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香禅就一边讲,杜娟的眼睛盯着客户名单,望眼欲穿的神态。
仿佛要通过眼神将所有客户铭记在心。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被阮香禅再次发现了。
无形中,她的内心咯噔,跳了几次。
有种不祥的预感弥漫着她的头脑。
杜娟到底要干什么?
那双老鹰一样的双眼,单单只发生在客户名单上?
不会是……
阮香禅试图说服自己,她是好朋友,所做的一切都在给予帮助。
不应该有二心,怀疑。
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对劲儿。
谈到客户资料,就来了兴趣。
追踪货物,查样品,看质量,这些也很重要的关节,她漠不关心。
她到底要做什么?
阮香禅不得不起了戒备心。
但她清楚,不能表露出来。
一旦被发现,可能会马上扫地出门,想起陈经理那双凶残的眼睛,她忍了下去。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改天再说吧!” 阮香禅拍拍杜娟的肩膀,让她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继续吧!” 杜娟不想中断了这大好机会。
再说,她的时间有限。
那一碗羹是要付出的。
“你听,我的喉咙都发痒,说不出话了。” 阮香禅指着喉咙,故意干咳了几声,压低了嗓音。
“对不起,那就下次吧!” 杜娟止住了暂时的贪婪,听出阮香禅声音的沙哑,看上是去有些过意不去。
阮香禅快速合上客户资料,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小禅,那客户资料可以借给我看看吗?就一眼。” 杜娟央求,很认真。
“会给你看的,放心,先让我休息一会吧!” 阮香禅婉言拒绝了。
她回头看了杜娟一眼,杜娟的眼睛还停留在对抽屉缝的扫描中。
阮香禅意识到已经不对了。
抽屉里的客户资料也不安全了。
她埋头写邮件,不再和杜娟对话。
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被她支开了。
不是自己喉咙说不出话,就是很忙,不给杜娟一点深入了解更多客户的机会。
*
等办公室的人都下班了。
漆黑的夜空。
只剩下她一人。
阮香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回想起这些天杜娟的行为,种种迹象表明她带有目的性。
是故意接近她的。
她为什么这样做?
难道是陈经理为了开除自己?
想开除自己是很简单的事情,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
阮香禅想起顾总说过:“记住,除了你,客户资料任何人都不能看。”
顾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坐立难安,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好打开电脑,又思考半天后,决定给顾总发了一封邮件。
将自己对杜娟的想法真实地表达了出来。
邮件发出去后,她很谨慎,果断地给删除了。
又打开抽屉里的客户资料,觉得放在办公室是很不安全的。
这些客户资料本来电脑里都有备份。
她拿出资料,放在手上沉甸甸的,片刻也没有多想。
就放进了碎纸机。
随着机器运转,一个个客户资料就成了碎片。
一份保密的办公文件瞬间成了没用的东西。
她心里一阵揪心的痛。
这是她花了多少日夜,辛苦做出来的表格,如今就成了一堆废纸。
为了不留一点痕迹,又将碎片打包,扔进了办公室外面的大垃圾桶。
翻开最上面一层,硬塞进了最底部。
这才放心了,关上办公室的灯,静悄悄地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总在东想西想。
也想不出来什么名堂。
不多久。
阮香禅成功地接到了一个老客户的返单。
来自南非的杰克先生,一个老头,个性古怪。
价格压的低,产品质量要求高。
6000只马克杯,价值30万,毛利润8万元。
消息传到柳厂长的嘴里,他第一个就没好气:“这个客户我晓得,质量要求高,不好办。”
“柳厂长,你的困难在哪里?” 阮香禅想知道质量控制难到底是哪一步?
她在车间里待过,已经有了产品生产的经验。
“泥浆浓度不好调,出来的产品有黑点。” 柳厂长讲的很专业。
奇怪,浓度和黑点有关系吗?阮香禅内心质问自己。
觉得柳厂长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你就按以前的浓度调,正常处理吧!” 阮香禅知道,工厂能够做出客户满意的杯子,不存在泥浆调和难度。
并且,她也看了客户以前留下的几个库存货,都是全瓷的泥浆标准配方。
真正的难度不在成品,而在贴花纸。
那是一种变色花,需要在75度的水温下操作。
稳定高会变成红色,稳定低变成灰色,只有75度,贴在杯子上的图案才能红里透灰色,两种两色并存。
那是客户需要的效果。
从生胚到烧窑的全过程,都是工厂常规的全瓷土配方。
“小禅,这要是出事了,你可担全部责任?我可是有话在先的。”柳厂长挑明了。
做,可以,有问题,阮香禅负责。
不做最好,但是阮香禅好不容易接到的客户。
她就不明白了,以前已经生产过的产品,现在还没有必要讨论做与不做?
她觉得柳厂长想的太多了。
柳厂长不同意阮香禅的看法,认为她根本不管工厂车间的难题,做了销售,就狐假虎威,想骑在他的头上了。
两个人虽然没有吵架,但发生了不愉快。
好在陈经理不知道。
杜娟还替阮香禅说了好话。
:“小禅,柳厂长也真是的,做个厂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一点也不替我们着想。”
“没事,杜娟,大家说清楚问题,方便配合。”
“小禅姐,我觉得万一柳厂长还是不同意,你也别勉强,你觉得不好意思,让我和客人说吧,你相信我。” 杜娟很快转移了话题。
又扯到客户身上。
她想和杰克直接联系?
阮香禅瞟了杜娟一眼,给了她一个笑,道:“赶快忙你的吧!”
她没有正面回答杜娟,也没有戳穿她。
不过,心里对她的警惕加深。
柳厂长最终妥协了,按阮香禅的思路,全瓷正常标准投入生产。
不幸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