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木云和泉失踪前的经历,如今已尽数呈现在眼前。
黑羽快斗左看看这个的眼神,右瞧瞧那个的表情,最终叹口气,感官极其复杂:“这怎么又是一个连自己的结局都提前算计好的狠人啊……”
“当初,原来是这样……”有人失神道。
工藤新一担忧望向另一边气氛沉闷之处。他因为和诸伏景光相熟的关系,再加上事后有听工藤优作简单提及,所以还算清楚木云和泉对五位警官的重要性。
降谷零注意到少年投来的目光,深吸几口气,许久才低缓呢喃出声:“其实越是这样,我反而不是很意外。”
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已从地上起身,眼睛被墨镜遮挡,整个人冷静得可怕:“是啊,一如既往,是那家伙改不掉的臭毛病。”
在他们看来,木云和泉如果没有预料到库克的到来才是一件违反常理的事情。
这一年来他们想要弄清楚的不光是师长的下落,同时也包括了木云和泉在那时的想法和打算。
究竟又是为了怎样的取舍,才会让那人选择放弃了自己?
——现在他们知晓了。
一具濒临崩溃的躯体,一个为友复仇的绝佳机会,一个两边摆放着自己与其他公安人员安危的天平。
“老地方……”伊达航眼神凝重。
萩原研二点头赞同:“老师和库克共同认定的老地方,也就只有那里了吧。”
诸伏景光眼帘半遮:“那个地方和一年前发现库克尸体的位置最多相差三公里,确实很有可能。”
他们刚刚才观看完木云和泉在组织时期与琴酒、库克的相处,自然明白三人在那时常去的几个地方分别都在哪里。
问题是……
“但警方在那附近五公里范围内已经进行过不下十次的地毯式搜索。”却是什么有关于那人的线索都没能找见。
降谷零默然。
甚至于,他自己在工作之余也常常往那边徘徊散步,期间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库克可能是因为体内药效发作缓慢所以才有机会在之后一人离开了“老地方”,但以当时木云和泉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殆尽的状态,他又是怎样消失在那处的呢?
“会不会是库克在老师他因为药物作用失去意识以后,又擅自将老师送去了其他地方?”
金发青年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怀着期冀又恐惧的心情试探着向好友发问。
“又或者说,hiro,你觉得库克给老师注射的那种药物会是Aptx系列的哪种药物?”
“看症状表现,”诸伏景光停顿一秒,面上同样有些慌神,但又很快强迫自己继续冷静的吐露出客观事实,“是4869的可能性很大。”
作为曾经的苏格兰威士忌,他本该自信于自己的判断,但此刻他在给出回答之后,竟然将寻求认同的目光隔空投向了工藤新一。
就像明知答案的降谷零也在下意识追寻其他知情人的想法一样。
少年侦探如何不清楚这一举动内含的沉重意味,心里叹息,可也不忍心残忍剥夺他们的期望。
于是他认认真真的点头认同:“没错,症状的确很是相像,木云警官体内的药物十有八九就是那东西。”
“如果真的是,那么木云警官当初很可能在药物作用下发生了什么身体上的变化——他有可能在那场同归于尽中活了下来。”
在场人还有一些人不清楚工藤新一曾化身为江户川柯南的事实,因而他也就没有说的那样明白。
而且这话虽说不算是谎言,但工藤新一心里还是一阵发虚,生怕自己此刻的不忍心造就未来五人更加悲痛的情绪。
相比之下宫野志保就直言不讳得多。
“木云警官当时的身体机能本身已经走向极限,我在此前没有收集过类似条件下的实验数据,因此不能判断在那种情况下,药物发作是否会像我们那时一样产生相同结果。”
言下之意是,就算木云和泉在当时真的运气足够好触发了Aptx4869的隐藏药效,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坚持存活到药效完全发挥作用的那一刻。
毕竟男人在被带离警察厅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且,”清冷少女一针见血的指出,“如果他还活着,他为什么没有在这一年间主动找上你们呢?”
这才是佐证那人不在人世的最强力证据。因为从荧幕上播放的过往来看,木云和泉明明就很是看重呵护自己的这五个学生。
如果老师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他们?
其实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甚至于他们五人每个人心底对此都很清楚。
他们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砸在自己面前的残忍真相而已。
“不管怎么说,”松田阵平平静道,“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就一起去那个地方转转吧。”
万一那里就是存在着一些他们从前没能关注到的信息呢?
萩原研二轻轻笑了笑:“往好处想呀各位,这一年里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和木云老师十分相像的尸体,这也能证明老师他还活着吧?”
“既然眼下已知的信息都很有道理也都互相说服不了对方,那我们就等事情结束以后再去搜集更多的情报,直到找到老师为止嘛。”
轻轻快快的语句,引得努力控制情绪的其余人尽皆点了点头。
总归无论如何,他们是肯定要把那人给找回来的。
五人的坚定心声清晰可闻般传入世界意识的耳中,令祂发自内心的扬起一个笑容。
别管一个没有五官的小团子是怎么才能做出嘴角上扬这个动作的,你们只需要知道,祂气喘吁吁背地里自己忙活着剪辑了一年的视频,又费尽力气强行拉众人来到观影台看完这些东西,直到此刻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众人只听虚空中那道圣洁空灵的声音再次从空间深处响起。
“好啦,观影结束,愿诸位从今往后得偿所愿~”
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莫名从中听出来了一点得意洋洋的欢快。
在身体飞快转为透明的过程中,松田阵平仓促喊道:“等一下!”
“之前的那个交易到底是——”
连完整的句子都没能出口的问题当然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观影台前那些围绕在四周的星星点点光芒蓦然间大盛,就像是在欢送众人的离去,也像是在欢迎哪位存在的到来。
“我之前应该就提到过了吧?身为一方世界意识,你对蕴养的子民们真是好到了令我惊讶的地步。”
光芒渐熄,有和缓如泉般的声音自绒白小团子的后方响起。
年轻男人长发如瀑披在肩后垂至腿边,像是世间最为奢贵柔软的锦缎,发尾偶有摇曳,甚至能看见上面若隐若现的华光。
他穿着一身极尽典雅繁复的墨金衣衫,样制近似古时,走线缝制间却又不乏现代工匠的惯用技法。
鸦羽眼睫轻抬间,一双肆意上挑的浓墨瞳中有波光盈盈,与眼尾那点深痣争相呼应。
加之其眼角眉梢都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眼波流转,轻易便能摄人心魄。
——却偏生长了一张清清冷冷的禁欲脸,让人在心荡神摇的下一秒便被其眉宇间的淡漠疏离震退三舍。
这道嗓音,这双眼睛,这张脸,单独分开来看,恐怕都叫人以为是来自三个不同个体的鲜明特征。
世界意识小团子伸出两根面条似的胳膊,闻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弄玉,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