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赵公明正在向外面走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他一回头,看到了那个人,正是刚才和他为了那幅画竞价了半天的那个人,七号桌的那位戴眼镜年轻人。
菊部宗藏非常礼貌地鞠躬道,“这位先生,我们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但是我依然很想认识阁下。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详谈?”
“这……”赵公明面露犹豫之色。
菊部宗藏立刻微笑道,“只是一起喝杯咖啡,闲谈几句,我绝不会耽误先生太久。请千万不要推辞……”
赵公明勉强点了点头。
举行拍卖会的宴会大厅下有专供宾客休息的咖啡厅。这时大部分宾客都已走了,豪华的咖啡厅里显得很安静。赵公明和菊部宗藏两人就在咖啡厅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鄙人姓宗,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菊部宗藏微笑道。
“不敢,我叫赵公明,不过是个律师罢了。”赵公明笑着递上名片道。“倒是宗先生在今天的拍卖会上出手不凡,满载而归啊。”
“哪里,哪里。赵先生过誉了。说实话,今天最后一件藏品,我可很是捏了一把汗啊。想不到赵先生竟然会竞价到最后,当时我的压力可是很大啊。赵先生对现代油画也很感兴趣?”菊部宗藏微笑道。
“哈哈哈,让宗先生见笑了。我对现代艺术虽然热爱,但也不可能如此狂热。只是受一位老先生的委托来参加这次竞拍而已。”赵公明淡淡地道。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道赵先生方不方便透露这位老先生的姓名。”菊部宗藏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用很随意的口吻道。
“这……”赵公明面露难色,“我的委托人就是不愿公开露面,才会委托我参加这次拍卖的……请原谅我不能透露他的姓名。”
“哦,原来是这样。”菊部宗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倒是对这位老先生很敬仰,无缘相见,真是可惜了。”
“呃……呵呵,的确,我的这位委托人脾气有些古怪。”赵公明苦笑道。
“赵先生,您是知道的,我非常喜欢这幅作品。所以我很想了解这幅画背后的故事。既然您的委托人授意您拍下这幅画,我想他对这幅画应该有着很深刻的了解。我真的很想跟您的委托人谈谈这幅画,并没有其他的过分要求。”菊部宗藏很诚恳地道。
“这……”赵公明一脸为难。
“虽然这是个不情之请,但还是想请阁下多关照。”菊部宗藏似乎早有准备,将一张纸片推向了赵公明。
赵公明一看,那是一张支票。当时不露声色地收下,微笑道,“宗先生的出手真是大方。我虽然出于职业操守不能透露这位委托人的姓名,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何找到他。”
“给您添麻烦了。”菊部宗藏含笑道。
“这位老先生是位隐于市井的高人,每天早上都会在城中公园锻炼打太极,你如果想找他的话应该能在那里碰到他。虽然那里的人很多,但是你一眼就能认出他。”赵公明喝了一口咖啡道,“他穿着白色唐装,姓吴。”
菊部宗藏微笑道,“非常感谢您提供的信息。”
两人又谈了几句,才相互道别。菊部宗藏既拍到了他想要的物品,又从赵公明那里了解到了想要的信息,一时踌躇满志,急匆匆地上车走了。
范剑南和冯瑗缓缓走了出来,对着赵公明微微一笑,“干得漂亮,赵律师堪比职业演员了。”
赵公明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一个笑话么?据说律师和政客都是职业演员,唯有这两种人可以说假话不眨眼。不过,我的事完了,接下来就看吴半仙怎么表演了。”
范剑南朝他眨眨眼笑道,“如果这世上比讼棍更善于表演的,自然是神棍了。”
两人都是会心地一笑。
菊部宗藏坐在车内,今天的意外收获使他兴奋地简直要爆发了。但他依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电话拨通了之后道,“喂,雄一么?帮我查两个人的资料,一个是叫赵公明的律师。另一个是经常在城中公园晨练的老人,姓吴。对,越快越好……尤其是那个姓吴的老人。此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关键人物。”
阴阳师中有人专门负责收集信息和资料。所以等菊部宗藏回到住处时,两份整理好的资料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赵公明,男,46岁,汉族。公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本市法律界的传奇人物,从业二十年从未败诉的神奇律师。据说为了钱什么案子都接。
吴半贤,男,65岁,汉族。绰号吴半仙的职业算命师,自幼学艺,自称精于算命。但所学极为博杂,博而不精。据说术数水平相当一般。非术者,和各术者流派均无交集。目前就职于剑南民俗咨询有限公司。
菊部宗藏看着这两份资料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两个人的资料都相当奇怪。赵公明常胜律师的资历非常古怪。
而吴半仙就更令人莫名其妙了。资料显示他甚至不是一个术者,术数水平也很一般。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和那幅画有联系呢?难道他在刻意掩饰什么。菊部宗藏有点想不通。翻开第二页,里面的内容更令人匪夷所思,这个吴半仙不但在剑南民俗咨询公司任职,似乎和范剑南还有关系。资料上竟然还写到了,他想拜范剑南为师。
菊部宗藏完全被这资料搞糊涂了,他忍不住问站在一旁的雄一道,“这人还想做范剑南的徒弟,这资料准确么?”
“应该……应该准确吧?只是这个吴半仙的情况非常复杂。就拿他算命来说,有时很准,有时又很不准。有人说他是玄术大师,也有人说他是江湖骗子。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来历。真是让人很捉摸不透。不过可以肯定这人不是术者。”雄一皱眉道。
菊部宗藏想了半天,斩钉截铁地道,“这吴半仙即便不是术者,也肯定是个隐于市井的世外高人。”
雄一愣了愣道,“何以见得?”
菊部宗藏微笑道,“雄一,你根本不了解中国人。他们这种人,越有本事就越喜欢掩盖自身的能力。就像前段时间我在武当山遇到两个普通的村民。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能在举手之间就击倒青木。”
“一个村民?击倒青木君,不大可能吧,他可是壮得象头公牛,而且是空手道黑带高手。”雄一不敢相信地道。
“我也不信,可现在青木君依然在医院躺着。”菊部宗藏冷笑道。“就是这样的武林高手,男的在家经营小旅馆,女的当小贩。你能够想象么?”
“这是不是中国人所说的,风尘之中多异人?”雄一惊诧地道。
“对,肯定是这样。”菊部宗藏仔细分析道,“从吴半仙想得到那幅画来看,此人肯定有所图。他还故意表现出平庸的姿态,接近范剑南。可能也是想从五术人那里得到相关的信息。否则的话,这么大年纪却拜范剑南为师,不是非常奇怪么?”
雄一皱眉道,“他想要什么呢?”
“远古六卦!”菊部宗藏兴奋地道,“肯定是远古六卦。吴半仙肯定和我们一样,掌握了六卦的某些部分。所以他才竭力想得到那幅画。他的目的和我们一样,想要掌握所有六卦。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不惜拜范剑南为师。”
“这个分析不无道理。”雄一点头道,“那我们要不要请示一下流主?”
菊部宗藏沉吟了一下,摇摇头,“流主正在假装受伤,任何人都不见。暂时先不要惊动他,况且这还只是我的推测,等我明天亲自拜访他。证实了我的推测之后再作打算。”
说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吴半仙肯定是位高人。也许得到远古六卦,重新振兴阴阳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想到这里菊部宗藏的心里就一阵窃喜。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圈套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