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水是否能够彻底治愈我,现在还不能这么肯定。( )但是我确实感到了一种轻松,就像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被水流冲走了一样。”范剑南点头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这个好办,等会儿回去之后我再帮你检查一下。我就不信了,这个湖水真的会有这么神奇?”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加吉寺。破军和冯瑗都在等着他们,看到范剑南头发凌乱,甚至带着水滴,众人又有些惊讶。冯瑗得知范剑南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泡了大半天,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不过范剑南看起来却并无大碍,甚至精神比原来好了很多。
龙大胆又帮范剑南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令这位医术宗师大感奇怪的是,范剑南的伤势似乎确实受到了控制。甚至在他取出范剑南体内的银针之后,范剑南依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这让龙大胆无语了,他摇头苦笑道,“这些喇嘛,我算是服了。”
几个人聚在了一起,又开始谈论接下来的事情。经过商谈之后,他们决定趁着天气好,尽快赶往冈仁波齐峰。因为破军从易术理事会得到的消息来看,欧洲巫术联合会虽然在这一带活动频繁,但至今仍然没有找到湿婆的神庙。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所以他们无论如何要抢在欧洲巫术联合会之前。
入夜时分,有个年轻的喇嘛前来拜访。这个喇嘛很年轻,而且汉语说得极好,一身黄色的僧袍也非常的整洁。他看着众人微笑道,“巴跃夏措大师想请范先生过去谈谈,不知范先生是否有空?”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位老活佛依然想着自己,他也不好推辞,点头道,“当然有空,能得到巴跃夏措大师的指点,不知是所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当然也愿意和大师谈谈。”
年轻喇嘛微笑着道,“那就请范先生跟我一起走吧,巴跃夏措大师已经在等候先生了。”
“剑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冯瑗有些犹豫道。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况且大师的居所一般是不允许女客进入的。”范剑南微笑转向那个年轻喇嘛道,“这位师傅,请带路。”
“是。”那位年轻喇嘛非常恭敬地点头施礼。藏传佛教等级森严,看他的态度俨然已经把范剑南当做了地位颇高的贵宾。或许在他看来,能够得到巴跃夏措大师这么晚会见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这里晚间没有电,照明只是靠着古朴原始的酥油灯。好在海拔高,自然比内地离月亮近,满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月光正好补足了灯光的昏暗。范剑南跟随着这位年轻喇嘛,一路前行,穿过了诸神殿、护法殿、堪布室、特设的精舍佛堂。
范剑南还是第一次深入藏族寺庙,对于僧侣生活很是好奇。就随口问带路的小喇嘛道,“你们这里似乎有不少喇嘛,但是怎么没有看见那么大的宿舍?”
小喇嘛恭敬地告诉他:“你没有看见寺庙外的那些房子吗?那就是一般僧侣生活居住的地方。在西藏一般僧侣是没有资格住在寺庙里,只有活佛和高级别的喇嘛才可以居住的。”他的一席话揭开了范剑南心中的疑惑。
那个喇嘛毕竟年轻,有些高兴地说:“藏民的孩子能到这样的寺庙来做僧侣就象汉族人考上大学那样光彩,这里可是距离神山圣湖最近的地方。还有,喇嘛不是什么僧侣都可以称的,大部分僧侣叫扎巴。喇嘛是藏语的音译,意思是上师、教师,指那些学问高深,可指导人们进行修习的有资历和学位的高级僧人。我可不敢被你称为喇嘛。”
范剑南不由失笑,暗道自己对藏传佛教真是所知甚少。
到了巴跃夏措大师的门前,小喇嘛非常礼貌地敲门告知大师贵客已经请到,然后躬身离去。
巴跃夏措大师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看到范剑南之后点了点头,伸手道,“范先生,请坐。”
范剑南点头坐下,巴跃夏措大师看了他一会儿道,“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所说的话了,这么快就去过了玛旁雍措湖。关于我的建议,不知道范先生考虑得如何?”
范剑南点头道,“首先,我要谢谢大师的指点。不过关于皈依佛家这件事,我做不到。大师既然见过我的父亲,就应该知道,我们和你们一样,有着自己的传统和传承。所不同的是,我们所靠的不是靠宗教信仰,而是历代相传的责任感。但相信大师也明白,五术人的历史,并不比佛教短。虽然我只是一个俗人,但是我不能放弃我肩负的责任。”
巴跃夏措大师沉默了一会儿道,“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考虑一下了?五术人的命运并不是十分美好的,历代都是如此。身负奇术,但却必须要栖身在市井之中。你应该知道,像你我这样的人,想当一个平凡人也是不易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的确不易,但这才是我们的归宿。就像大师选择了这雪山草地,这高大奢华的寺院。我们却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
“普通人的生活,说得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五术人之间的怨恨和杀戮还少么?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要做什么,我这么要求你,一方面是想心经得以流传下去,另一方面也只是想让你离开那些纷争。你们所谓的江湖,这是一条不归路。”巴跃夏措大师无奈地道。
“但是我们必须这么做。如果欧洲巫术联合会真的触发天数,那么将使所有的术者都不再有明天。密宗秘法的传承也会随之永远消散。”范剑南摇头道,“我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
“但是天数并不是那么好开启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二战期间的德国元首,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耗时数年,也没能够真正触发天数。充其量也只是有些接近天数而已。否则的话,小活佛也不会就此坐视不理。”巴跃夏措大师道。
“小活佛?”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他所认识的西藏喇嘛并不多,但是巴跃夏措大师的话一说出口,他就立刻想到了那位穿着月白僧袍的上师。脱口而出道,“你是说那位白衣上师?”
“是的,事实上自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准备触发天数之前,小活佛就预见过今天的局面。但却没有阻止,因为我们都知道,天数事件是不可能实现的。知道后来你的出现,我们才意识到,你本身就是天数事件最大的变数。”巴跃夏措大师长叹道。
“你所说的变数究竟是什么?”范剑南突然感到了一阵很不好的感觉。
“你或许会是阻止天数的人,也有可能是真正触发天数的人选。”巴跃夏措大师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你进入西藏以来,直到今天,我们的见面。这一切其实都在小活佛的控制之中。”
“你是说上师知道一切?甚至有些事情是他刻意安排的?”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从你们到拉萨的时候,一切就都在小活佛的控制之下。我不相信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在离开拉萨的时候,你一个电话,就有大批军警非常配合地帮你拦截巫术联合会的人。在你们遇到女巫团的袭击时,阿尔法的突然出现。并不他恰好在那里,而是我们有意把他引向了那里。在新藏公路的二十四道班,尽管有人通风报信,但及时赶到的却只有张伯伦一个,而不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批巫师。”巴跃夏措大师缓缓道,“我们一直在保护着你。”
“难怪我总感觉不太对,原来这一切都在你们的暗中掌控之中。果然是佛法无边,我蹦来蹦去,也只是佛祖掌心的那只猴子。”范剑南苦笑着道。
巴跃夏措大师淡淡地道,“这是在西藏。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位活佛在这里的影响力有多大。当然,我们并不是要有意瞒着你们。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太广,而且极度危险。我们并不想你涉足其中。因为原本欧洲巫术联合会将是必败的结局,而你的出现,却令得天数事件真的有可能被触发。所以我们想尽了办法来保护你。”
“那么心经的事情呢?难道这也是你们有意安排的?”范剑南逼视着巴跃夏措大师。巴跃夏措大师摇头道,“这不是我们的计划。你不知道我今天发现你身上有心经印记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吃惊。我几乎立刻就通知的了小活佛。而他想尽最后挽留你的努力。所以我才会对你提那样的要求。我原希望你能够听从我的建议,彻底从天数事件之中抽身出来。可惜的是我失败了。小活佛也打算放弃了。范先生,我们不会再试图影响天数事件了。我今天告诉你这一切,就代表着西藏密宗再不过问天数事件,一切静待天命。”“一切静待天命?”在无边的天穹笼罩下,寒夜渐渐来临。范剑南站在寺庙内,透过飘渺的烟霭,看到了对面雪白的冈仁波齐峰,一阵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