干净的味道传来，乐羡鱼又压低了声音，头上翘着的头发扫过了下白鹤。
闻到这味道，白鹤莫名联想到初春的阳光。压下有些突兀且奇怪的想法，白鹤微一点头，“课间我约下她试试。她愿意聊的话中午吧，去天台。”
乐羡鱼下意识侧头想问怎么进天台，侧过头才惊觉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他可以看清白鹤微微低垂的眼睫毛，近到他可以看清白鹤耳里的金属轮廓耳机。
虽然平常和几个损友打闹，距离更是贴在一起，再加上都是男生，这根本无所谓，但此刻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尴尬。
回了下身，乐羡鱼才开口，“嗯嗯，午休的时间更长一些。只是我们怎么上天台？”
“我有钥匙。”
“哦哦。”乐羡鱼没感觉尴尬的感觉消散，只不过脑再扯出个话题，“对了，你怎么戴着耳机啊？”
白鹤闻言愣了一下，想起白母昨晚的担忧视线，垂眸低声道：“这不是耳机。”
这不是耳机，是因为幼时经历而后天戴上的助听器。
“啊？那。。。”
那是装饰吗？同桌这么潮？
乐羡鱼刚想再问，早自习的铃声就打响了，等铃声过，他也没再继续追问，只调笑道：“很潮嘛同桌。”
白鹤：。。。
不知道乐羡鱼是误会了什么，不过算了。
早上的课很快就结束，老师刚宣布下课，乐羡鱼就朝白鹤道：“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同桌。”
白鹤淡淡开口，“不了，我带了饭。我去约林若徽，在天台等你。”
对示意自己往食堂冲的李华等人摆摆手，乐羡鱼又抬手抓了抓头发，“不然，我和你一起吧。”
白鹤疑惑看他，“你带饭了？”
乐羡鱼嘿嘿一笑，“没带。”
白鹤：。。。
乐羡鱼晃了晃手机，“我去学校门口买点，你在天台等我。”
虽然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但白鹤也只淡淡点了下头，“嗯。”
“那一会儿见啦，有什么电话联系。”
“好。”
几步出了教学楼，乐羡鱼抓紧时间给姐姐发去消息。
【一条咸鱼：姐，中午要不一起吃饭】
【一条咸鱼：我同桌约了林若徽，我们可以天台聊聊啥的】
【LY：好】
【一条咸鱼：我在校门口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LY：都行】
看着姐姐的回复，乐羡鱼又挠了挠头。
绕过几家饭店买了两份饭，乐羡鱼来到一处奶茶店，带走了四份鲜榨果汁，又回了下李华几人说自己中午不一起吃饭了，才提着大包小包往学校天台走。
乐临渊到的时候，天台只有白鹤在，少年只沉默对她点头示意了下就继续自己的事情，乐临渊也不在意白鹤的冷淡，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她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白鹤推了下眼镜，视线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没有，只说了中午会来。”
“这样啊。”
“对了，我弟去买午饭了，估计还要一会儿，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们。”
白鹤抬起眼看向乐临渊，“没事。”
乐临渊只好随他，也不再讲话，只抬头看向不受天花板遮挡的天空。
南方初春的天空不甚晴朗，却也看得清蓝天白云。
也不知道林若徽什么时候过来。
和朋友们说自己中午有点事就不和她们一起吃了，林若徽强撑起的正常笑脸终于在告别朋友后垮了下来。
今天上午的课间操她也和老师请了假，自己一个人待在班级里。
朋友们走了，班里的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
她坐在座位上又发了会儿呆，才惊觉什么一样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咬了下唇，自己一个人出了教室，因为一手的汗，她想先去洗手间洗洗手。
几个男同学打闹从她身旁穿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林若徽就惊叫一声蹲在地上，双手颤颤巍巍抱上了头。
“。。。”
“额。。。同学，你没事吧？”
见这女生反应这么激烈，还不回应，几个男生有些无语。
“同学？同学？”
“额，我们应该没撞疼你吧。。。你怎么了？”
一个男生见她没有反应，上前几步低身想拍拍她的肩。
在这男生的手快要触及到林若徽的一刹那，林若徽又极快地站了起来，一脸惊慌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没事！”
看着林若徽逃跑一样丢下莫名其妙的话往远处跑去，几个男生都更加莫名其妙了。
“搞什么啊。。。”
“神经病啊？”
“哎哎，这不是那谁吗？长得挺漂亮的，叫什么来着。。。”
“原来哪个班的忘了，这不现在高二（11）的班花吗，林若徽。”
“对对对，叫林若徽来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害，谁知道呢。真奇怪，感觉还是乐临渊更好点，没这么神经。”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管几个男生在身后说了些什么，林若徽一头扎进了女厕所的隔间，一把拉开马桶的盖子，干呕了几声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被撞到了。。。被碰到了。。。
实在是太恶心了。
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林若徽的鼻腔，因为过于强烈的呕吐感，她眼前一阵阵发白。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她又呕了几下，也顾不上地面脏不脏，瘫坐在地上机械地拽出几张纸巾胡乱擦拭着自己的面颊。
“。。。”
看清纸上除了清水鼻涕泪痕外还带着的血迹，林若徽惊得把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她再抬手一抹自己的涌出热意的鼻子，沾湿了手背。
原来如此，因为自己的擦拭动作过于用力，之前被周志打出鼻血的地方又开始流血了。
真的好恶心啊。
林若徽再次擦拭了下脸，力度由一开始的极重慢慢减轻。
无论力度轻重，似乎都无法擦拭干净一切。
她干脆只堵住了流血的鼻子就不再管其他了。
林若徽看着称得上狼藉的恶心隔间，心里压抑恶心，表情却反而异常平静了。
她缓缓站起身，收拾好了地面，又将马桶冲干净。
打开隔间的门，走到带有镜子的洗手池旁边，抬头看向镜子中带有污痕的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眼神空洞麻木的自己，不由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再环视了下现在这个点空无一人的洗手间，视线再次转回镜面。
嘴角却是再也扯不起弧度了，仔细盯视镜中难看的脸，浑身止不住开始颤抖，随着鼻子一抽，堵血的纸团也掉了下来，看着掉在水池边上的纸团，林若徽的眼眶久违找回泛酸的感觉，心里的闷堵压抑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声声低泣声在空荡洗手间里回响。
低下头洗了把脸，任由冰冷刺骨的水带走脸上的不堪，受到冰冷的刺激，林若徽感觉头脑清晰了不少。
对啊，现在是中午，大家都忙着去吃饭才没什么人的，可是自己在这么磨蹭下去，有人来了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该怎么办呢？
不想自己待着，白鹤也和自己说了乐临渊他们都会在天台等自己，如果自己想去的话再去。
虽然自己是想去的，可是怎么都无法移动脚步，不想一个人，却又害怕迈出脚步。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林若徽混沌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双写满毫无虚伪做作关心的眼眸，那双眼眸大而亮，眼尾微微上挑。
颤抖的手掏出了手机，看着搜索不到联系人的提示，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之前由于某些心理作祟，既没有乐羡鱼的联系方式，更没有乐临渊的联系方式。
但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手指又滑动了几下屏幕，找到了白鹤的联系栏，这次林若徽不带任何别的想法地拨了过去。
“喂？”
铃声只响了几下，白鹤清冷的嗓音就从屏幕那头传来。
“喂，白鹤同学，乐临渊在你旁边吗？”
“在的。”
“那麻烦你把电话拿给她。”
“好。”
白鹤将手机递给不远处的乐临渊，“林若徽找你。”
乐临渊接过电话，“喂。”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也足以让人感到安心，林若徽的颤抖似乎没那么厉害了，“喂，乐临渊。我在靠图书室的卫生间里。。。你。。。你能不能来找我？
乐临渊没有追问任何事情，只说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还给白鹤，乐临渊道：“我下去一趟，一会儿乐羡鱼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好。”
白鹤同样也没有追问任何事情，只再次翻开了手中的书。
“林若徽。”
林若徽没有等太久，只是几分钟过后洗手间附近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那个高挑的美丽少女就走了进来，看向她的神情依然不带一丝恶意。
林若徽呆呆看她，乐临渊见她这样，又问道：“你还好吗？”
林若徽不自主吸吸鼻子，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谢谢你。”
乐临渊笑了一下，“没事的。”又朝林若徽走了几步，掏出一包纸巾轻轻打水沾湿，动作温柔递给林若徽，语气轻松，“擦擦吧，我专门买的面巾纸。”
乐临渊只是安静陪着林若徽，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一句她为什么要哭，也没有问过任何一句会让她难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