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就不相信,区区一只变异蛊王,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他单手一拍桌子,庞大的术力威压陡然猛涨。范剑南虽然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浑身的衣服,头发就像被狂风吹动一样,猛然舞动。他手指上的蛊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张扬的扭动着身躯,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在关键的时候。杜先生上前走了一步,单手挡在他们中间。两股庞大的术力,像是受到了某种不可见力量的牵引,全部都集聚在他的手中。杜先生虚空握拳,来自范建南和第一理事的两股术力像是蓦然湮灭于他的掌心。
“都够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在被别人利用吗?”杜先生厉声喝道。
“小杜。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并非你能够控制。”第一理事冷笑道,“你要真的不识趣,就别怪我不顾几十年的情面了。”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你或许能够胜过范剑南,但是如果再加上一个我的话。你未必有多少胜算。你也应该知道。虽然在实力上的略强于我,但也绝不会强过太多。真正要以死相拼的话。胜负之数,还并不一定。”
“那我们就来试试。”第一理事大喝道,抬出了一只手,结成了一个特殊的手印。原本已经洇灭在杜先生手掌中的术力,似乎又再次复苏,蓬勃爆发,硬生生的将杜先生的手挣开了。
而这时,范剑南手指尖攀着的那只蛊虫,陡然血光一现。急速射向了第一理事,爆发出的强烈术力瞬间就把第一理事的术力搅动得粉碎。而第一理事,他的一根手指,突然流出一丝嫣红的血液。所有的术力几乎像是随着这一丝血液,急速消失。
第一理事猛然一惊,立刻后撤。这变异蛊王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咬破了他的手指。变异蛊王之毒,即便是第一理事也心惊肉跳。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手指,却发现,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但是他体内的术力,却像是被活生生的抽走一成。“食血蛊!”第一理事失声狂呼了一声,脸上的惊恐,真是难以言表。
“这是食血蛊?!”杜先生的脸色也变了。所谓食血蛊几乎是一种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蛊虫。故老传说,某种蛊王变异之后,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脾性,以人之精血为食。当然不是普通人,而是术者。因为术者在使用术力的时候,体内的术力会导致血液之中的红细胞高度携氧,从而改变血液之中的某种特质。
食血蛊会以这种血液为食,并且会使被食血者精气外泄,立刻陷入虚脱之中。只是这只变异蛊王还是幼虫阶段,如果蜕变成虫。就连第一理事刚才的那只手都会保不住。
第一理事连忙后撤,用手捂住伤口,眼色之中满是惊惧。
而那只变异蛊王却像是贪婪的吸血鬼一样,将滴落的血液瞬间吸食一空,不但如此似乎还意犹未尽,显得极端狂暴起来。
“该死,蛊王还是被激怒了。”杜先生脸色发青。
“哼,刚才我只是有些大意,没有想到这蛊虫有着如此怪异的能力。不过这倒也让我放心了,食血蛊在幼虫阶段是没有毒性的。除非化为成虫,才能成为天下奇毒。所依仗的不过是超强的术力和惊人的速度。我今天,就把你们和这只凶虫一起毁掉。”第一理事冷笑道。
他双手结成了古怪的手印,蓦然大叱一声:“给我跪下!”磅礴的术力如同泰山压顶般从头砸下。
砰地一声,范剑南倒退十步,脸上突然涌起一阵病态的红晕,“哇”地吐了一口血。一口血吐后,胸口一热,喉头一甜,又想再吐。不过范剑南虽然平时浪荡随性,但性子却有他父亲范坚强的刚烈,情知再吐,自己的术力就要消散,即要软倒在地,所以坚持不吐,一张脸涨得通红。
范剑南艰难地喝道:“我的膝盖从来不懂什么叫跪!这辈子,连我老爸都没跪过。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杜先生抢上前来,却被第一理事一掌格开。第一理事仰着脖子向天狂笑,道:“好,好,又是一个狂妄的范家人……我看你跪还是不跪!”
他语音一挫,双手一分,术力转向了范剑南的双腿,只看到范剑南的双腿突然不住地抖动,范剑南额头的汗水都滴落下来了。
变异蛊王陡然凌空飞越,强大的戾气破空。但却是在第一理事身边打转,根本无法接近。杜先生在旁边一看,也是心悦诚服,这是一种玄学易术,可以引动周身术力在体表形成高速流动的术力漩涡。扰乱正常的磁场,但因为聚力不易,所以这种术法很难练成。
很多术者根本无法施这深奥的术法,而第一理事用来,却轻而易举,而且得心应手。这样的术法的造诣,杜先生突然自己也难及项背,当时心里暗叹一声,心情萎颓。心知这么多年,第一理事在地下七层之中专心致志。而自己却以为俗务缠身,在术法上面已经差距太多。今天的这事,恐怕难以善了。
第一理事以术力威压,为的是要范剑南跪倒认输,交出河图陨铁。范剑南虽然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但他的现在的术法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他在术法之上堪称天资卓绝,虽然天性散漫,限制了他的发展,但是他的悟性简直无人可以企及。眼见第一理事周身的术力涌动,几乎立刻就在脑中完成了无数复杂的计算和推演。他脚下突然一阵交错、急闪、杂沓异常。
范剑南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另一侧,第一理事的术力威压顿时落空。
第一理事微微一愕冷笑道:“哦,又是奇门遁甲。”
说着单手一扫,这下无论范剑南怎么跳跃闪躲,都必定被他这一手扫中。
范剑南心知不能再闪躲,忽然一停站住,双手结印硬生生地挡住了第一理事一击。两道术力的碰撞像是在大厅里打了一个惊雷。但是,范剑南居然硬是挡住了这一击。就连第一理事都觉得意外,他眯起眼睛看了看之后,像是看出了点门道。
范剑南的实力并未见涨,但他所站的位置却非常有讲究。像是站在了某个术力节点上,所发挥出来的力量几乎增长了好几倍。
第一理事好奇心大炽,喝道:“好!这不是奇门遁甲,但却是和奇门遁甲颇有联系的孤虚异术!”
术随声至,他术力像是陡然也增加的几倍!
这术力的汇聚是何等之快,连范剑南的心中都忍不住一凛,立刻转动身形,脚下以禹步绕行。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豁然一空,第一理事就像是根本没出手一般,站回了原处,范剑南几乎就和他的动作是同步的,一闪即过。
只听第一理事喝道:“嘿,连道家的禹步也学足了!”
这下不但第一理事觉得稀罕,连杜先生也是大感奇怪,自己这个外甥,近年来声名鹊起。但是他也不知道范剑南居然身兼六甲旬、和全真道派,甚至还有古代巫术!
第一理事再度出手,这一次,逼得范剑南退出了原地,单手用了一个奇怪的手印才迫开第一理事。第一理事阴沉着脸冷笑道:“是密宗的大金刚顶手印!你这小子,哪里偷来了这么多古怪的术法!”
这下连杜先生都刮目相看。这藏密的金刚顶手印,是秘法,即便是藏密的大喇嘛都未必能得到传承。何以会在这范剑南身上用出来呢……这真令人费解。
接着下来,第一理事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蓦然引导术力,太乙神数的威势发挥到了极点。范剑南再度被控制住了,他被逼到了墙角位置。艰难地扶着一旁的柜子,免得踉跄跪倒。
第一理事见他居然还不萎然跪倒,顿时皱眉,冷冷地道:“你撑不了多久了,以你的能力,只不过比当年你父亲差一点点了。在你这个年龄,确属难得。你不要逞能,在我面前,当年你父亲也不过是侥幸赢我。你就跪下认输,又能怎么样?”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就算是逼死我,我也不跪。”
第一理事目露凶光,“你跪还是不跪?”
范剑南却斩钉截铁,“我死也不跪!”
第一理事狂笑道:“我不要你死,偏要你跪!我要你亲口承认你的奇门遁甲不如太乙神数!”
范剑南咬牙和道:“我不跪,也就是不认输!”
“剑南,别和他硬拼!”杜先生飞身扑了上来。
第一理事长啸一声,身形宛若鬼影,避开了杜先生。这下已出全力,虚空一掌劈下!四周金气肆溢,术力像是锋锐的刀,凌空斩下。
范剑南已经知道无法硬接,只好全力往后跃。而第一理事似乎已经算到了他的每一次移动,那只手瞬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范剑南一咬牙齿,双掌一合,以九字真诀的斗字诀,硬生生接下那一掌。
如果范剑南不是得到了全部的遁甲天书,而且又从完整的骨盘上悟通了奇门遁甲的最初四千三百二十局,他的根本也无法接下这足以惊天动地的术力汹涌。
这一掌接实,范剑南如受万钧巨力,猛地身体往下沉去,双脚几乎要断裂了。他想以斗字诀化解部分术力。
但是第一理事这一掌压制下来,竟粘着胶贴压下,根本挥甩不去,压力愈大,范剑南大汗涔涔。
只听第一理事咬牙切齿地问:“你跪还不跪?认输还是不跪认输?”
压力愈来愈大,第一理事也尽了全力,几乎能够听到范剑南身上的骨骼格格作响,像遭了电击一般,似乎在术力的作用之下随时都会爆裂胀破,寸寸骨头,欲碎迸射,痛苦至极,范剑南双眼充血,全身在抖动中死力相抗,嘶声道。“老子不服!老子不跪!”
要知道第一理事的术力,是何等深厚,当年就能力战杜先生和范坚强两个人。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近乎苦行僧般的苦修,更是非同小可。这一下,在从所未有的盛怒之中,全力出手。压得范剑南几乎寸寸骨节碎裂,其中术力侵袭的痛苦,无可言喻。
但是范剑南就是宁死不屈,摆明了当滚刀肉。第一理事一阵懊恼,猛吸一口气,双掌再全力下压,范剑南的全身又是一阵乱颤,嘴里不断溢出鲜血,两条腿骨,就像是鼓棍一般,弹动不已,随时即将折断……
却仍是不跪!
第一理事的脸色一变再变,厉声喝道,“别敬酒不吃……”
他心中杀机大现,狂念一起,再也控制不住,双手一振,同时术气陡现,范剑南只觉双掌压力减轻,但掌背贴住头顶,头顶之上,术力正在毫无阻力的透彻下来,犹如干针万针直刺,直椎人心窝,奇经百脉,如寸寸断裂,所受之苦,简直比开腔剖肺,还要痛楚。
他几乎已失去意识,但仍是不跪。
其实第一理事只要一松手,他就瘫痪了,但他强借压力与痛苦,来维持头脑的清醒,只要他能维持一丝神智,则宁可全身摧折,至死不跪。
这时第一理事也满脸发白,额上汗如雨下,他几乎已经耗去一半术力,居然都没有能将范剑南击击倒,更令第一理事沮丧的是,他甚至未能将其屈服。
杜先生厉声喝道,“老狗,你要是敢杀他,我和我姐夫会彻底毁了理事会。就算你躲到天边去,我们也会追杀你一辈子,你听到了没有!你这老狗!”
这时第一理事脸上厉煞之气渐去,用一种只有范剑南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很好。”他的声音竟有说不出的沉哀,“你比你老子还要硬。有这一身硬骨头的人,天生不必对任何人下跪。就算跪我,我也经受不起。”他微微一声叹息,那殊异的术力渐渐撤口。
“范剑南,你输了。只不过,我却没有赢。有一件事你说对了,赢你并不算赢。好好保存着河图,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取。”第一理事淡淡地一拂肩头沾到的灰尘,潇洒地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