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年 10 月 25 日,周二。
中午,黄衍,任缘和杨溪文坐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吃午餐。
黄衍被杨溪文突然的问题打得有点懵,他回了回神,笑了起来。
“明国,喜欢吃包子。我没见他做过菜,想必是不会做菜的。”
“那他平时都吃包子吗?”杨溪文又问。
“呃,这个我没有太关注。大约就是随意在外面买些吃的,他现在管我们丰泰的所有店面,有些忙碌。”
“丰泰。”杨溪文咀嚼的动作顿住,又看向黄衍。
“他,他是。”她说到这里,神情有些落寞起来。
“对,他现在是我们丰泰明面上的老板。”黄衍边吃边说。
“所以,他有女朋友了。”杨溪文放下筷子,垂下头去。
“没有啊,他那是单相思,你完全是有机会的,我看好你。”黄衍一脸郑重。
“砰。”
一旁,一直不吭声的任缘将筷子摁在桌面上,向黄衍瞪去。
本来,她听着二人的聊天,面色已经缓和下来,还不忘给黄衍夹一些菜。
结果听到此处,她那护短的情绪又上了来。
黄衍一愣,看向对面的少女。
“我就事论事。”他说得理直气壮。
“黄衍。”任缘咽下嘴里的饭菜。
“你明明晓得。”
“我可不晓得,那娘们一天吊着明国,又不表态,扑上去的是她,拍拍屁股走人的也是她。”
“她为什么扑?你不清楚?”
“那也是你教唆的。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现在和她关系好了,你就来回周旋他们两,想把明国套进去。”
“你。”任缘瞪着黄衍,目光又不经意落在了黄衍的左臂上,她绷紧的嘴唇又松弛下来,决定见好就收。
“公报私仇。”她埋头嘟囔了一句,又举起筷子来。
“这怎么能算公报私仇了,你给我说说,我是那样小气的人么?”
“你们。”杨溪文抬起头来。
“你们不用吵架,我没有非分之想。”
“没事,你非分一点也可以,我们明国啊,就是喜欢被非分的。”黄衍继续加柴。
“黄衍。”任缘没忍住,忽地抬头,面色沉下。
“好了。”杨溪文看向任缘。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留下来吃饭,单纯是为了让你们不要误会,现在怎么还吵?”
她说着,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任缘。
“我哥哥,曾经很厉害,他十二岁便参加比赛,打响了名声。他的右拳又快又准,常常打到对手弃赛。”
杨溪文说到这里,黄衍也放下了筷子,偏头看了过去。
“那时候,同行们都对我爸爸羡慕不已。哥哥,必定是一匹黑马,是将要走到全国赛事去的,他的发展不可限量。”
“可是,02 年的那一场锦标赛,却成了我们家的噩梦。那一年,他遇到了冯瑞。”
“冯瑞?”黄衍蹙起眉头,似在回忆这个名字。
“对,冯瑞的爸爸,是体育局的局长。”杨溪文继续说。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被明国在决赛时暴揍的那个。”黄衍点头。
“是。”杨溪文说到这里,眼里却是掠过一抹痛楚。
“他们,在比赛前找到我哥哥,想要他弃赛。他们许诺了各种各样的好处,但都被我哥哥和爸爸拒绝了。”
“然后呢?”
“那帮畜生,仗势欺人。他们鼓动不成,动了歪心思。他们知道我哥哥很自律,即便住在宾馆里,也会坚持训练。于是他们让赛事方,为我们拳馆提供了赛前训练的场所。我们只当是赛事方看中我哥哥的潜力,便欣然应允了。”
“结果,他们在杠铃上做了手脚。那场地在职的教练劝说我哥哥,按照日常托举的重量,去举那重了十倍的杠铃。他只以为是普通的杠铃,毫无防备,右手托起,肌肉瞬间撕裂。再也,再也没有抬起来。”
杨溪文说到这里,眼眶微红。任缘安静的放下筷子,盯着杨溪文,抿了抿唇。
“我们这种小拳馆,有一个人能够拿到冠军,已是不易。更不要说去与赛事方谈判或是直接报警。我们没有证据,那杠铃,也是哥哥自己要去举的。”
“只是,决赛那天,冯瑞大摇大摆的走到我们的身前,他笑着问我,一个冠军重要,还是一只手重要。他说,他有一万种方法赢下去,我们,只是不知好歹的贱民。”
“那时,我爸爸已经查出了绝症,他拖着病,带我们拳馆去参加比赛,便是为了让哥哥拿到冠军。但是,这一切都被冯瑞毁了。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帮哥哥医治,爸爸也因为哥哥受伤,身子再也支撑不住。”
“那群,杀千刀的狗。”黄衍听到这里,气得咬牙切齿。
“当初,真是不该那么便宜他们。”
“03 年,哥哥继承了爸爸的遗愿,我们还是坚持带着拳馆去比赛。我也参加了,但我真的太没用,输在了半决赛。”杨溪文继续说。
“我们,看着冯瑞一路打到决赛,我那时很绝望。决赛前,冯瑞又过来奚落了我们一番,他嫉妒我哥哥,但如他所说,我们无钱无势,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风姿灼灼的站在擂台上。”
“直到决赛时,王明国走上了擂台。”杨溪文说到这里,脸上终于有了浅浅的笑意。
“他也是用右拳,我记得他的最后一拳。那一拳,像是带着我们所有的怨恨和不甘打出去的。那一拳后,冯瑞直直的倒在了擂台上。我看到他的鼻血飞溅在擂台上,满脸都是,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还是打轻了。”黄衍站起身来,收拾碗筷。
“明年的比赛,我让他往死里打。”
杨溪文却是不动,看着任缘。
“我是喜欢王明国,我对他有感激,也有崇拜。我知道,宋瑶是你的朋友,我不会逾越的,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同意他去我们拳馆训练,只要能够看看他打拳,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