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热的空间后,隐隐出现了黑暗。
无尽的黑暗,充满迷茫,未知,让他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惧。
火焰抖动,那黑暗忽地涌了过来,要把他彻底吞没。
No!
Idenyyou!
他大声呼喊着,凝聚心神,用尽全力向后翻去。
……
灵识回到了体内,感觉全身都是灼伤的剧痛,恨不得满地打滚。
却发现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
走火入魔了?
他试图调理内息,但能量流刚传入脑中,便感到一点尖锐的刺痛,瞬即击碎了凝神。
“哦,”痛苦地呻吟着,却发不出真正的声音。
他只能强忍着,让灵识保有一丝清明,都不敢分心向军红求救。
如果连这一丝清明都失去,肯定走火入魔。
他无声地躺在草地上,鸢尾在他头顶静静地开着,又静静地败落,水潭边静寂无声,也无风雨也无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全身像散了架一样。
我这是通关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等缓过劲儿来,他打开笔记,却连刚才那段话都看不到。
糟了。
但查看全身,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尝试着凝敛心神,脑中的火焰也恢复正常。
默纳流转甚至更顺滑了。
他散了凝神,去一个瀑布下的水潭里洗了个澡,等全身放松,重新进入了冥想。
等那奇异的感觉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又打开了阿黛莱德的笔记。
灵识之下,又看到了那段话。
……
如果你能看到这行文字,那你已经在第二层境界的入口,再向前进,或者升华,或者毁灭。
我们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这应该是一个永恒的问题,没有终极答案。
但只有保有一颗纯洁的心,才能不停地探求造物的真谛,于己于人,与天与地,一切都应该可以理解。
蒙住我们双眼的,是人类固有的偏见与自以为是。
……
他不敢再试下一步,只是安心等着军红进来,给她讲述了自己的体验。
然而,军红却死活看不到那段话。
从前人的经验来说,这应该是他的灵识在这方面超越了她的缘故。
但他的情况又不像已经通关。
想了想,她说:“咱们出去,你试试。如果通关了,你可以瞬移。”
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王楚斌问军红:“去哪里?”
“需要。”
“需要?”
“对。你的需要会帮助你找到你要去的地方。至少在海卡提星,你需要就可以到达。”军红肯定地说。
需要?
我在这里需要什么?
王楚斌手扶着洗手间的门把手,陷入了回忆。
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第一次走出救生舱,入目是灰蒙蒙的一片……
……强迫着自己把人造食品吞下肚,再一次钻进废弃的军火库……
……背着蜈蚣在垃圾山间奔跑……
……巡狩人的疣猪战车在烈焰中变得焦黑……
……小白花在风中瑟瑟……
门上的正十二面体闪闪发光,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推开了门。
弯月如钩,照射着峭壁下一大堆垃圾。
他救生舱的入口。
“成了。”他兴奋地大叫一声,转身扛起K98,拉着军红就跳了进去。
把K98交给她,他快步跑到了远处,捂着裆部高喊,“你打我一枪。”
军红却回头四顾,原地转了一圈后,开始打电话。
王楚斌只好一脸不满地自己走了回来,听见军红说:“你让老残来接我们一趟。”
嗯,叫老残过来做什么?
然后他明白了:他们怎么回去?
军红挂了电话,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按说你该知道怎么回去。你有感觉么?”
王楚斌回忆着刚才那种感觉,尝试着发动自己的能量。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十分沮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军红却一点都不沮丧,“没关系,小楚,这也是一般修行者达不到的境界了。而且,就算没有通关,也已经足够。既然你能找到这里,那应该也能找到生物实验室。”
王楚斌抬头问:“你肯定么?”
“只要你有真正的需要,多试几次就行。”
他盘算了一下,起身对她说,“先试试枪。”
然后他再次跑到五十米开外。
这是他异能速度的安全区,再远一点,不需要通关他都能躲过子弹。
军红对着这边放了一枪,王楚斌纵起身,把子弹抓住。
“你对着我打。”他喊了一句,向回走了十米。
这次军红的子弹飞得更偏,王楚斌全力起跳都没有抓到。
他又前进了十米,对军红喊:“你闭上眼睛开枪。”说完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军红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枪口火光一闪。
王楚斌明显感到了子弹飞来的位置,腿一曲一伸,腾身而起,用胸膛迎了上去。
一声惨叫,他直直地跌落在地面,一动不动。
军红扔下枪就跑了过去,眼中充满关切。
然后踢了他屁股一脚。
王楚斌讪讪地爬起来,摊手亮出那颗子弹,“是我抓住的,不是它自己停下来。”
老残还要几个小时才到。两人都是便装,也没有戴头盔,暗夜中垃圾星的背面到处都是危险,还有无处不在的225Rn。
于是王楚斌拉着不情不愿的军红钻进了垃圾堆,进了救生舱。
救生舱依然运行完好,军红坐在那张破旧的行军床上,好奇地打量着窄小空间中的一切,“小楚,你就住这里?”
“住了三年。”
军红目光闪烁,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王楚斌刚要说点什么,脑中突然冒出了拉泽的声音:“没女人,没蔬菜,打手枪都不敢用右手,怕没法扣扳机。悲催哇,太悲催了哇。”
脑中的拉泽还在狂笑,腰间却腾起一股火焰,他嗫嚅了一句,“残叔还有几个小时才到。”手就揽住了她的腰。
行军床吱吱呀呀地叫着,十分钟后终于不堪重负,库嚓一声瘫倒。
“唔。”王楚斌总算反应及时,伸脚支住了身体。
军红格格笑了一声,双臂揽住他宽阔的后背。
黑暗中,救生舱里又只剩下低声喘息。
又过了十分钟,王楚斌心满意足地躺在铺着毯子的地板上,臂弯里是喘息未定的军红。
第一次在这种时候,他期望着拉泽突然出现在身边。
这家伙的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
正得意地琢磨要不要讲给军红听,怀中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他关切地问:“嗯,怎么了?”
军红低声问:“你这里有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