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根,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我把女儿也带来了,你看看,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思思,快喊爸爸,他是你的爸爸。”
顾思思懒洋洋地跟在妈妈的身后,极不情愿地跟来的。
要不是帮妈妈开车,她一定不会来。
刚刚妈妈说什么了?
叫病床上快死去的人喊爸爸?
没听错吧!?
顾思思的耳朵,鼻子,眼睛,眉毛全都支棱起来了。
她瞪着圆球一样的眼睛,看着妈妈,话不敢问,气不敢出,完全蒙了。
顾白拉住阮香禅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害怕似的,赶紧松开,等待接下来的暴风骤雨,他是害怕的。
害怕小禅和自己是那一层亲人的关系,或者……
顾白的脑子很乱,他拼命摇头。
阮香禅的表情,和顾思思简直一模一样。
这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在和自己开玩笑?
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是真的吗?
顾总也是自己的继母吗?
为什么关系这么乱?这么复杂?
阮长根你到底干了什么?
当阮香禅发出疑问的时候,竟然惊动了天花板上那只画皮。
画皮犯了错误,被打进地府的,后来地藏王菩萨看它不像一个坏人,孺子可教,就给了它一个小小的官差,以此来赎罪。
就连它也被阮长根的奇葩离奇生活震惊了。
它掐指一算,这个老东西一共娶了六位老婆,其中还有一位,为他未婚生子,就是这个顾缪琴,他们共同的孩子就是顾思思。
阮长根没有承担过一天做爸爸的责任。
从顾思思生下来以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画皮气的很,决定将时间缩短,它开始收紧阮长根的气脉,魂魄。
可是这个画皮在暗处,无人能看见。
阮长根看见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女儿,突然变的很激动。
双手抽筋般地发抖,嘴唇也剧烈哆嗦,双腿绷的直直地,瞳孔放大外凸,牙齿打架。
看上去,他已经受到了人世间最强烈的痛苦。
“我不行了,女儿,女儿。”
阮长根哆嗦着伸出手,想去握住女儿的手。
“思思,快喊爸爸,他是你的亲爸爸。” 顾缪琴抓住阮长根的胳膊,泪水娑娑,喊叫女儿,叫爸爸。
“小禅,我死了,你照顾好你二妈,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思思,爸爸对不起你,不是一个好爸爸,你不要喊,爸爸不配,照顾好你妈妈。”
说着,她让暖冰帮忙,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纸条。
暖冰一看,上面是他的遗嘱。
遗嘱上写着,她的财产只剩下两套房子。
一套留给暖冰作为这些年照顾小禅和他的补偿。
另外一套是给顾缪琴和顾思思的,他没有尽到爸爸的责任,这算是唯一的物质补贴。
这份遗嘱不是最近写的,是在他能动手写字的时候早就写好了。
看来,阮长根心中的秘密终于成真,多年未见的老情人和女儿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已经毫无遗憾了。
天花板上的画皮纳闷,它可没有安排这一幕。
它猜想,一定是地藏王菩萨开恩。
给了无辜的孩子一个被补偿的良机。
画皮见太阳已经快升起,此地不能久留,不能在拖泥带水的。
就一只手掐住了阮长根的脖子。
阮长根的喉咙哽咽,突然浑身剧烈震动,身板上下颠簸厉害。
就像人的灵魂出窍时,身体和灵魂剥离的那种状态,那就是要人命的。
“爸爸,爸爸,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阮香禅急了,问的很仓促。
她怕爸爸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死了,告诉你妈,我对不起她。”
阮长根说完这句话,瞳孔已经快炸开了,身体拉直,就像有人在抽走他的精血。
其实画皮在卡脖子,治他于死地。
最后一口气断尽。
“爸爸!” 顾思思鼓足勇气,终于喊了一声爸爸,然后扑倒在阮长根的身上。
阮长根听到爸爸的喊声后,全身快速停止了活动。
瘫软下来,头一歪,那口气彻底没了。
顾白大胆,摸鼻孔,没有呼吸。
天花板上的画皮一挥手,召唤他的魂魄,跟着阴差上路,走了。
丢下一具空壳,那是阮长根的肉体,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有任何意识。
不出三天,他的肉体就开始腐烂,爬满蛆虫,埋葬在地下,只剩骨头。
这一生,他空空地来,空空地去。
没有带来一片云彩。
也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却带给这么多的家庭,这么多的伤害。
这是他的罪过,来世需要偿还。
人的因果轮回,就是这么算出来的。
对别人做过的坏事,记在自己的头上。
对别人做过的好事,也记在自己头上。
自己,才是一切的根源。
阮长根在生命最后的反省,就是亡羊补牢。
所以很多人说,人是聪明的,其实是愚蠢的。
“爸爸,爸爸,爸爸……”
……
再也没有爸爸了。
爸爸再也不会醒来。
哭声震惊了医院。
护士和医生冲进来了,查完一切后,替老人家盖上了白布。
阮香禅和院方最终达成了协议。
出高价动用SoS的直升飞机,将父亲的尸体运往湖西市。
一同前往的还有,妹妹顾思思,未婚夫顾白,前继母顾总,二妈暖冰。
陈凯坚决要去,被阮香禅阻止了。
正阳需要总经理,马上就得上岗。
躺在病床上的王坤,偷偷地溜出了病房,拔掉了点滴,逃走了。
他自己掏钱订了一张机票,最快的飞机赶去湖西。
他必须要参加阮叔叔的葬礼,送老人家一程。
稍后前往的还有,向子慧。
小丫也发来了悲伤难过的信息,可是她身怀六甲,不适合参加那悲壮的场面,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很快,干妈金小燕,徐叔徐远贵,还有川保国一行人,坐的同一个航班,飞往湖西市。
李健坚决要求,被川保国抢了位。
他说,我和你只能去一个,公司的安保都走了,就会遇到大麻烦。
李健气不过,说:你留下来就行了,反正我要走。
川保国不依不饶,将菜刀架在脖子上,吼叫: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si给你看。
李健犟不过,无奈,只好让川保国代替自己。
她给总裁发去了哀悼的短信,表达了深深的悲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