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节:后院起火
Θ-7之所以把我叫出来,是因为出事了,而且还出大事了。并不是因为孤星共和国,南非和罗刹国以及南方各国做了什么,除了我和罗刹国有些矛盾,孤星共和国和南非也主要是因为人家家里的巫师少,没必要国际合作。反对全球猎巫除也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可是现在,就在我核心地区庐州仅有一江之隔的滁州那个花都和影都居然出现了《废墟里的星光》这部网剧。还是部反猎巫的网剧,其中多个情节,都是展现拥有人类情感的巫师如何被人追杀的。
我临行前就嘱咐过身为文化部长的张越,“要和文化界打好招呼,要让知识分子知道全球猎巫并不是搞什么全球争霸。也要让他们明白帮助别的国家猎巫,也就是帮我们自己。”
胡可儿看到我不说话,只是在那里用手指敲桌子。赶忙凑过来说,“廿无,你没事吧。一个粗制滥造的网剧而已,真的没必要... ”
“没必要?”我直接站起来走到柳青面前,“那群腐儒,已经用这种方式骂娘了!你告诉我只是一部网剧?新宇就是让你们惯坏了。张越,立刻把张越和我抓到昆巴哈尔来,居然惑乱军心,老子要枪毙他!”
胡可儿作为我的机要参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挨我骂,以至于吓得她面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她欲言又止的委屈样。我心里也有一丝不忍,于是我勉强恢复镇定,轻声安慰道:“可儿,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这次的事儿真的太让我生气了。”
就在这时金巧巧带着柳青走了进来,柳青一坐下,就对金巧巧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随后等我把胡可儿扶起来才问道:”廿无怎么了?我刚到门口就听你要枪毙张越。”
我恶狠狠地对柳青说,“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家里的都让狗贼造反了!你这个宪兵总队长居然问我怎么了?废墟里的星光!”
柳青和我从末世之初就在一起,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吵架当然有过,所以被我骂了也不生气。她眨了眨眼似乎在琢磨什么,随后笑道:“嗨呀,不就是把巫师拍得人性化了一点吗?再说了,看网剧谁当真啊。”
我已经没有那么大火气了,可还是说:“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 ”
“多看有用的书,多看知识类的书,多看工具书,别看没用的垃圾,要有政治敏感性。对吗?督帅大人?”柳青就这样笑着接过了话头,甚至还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补充完整了,”那你还不听话,那你还嬉皮笑脸的。”
柳青走到我背后,褪掉我的披风,解开我军礼服的扣子,将我上衣交给胡可儿之后才对着胡可儿也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这时我们的柳司令才笑着抱住我的肩膀,在我耳畔柔声说:”要不要打青青的小屁屁啊?”
我虽然想笑,但还是枕着脸说:“别闹,挺烦的。”
柳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我盯着她,才柔声开解道:“哎呀,我懂,我懂。网剧那些破玩意,虽然粗制滥造,但是它的成本低,一旦相关题材的网剧火了。有人有钱的资本家就会加大力度跟上。到时候就会有宣传更到位的,拍摄更精良的电影和电视剧问世了。而且在电影和电视剧问世之前,还会有大量的模仿者进行类似的拍摄,你是这个意思吗?”
哎,青姐还是在用一个执行者的视角看问题啊。如果是身为机要参谋的胡可儿,身为私人秘书的金巧巧,甚至是身为齐鲁省留守长官的李淑媛,内务部部长的舒雅用这种方式看问题,我也都会觉得很有眼光。
可青姐是督帅府真正的女主人,她不能像是历朝历代的贤后.... 那些没见识的女人那样,用妻子的角度看问题。她应该用统治者的角度看问题。
我拍拍柳青的手背,轻声说:“青姐你坐下,咱们慢慢说。这件事你的眼光不错,但是咱们夫妻俩不能这么看问题。”
柳青松开抱住我肩膀的手,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我,而后再三确认我没有生气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才坐到我面前说:“廿无,我说的不对吗?你给我讲讲。”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个观点,从执行者角度来说,无论是你作为庐州的首席委员,还是宪兵总队长都是合格的。虽然你考虑了《废墟里的星光》作为一部“粗制滥造”的网剧,影响力和传播力相对有限。但是这是执行者的线性思维。这就像我曾经想用洛必达法则计算曼德博分形一样。都是用线性的有限去计算复杂的问题。咱们权力都大了,必须要考虑的更多。你是不是觉得拍成电影短则半年,多则数年。咱们只要向文化部透出风声,那些资本家不可能拿大把大把的钱往水里扔?”
柳青歪头一笑,浅金色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她细眉轻挑,薄唇微启,似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大大咧咧地一摊手,说道:“廿无,你这话说的,青姐我陪你睡觉,还帮你出主意。你还说我一根筋没脑子,真是个大猪蹄子。”
我无奈地扶额,心知跟她讲大道理怕是费力不讨好。果不其然,柳青见我这样,反而笑得更欢,还不忘揶揄道:“哎呀,你忘了过去那个经常反对你,强干弱枝政策的钱正直了吗?现在他闺女钱思琪怀你孩子,都好几个月了。你要是把他杀了,还能有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一天到晚喊你,廿无哥... 廿无哥的吗?”
我是听出来了,这婆娘就是来让我消气的,根本没想着帮我解决问题。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行啦,你是不是想说张玉洁也是我的女人。她还是新宇这个太子的养母,更是张越的妹妹,现在杀了她大哥张越,事情就没办法挽回了?”
柳青一听我这么说,故意用夹子音发嗲:“老公好棒棒。”
妈耶,我听柳青这个女流氓用夹子音说话,我真的都快吐了。她那根本不是撒娇那种嗲,而是天然的带着那种听众被讽刺后有点恶心的感觉。
“别打岔,说正事呢。我知道以张越那性格估计就在外边跪着呢。不过先让他跪一会儿吧。”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轻声说,“给老公按按。”
柳青却直接站起来,嘴里发出“切”的一声,还小声念叨了一句“给你脸了,看我今晚不给你点好看的.... ”话音未落,就扭着小腰气鼓鼓的走了。
我看柳青走了,也并没有叫张越进来的打算。此时的我就那么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嘴里嘀咕着:“跪着,就跪着吧。惹了那么大麻烦,跪一会儿就当长长记性了。正好我也睡一觉。”
可是我刚闭上眼,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听到这动静,不由让我心情不由有些烦躁了起来,心说,“妈的,好你个张越,还敢敲门了?”
我虽然不满意他敢不经我的命令就敢来敲门有些不高兴,可我还是压抑住骂人的冲动,只是没好气的说了句“进”。
而后,就听到那面巨大的白色木门,被卫兵缓缓推开。可我定睛一看,居然发现胡可儿端着杯咖啡走了进来,刚被我骂过的她眼圈通红,很显然是哭过了。此时的她还在微微抽泣,“督... 督帅,柳司令临走前让我给您送一杯咖啡进来。”
“辛苦了,“我攥住她的小手让她坐在我的腿上,柔声问道:“那个张越什么时候来的?”
胡可儿刚在我腿上坐好,可是听到我的话,惊讶得嘴巴微张,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张越的到来。
“督帅,您怎么知道……”胡可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对我的洞察力感到震惊。
我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可儿,他不来的话,我就会去找他。”我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胡可儿听到我那句\"去找他\",吓得胡可儿低下头缓了好久,才轻声说道:“督帅,您真是太厉害了。张越他……他是今天早上来的。”
看向还有些慌乱的胡可儿,一边轻抚她的发丝,一边柔声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见他?”
胡可儿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像只怕冷的雏鸟般蜷缩在我腿上。她咬着下唇,唇瓣被贝齿碾出淡淡的粉白,鼻尖微微发红,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渍。那双本该清亮的杏眼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尾的细纹因紧张而微微收紧,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将挺括的军装布料揉出细密的褶皱。她偷瞄着我胸前的蟠龙纹勋章,喉结在纤细的脖颈间滚动,像是在吞咽一团燃烧的火焰。
“督帅……”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绵软却绷得笔直,“张部长他……”话到半途突然卡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在与某个无形的魔鬼拔河。我能感觉到她大腿肌肉紧绷,隔着马裤仍能触到她皮肤下的战栗——那是在张玉洁的威仪与我的怒火之间走钢丝的颤抖。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督帅府见到张玉洁时,对方墨镜后的目光如淬了冰的手术刀,扫过她腰间的配枪时,连枪套都仿佛结了层霜。
“我……我说不好……”她突然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泛红的耳尖,“不过我觉得您见见他,让他把话说出来也许会有解决的办法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像是怕触怒我,又怕辜负了张越在门外跪了六个小时的苦心。
我笑着点头,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耳垂,故意将声音放得慵懒,却在眼底藏起锋芒:“记得让特勤局的安保人员,仔仔细细搜身。吓疯了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会想什么。”这句话像片羽毛般轻飘飘落下,却让胡可儿的脊背瞬间绷直,她慌忙从我腿上站起,军靴在地毯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她点头时,发梢的银质发卡闪过微光,那是去年我从布鲁塞尔带回的礼物。“是,督帅。”她转身时,腰间的配枪皮套与沙发扶手擦出细碎的声响,我注意到她指尖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那是给特勤局发送三级戒备的暗码。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那个在喉咙里打转的“请您留情”。
木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雕花门框将她的身影切割成两半,前襟的GhSF徽章在门缝里闪了最后一下,便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我靠回沙发,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晶吊灯,想起张越上个月在文化工作会议上的发言——他说“艺术该如手术刀,剖开现实的脓疮”,此刻却用手术刀剜向了我的肋骨。指尖敲了敲太阳穴,那里还留着胡可儿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咖啡的苦涩,在掌心织成张细密的网。
第二小节:搜身
先不提屋里啥情况,这会儿都跪了六个小时的张越,只觉得时间慢得像被冻住了似的。他的膝盖早就麻得没感觉了,两条腿跟被寒霜打过的枯枝一样,一点弹性都没了。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还混着灰尘和泥土。
那干涸的嘴唇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后背弯成了一道奇怪的弧线,脊椎骨好像在抗议这漫长的折磨,发出轻轻的“嘎吱”声。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稳稳地跪着,原因无他,敢走就是死路一条。
他当然知道自己惹大事了,可是他也觉得这次的事儿也真的不怪他啊。末世后的龙国因为一开始百废待兴,谁也没想到国家会恢复的那么快。所以没有广播电视总局。武廿无的末世后政权,在最早教育部和文化部是一体的,叫做文教部,负责教育以及各种出版物的审核。
再后来,地盘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文教部拆分成了教育部和文化部。文化部主要负责各种文化产品的审核,这样听起来还算是正常。不过网络上的事儿目前来说又属于通讯部和文化部一起负责,而《废墟里的星光》那部剧,又因为是通讯部亲自打过招呼的,所以有些问题张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毕竟在张越印象里那部剧,基本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垃圾偶像剧,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去看。所以张越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传播范围有限,男主角和女主角背个台词都费劲,谁会去看那玩意儿啊。
可偏偏就是昨夜,也不知道是谁在短视频平台上砸出了大量的推广费。以至于他张越只要拿出手机,就能看到三四条《废墟里的星光》推广视频的时候。
他真的害怕了,吓得他连着给通讯部部长刘佳连着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可是对方一个都没接,随后我们这位国舅爷的思绪已经回到了昨夜。
张越还记得昨夜的暴雨抽打着通讯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张越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第23通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他仰头望向十九层的天台,暮色中一个晃动的身影突然展开双臂,像只被剪断丝线的提线木偶,在雨幕里划出诡异的螺旋轨迹。
\"刘佳!\"他的嘶吼被雨声撕成碎片。那个总戴着蓝牙耳机的通讯部部长,此刻正以违反人体构造的角度扭曲着下落,双臂张开如断翅蝴蝶,领带在疾风中绷成笔直的死亡指针。张越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砸在花岗岩地面,头骨撞击的闷响像熟透的木瓜裂开,暗红色的浆液混着雨水在地面蜿蜒,顺着地砖缝隙勾勒出类似正十二面体的几何图案——正是《废墟里的星光》片头出现过的神秘符号。
他僵立在原地,直到温热的液体溅上鞋面才猛然惊醒。刘佳的右耳郭斜斜挂在他的牛津鞋带上,耳垂处的通讯部徽章还泛着金属冷光。西装前襟的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在藏青色布料上拓出扭曲的人形轮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捏碎的蝉蜕,同样是这般薄脆的、不属于人类的质感。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界面跳出刘佳临终前发来的短信:\"他们在我电脑里放了《废墟》的推广数据......\"后面跟着一长串乱码,像极了刘佳办公桌上那些永远算不完的流量曲线。张越忽然注意到死者的右手紧攥着什么,蹲下身掰开僵硬的手指,半片沾着脑浆的U盘滚落在地,外壳上\"通讯部特批\"的烫金字被血污浸成诡异的紫色,恰似剧中巫师临终时瞳孔里的微光。
暴雨冲刷着墙面的荧光标语\"猎巫即科学\",红色漆料混着血水流入下水道,在张越的倒影里碎成万千残片。
就在张越还沉浸在昨夜那恐怖的回忆时,那面雕刻着迦楼罗雕像的巨大木门轰然洞开。钢制门轴发出尖厉的嘶鸣,木门打开的瞬间,走廊的穿堂风裹着消毒水味灌入鼻腔。张越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双锃亮的军靴踏着大理石地面逼近,鞋跟撞击的脆响像是子弹上膛的倒计时。
张越刚想要起身进去解释两句,可是门却被瞬间再次关上。张越根本没有想到,妹夫居然会不见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卡嗓子里。
毕竟眼前的几个宛如铁塔般高大的身躯,直接将他密密麻麻的围了起来。特勤局安保人员的作战靴碾过地毯,鞋跟在他眼前投下狭长的阴影,像道即将落下的绞刑架。张越喉结滚动了一阵,绝望的低下了头。
“就这样完了吗?可是被当做叛徒被处决,真的好不甘心啊。”张越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真不甘心啊!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张越让那部大逆不道的剧通过了审核。甚至还让张家都跟着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张越感到一阵窒息,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些铁塔般的身躯挤压殆尽。就在张越以为,那群人会把他,直接拉出去枪毙的时候。
\"张部长,请起来吧。我们需要做个检查,然后再让您见督帅。\"领头的特勤队员嗓音里带着机械的冰冷。张越试图撑地起身,膝盖骨却发出枯枝断裂般的\"咔嗒\"声。他踉跄着抓住门框,指节在雕花木纹上刮出五道血痕。两名队员立即架住他的腋窝,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钉进墙里。
\"脱。\"
张越的喉结艰难滚动,指尖触到西装纽扣时突然僵住——刘佳的血渍在墨蓝色布料上晕成暗斑,昨夜那具支离破碎的躯体仿佛又在他眼前炸开。队员的战术手套直接撕开前襟,金属纽扣弹在墙面的迦楼罗浮雕上,惊飞了檐角栖息的乌鸦。
\"抬脚。\"
沾满尘土的牛津鞋被踢到墙角,露出磨破的羊毛袜。当冰凉的金属探测器划过腰际时,张越突然想起衬衣内袋里的东西——那枚沾着刘佳脑浆的U盘,此刻正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肋骨。
\"转身。\"
探测器突然在尾椎处发出尖啸,张越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队员的瞳孔在防暴面罩后眯成竖线,战术匕首的寒光割开他的皮带。\"等等!\"他哑着嗓子喊出声,\"这是文教部特制的——\"
特勤队员的指尖在泛潮的纸页上顿了顿,突然扯开他的衬衣下摆。张越的脊椎撞上墙面的迦楼罗利爪,浮雕的羽翼纹路在他后腰刻出血色图腾。当探测器第三次扫过脚踝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要找的根本不是武器。
\"张嘴。\"
镊子的冷光刺入口腔,刮擦臼齿的声响让他想起昨夜刘佳坠楼时,头骨撞击地面的闷响。队员突然捏住他的舌根,另一只手翻开下眼睑,防爆手电的强光直射虹膜深处。在某个瞬间,张越确信他们看到了自己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刘佳坠楼时扭曲的四肢,在虚空中划出的正十二面体轨迹。
\"可以进了。\"
当最后一道安检门绿灯亮起时,张越的衬衣早已皱成咸菜。他踉跄着扶住门框,发现武廿无正用放大镜端详那本校刊。阳光穿透水晶吊灯,在督帅肩章的金线上折出七道锐芒,恰似悬在张越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