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年 10 月 21 日,星期六。
西区,堕落街。
一早,黄衍锻炼完毕,去到卫生间里洗澡。
阿当给他租的这个房子还行,两室一厅,房间小,不过客厅宽敞。
客厅里换上了舒适的沙发,摆上了新的电视机,还安排了一套质量不错的书桌。
这书桌正对客厅的窗户,光线不错。
他现在仍旧坚持每日训练,这一年来,他单臂俯卧撑已经可以做得很流畅了。
他的左臂仍旧是没有什么力气,但抬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的手指尚且可以拿住一些比较轻的物品。
洗完澡,黄衍装回支架,套上一件褂衫,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他走到客厅,顿住脚步。
此时,一个少女正背对着他,坐在他的书桌前。
另一边,摆在阳台处的老式洗衣机里轰隆隆的,正在工作。
黄衍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有些恍惚。
一年不见,她还是那么瘦削。头发和一年前一样长,想必是修剪过了。
她好似长大了一些,背脊也更加的挺拔。
半晌,他抿了抿唇,走到书桌边,微微垂眸。
“哪里搞到的钥匙?”他问。
“撬锁。”任缘转身,扬起头来。
像是生怕黄衍会责怪般,她将手上的习题册往黄衍的方向递了递。
“不会。”
黄衍的目光落到习题册上。
任缘立刻起身绕出来,给黄衍腾出位置。
黄衍顺势坐下,仔仔细细的看起习题来。
“现在就在写高三的数学习题了?”
“嗯。”
“看来,你还是认真学习的。”黄衍说着,将算式一个一个列好。
“认真的。”少女的脸上终于有了浅浅的笑容。
黄衍将算式列好,却是没有讲解。他翻开前面已经做完的习题,仔仔细细的检查起来。
任缘挺着背脊,双手背在身后。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黄衍的身侧,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黄衍垂在她身前的黑色支架上。
那黑色的支架完整的包裹着黄衍的左臂,她的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但又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
“这道错了。”黄衍用笔轻轻敲在习题上。
“还有这道。”他抬起头来。
“刚刚那道题的解题思路我给你写好了。”他说着,站起身。
“嗯。”任缘收了收情绪,垂眸,又坐回了椅子上。
黄衍将笔递过去,手指又指向他刚才列好的算式。
“这道题,还有其他的思路可以解。数学就是这样,想要到达终点,有很多条路,都可以走通。只不过有的长一些,有的短一些。而我们,就是要找到最快最简洁的方法,求出答案。”
“噢,”
黄衍说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就在这做,我一会回来检查。”
他说完,转身走进房间里。
任缘的笔却顿住,她放下笔,站起身,跟着走进房间里去。
“去哪里?”她走上前去,帮着黄衍将外套穿起,又低头去给他扣扣子。
“我和明国约好了,去一趟拳馆。”
少女扣扣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来。
“哪个拳馆?”
“就在堕落街附近。”
“哪个,拳馆。”任缘的眼里划过一抹暗芒,手指死死的捏着那粒扣子,手指泛了白。
黄衍垂眸,与任缘对望,愣了愣。
“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就在里子巷,走进去就看到了。”
任缘的脸忽地沉下,拉着黄衍的外套并不松手。
“你,去找杨溪文。”她的语气变冷。
“嗯,我要带明国去见见她。”
黄衍话落,任缘突然情绪失控。
她的手指松开,而后一把抓起黄衍的外套,企图将外套从他的身上撕扯下来。
“任缘!你干什么?”黄衍皱眉,拉住自己的外套,和任缘对峙。
“不许去!”任缘手上动作不停。
“你!”黄衍单手握住任缘的手腕,想要将她控住。
但是他单手始终压不过两只手,他的外套很快被任缘扯下来大半。
“任缘!”黄衍的语气又重了两分。
他退后两步,却始终挣脱不开任缘的拉扯。
“你欺负我是么!?你是不是欺负我现在残废了?!”
忽地,任缘的动作顿住。
她的身子僵在原地。
黄衍呼出一口气来,他的胸腔起伏得有些剧烈。他又盯了任缘半晌,埋下头去。
他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衣服又穿回去,整理好。
他单手,一个一个的将自己的扣子扣好,抬起头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不会逼迫我。现在是怎么了?”
任缘的脑袋缓缓的垂下,她的嘴唇绷得很紧,似乎连呼吸也没有了。
“你现在,是秦家的大小姐了。”黄衍叹气。
“你有钱了,便可以踩烂别人的饭盒,再买一百个饭盒去赔。你有势了,便可以不尊重我,蛮横的提出无理的要求来。”
“我没有。”任缘的声音极小,轻如蚊蝇。
黄衍抿了抿唇,他见不得任缘这副模样,心又软了起来。
“我不喜欢你这样,小缘,你从来,不是这样的。”
他说着,拉起任缘的手腕。那手腕上,还戴着她那条很是精致的护腕。
他将任缘拉回客厅的书桌边,将她推坐到椅子上。
“至多下午,我就回来。把作业写完,记得吃午饭。”
黄衍说完,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