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刚接到上司消息就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跑到警校里来的木云和泉才刚刚抵达操场,就察觉到那些正在跑圈的班级当中有几道灼热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对方自以为行动隐蔽,殊不知披着西装外套的黑发男人只是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他们各自的身份,因此顺水推舟故作不知而已。
鬼冢班中列队最前排的五个人悄悄目送那道熟悉刻骨的消瘦身影逐渐远去,浑然不觉彼此眼中那快要把某人烫穿的热度。
直到木云和泉路过拐角彻底消失不见,理智重新占据大脑的降谷零才想起来一件事。
“那个方向……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唔,是有一件。”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思考,“好像是一位叫平藤的同学给小降谷的房间塞了一封不知所谓信件?”
松田阵平才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没所谓吧,那家伙处理这种事简直就像是享用饭后甜点一样简单。”
诸伏景光温温柔柔的扬起唇角:“话虽这么说,总感觉不去问候一下平藤同学的话,会有些失礼。”
伊达航一拍脑门:“对,应该礼尚往来嘛!”
降谷零眨巴眼失笑:“喂喂,可别闹太大,到时候引起老师的注意就不好了。”
引起注意倒是小事,以他们从前的实力和天赋就能让老师主动双标对待,现在就算再怎么遮掩身上那份历尽千帆后的成熟老辣,也不可能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完全一样。
更何况,他们其实也并不想隐瞒自己的出色。
他们是那人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优秀才是那人最想看见的模样。
而且,只有证明自己的强大,才能让那人摘掉本应看待雏鹰的眼神,从而在之后放心的将某些事分担到大家身上。
因此,降谷零现在这句话里的重点不是引起那人注意,而是——不能因为这种事给木云老师留下他们几人的负面印象。
“你就放心吧。”松田阵平轻嗤一声,“要不要来打个赌?赌他就算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也不会用那种眼光看待我们。”
“哇小阵平你好狡猾!”萩原研二惊呼,“你明明就知道老师他有多偏爱我们!”
这边的喧闹的动静终究还是引起了鬼冢教官的注意。
操场边,国字脸极易给人严肃刻板印象的鬼冢教官气沉丹田大喝:“你们几个!再不好好维持队形就加罚二十圈!”
这熟悉的训斥声时隔多年乍然听来还让人怪怀念的。
五人想起在观影院里曾看见过的——鬼冢教官在单独面对木云老师时语重心长真切为他们担忧的情景,眼神顿时软和下来。
“是,鬼冢教官——”
鬼冢教官神情一顿,莫名有些狐疑。
“这几个小子到底怎么个事儿?”
b、
“啊,老师,你果然是在这里啊。”
随着身后脚步声与柔和嗓音传入耳朵,天台栏杆边身穿墨绸居家服的黑发男人转过半个侧脸,于月光之下轻轻笑了笑。
“是诸伏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苍白的皮肤几乎快要与今晚的月色融为一体,猫眼青年面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更加严肃。
诸伏景光不由自主的上前迈出一步,又很快意识到不妥止住了动作,但还是出言劝诫。
“老师,您的身体并不能很好的负荷香烟带来的危害,有考虑过戒掉这东西吗?”
迎着黑发男人看向自己脚下若有所思的目光,诸伏景光心中微紧,知道自己方才的心急已经引起了面前人的怀疑。
但他很快就放松下来,索性顺势继续向前,一直走到了栏杆边与师长并肩而立。
“木云老师是为什么会养成抽烟习惯的呢?”
猫眼学生眺望着夜空下的万家灯火,身处社交安全距离以内却不叫人觉得侵犯,姿态十足放松自然。
木云和泉眸中划过一分浅淡波澜,口吻同样随意平淡。
“理由吗?”
微顿一瞬,他望着远方缓声续道:“就只是偶尔会突然想来一根……这样而已吧。”
许多事无人倾诉,许多谋划时刻压在心间,往往只有一根烟一缕白雾,燃上火星徐徐成灰,就好像那些难以言喻的无形之物也能随之消散些许。
于是就又能收拾好心情继续往下一步进发。
这些话男人没有诉诸出口,但诸伏景光已经了然。
甚至是有些恍然大悟。
是啊,他们五人曾经困惑了那么久的问题,其实答案从来简单。
木云和泉将指尖静谧燃烧着的半截香烟掐灭收入便携烟灰袋,垂着眸子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比起这个,诸伏同学好像完全不惊讶我会抽烟这件事。”
“我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试图公然带坏学生。”
“老师的确隐藏得很好。”好到曾经那一世,他们几人全都被对方忽悠了过去。
猫眼学生勾唇浅笑对后面的问题避而不答,但眼神看上去正在悄然落雨。
木云和泉心想,这孩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就像是一只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难免因为过往惨痛教训而不停患得患失的忧伤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