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的灵力终于盈满,君扶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终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
身为女儿,看着自己的父亲即将在沉睡中死去,能救却不救,良心又如何能安呢?
所以君扶摇没过多思索,就催动体内的木之力,让维持东方无暇生机的生命之树再度焕发活力。
只求……一个心安。
木之力,是天地间最精纯的植物精华之气。
足够的木之力,可以令任一种子在瞬息间发芽抽枝开花结果成熟……可以让旺盛的植物瞬间死亡,也可以让濒死的植物起死回生。
救活了生命之树后,君扶摇没有犹豫,又用空间最精纯的天地灵力,帮东方无暇梳理经脉……
父亲,对不起……
我知道你想一直在梦里,与母亲‘执君之手,与君偕老’,可身为您的女儿,我真的做不到对你不管不顾,任你自生自灭……
我也是个孩子,我……也想有父亲的疼爱……
君扶摇把东方无暇的经脉,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只要再把他心脉处的那团阴霾驱散,他立刻就可以醒过来。
可……最后一刻,君扶摇却又犹豫了。
她怕……她怕东方无暇醒过来后,又会立即寻短见……那……一切都得不偿失了。
君扶摇收回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抱着帝晏清,喃喃道:“帝帝,我能让父亲立刻醒过来,可他的心……我无能为力……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帝晏清怔了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良久,他才有些茫然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平心而论,若……若画上的是你,躺床上的是我……我也不愿意醒来……梦中虽虚幻,却有你相伴……红尘虽真,……却无你相守……若强行将父亲从梦境里拉出来,未免太残忍了。”
君扶摇痛苦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若你可以,就让他醒来吧!”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压抑又坚定的声音。
君扶摇和帝晏清愕然抬头望去,就见东方老太太满脸是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在门口。
这位爱子如命的母亲,终究是跟来了。
老太太颤抖着身体,手中拐杖往地板上重重一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看着君扶摇的双眸,泪意弥漫,又不乏惊喜,重重道:“摇摇,别犹豫了,立刻、马上,让他醒来!”
君扶摇面色凝重的道:“外婆,我何尝不想让父亲醒来,可醒来之后呢?他又该如何面对眼下残酷的现实?”
东方老太太走进来,语气严厉的道:“不能面对,也要面对!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不想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就他娇贵?
他来到这个世上,先是一个母亲的儿子,再是几位姐姐的弟弟,然后才是君意群的夫郎,君家的女婿,最后……才是你的母亲。
他现在沉睡,只是尽了为人夫的责任,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婿、为人母……这些,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吗?
如此多重任在肩,他如何能继续心安理得的沉睡?”
最后一句话,东方老太太说的特别重,特别大声。
君扶摇突然如醍醐灌顶。
是的,自己只是一味自私的不想让父亲伤心,殊不知,若是自己有能力救,却不救,伤的却是更多人的心。
父亲,必须醒!
“让他醒来,必须让他醒过来!”老太太沉声道:“若当年他真就死了,也就罢了,也不会折磨我这个老母亲,也不会折磨东方世家那么多年。
可他偏偏没死……这些年,我们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想让他醒过来。
他醒来后,在女儿女婿面前,在白发老母亲面前,老身倒要看看,他是否还有勇气去死?”
东方老太太嘴里说着绝情的话,可望着东方无暇的眼神,却是化不开的疼爱与期盼。
老太太缓缓走到床前,轻柔的握住儿子的手,轻声道:“无暇呀,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娘都会陪着你的……你醒来好吗?不管什么事?娘陪你一起扛……
可一想到你醒来之后……不仅要面对丧妻之痛,还要面对丧女之痛……
我的儿呀,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呀?娘的心呀……娘的心呀,都快要疼死了……”
老太太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父亲……不舍得……不忍心离开这个人世……”帝晏清突然缓缓开口道。
“什么办法?”君扶摇和东方老太太异口同声问道。
“若是……扶摇因为救父亲……重伤垂危,昏迷不醒,如此……父亲会如何做?”帝晏清斟酌着缓慢道。
“重伤垂危?”
“昏迷不醒?”
君扶摇和东方老太太都陷入了沉思,设身处地的想了一番后……
老太太猛的一拍大腿,高声赞道:“妙,妙,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无暇醒来后,肯定会先好好照顾摇摇,无心想其她……人只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多难以接受的事,也会因此冲淡不少……妙啊,清儿此计甚好!”
君扶摇也想通了个中关键,连连点头道:“此计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帝帝,你真不愧是为妻的好夫郎啊,晚上为妻定然好好奖励你。”
帝晏清顿时面红耳赤,嗔道:“你……你好好说话……”
计划敲定,三人又将东方三姐妹叫来,把具体细节商议了一番,君扶摇就着手开始救醒东方无暇了。
东方三姐妹和帝晏清在院外负责警戒,东方老太太在卧房里坐镇。
君扶摇握着东方无暇的手,精纯至极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输入他的身体,谨慎的一点点化解掉包裹住他心脉的阴霾……
随着阴霾的逐渐消散,东方无暇原本恬静的神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知道有人要打破他的美梦,将他从梦中拉出去,他用尽力量抵抗挣扎,他的神情也越来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