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有些迷惑,她人不是还在这儿吗,怎么珠子就灭了呢?
“对你很重要吗?”小时又问。
沈初棠合上手心,珠子在里面化成了灰烬,“已经不重要了。”
她昏迷了三日,都没有人来找过她,想是他们已经知道了。
*
“苍梧仙尊!”
南遥慌乱地赶到苍梧峰,连礼仪也顾不上了。
一刻钟以前,南遥发现连接着沈初棠的那颗命珠,灭了。
灭而不碎,说明尚有一线生机,她便匆匆地到了苍梧峰。
“南遥掌门。”慧枝站在殿前,拦住了要进去南遥。
“慧枝,我找苍梧仙尊有急事,快让我进去!”
慧枝依旧没有让开,“南遥掌门,主人说他已经知道了,还说这件事情宗门里的人不要插手,他自有安排。”
“可——”
南遥还想说什么,慧枝挡在门口,神色很平静,她有些不可置信。
沈初棠是苍梧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徒弟,如今她出了事,他为什么可以这样风轻云淡?连慧枝也这样平静。
南遥心中不可抑制的有了个疯狂的猜测,那日修补护山大阵时,苍梧仙尊说,沈初棠是他的劫。
可他又说,让他们护沈初棠无虞。
南遥想不明白了,苍梧峰的雪簌簌落着,寒气透骨,她御剑离开,看着下面大片的紫色花海,好像比之前更加茂盛了......
三日后,沈初棠的命珠彻底湮灭,他们再也无法探查到关于沈初棠的半点踪迹。
几位掌门看着那命珠一点点化作灰烬,又被风吹散,南遥背过身,擦着眼泪。
绿衣老头也拿衣袖擦着眼角,“哎,这丫头......怎么就......”
寂静的殿内,除了叹息声,就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教过沈初棠。
刚到无上宗的时候,那么小一个,乖巧的不得了,后来长大了点,人也变得活泼了,在无上宗窜来跑去,今天在这个峰学学这个,明天又跑去那个峰学学那个。她学得认真,又努力,学什么都很快。
苍梧仙尊看着面冷严肃,对沈初棠却是无比的纵容,渐渐的,沈初棠在无上宗就有了个小霸王的称号,谁也不敢惹。几位掌门面上严厉,也都很疼爱她。
如今养了十年的孩子就这样在他们眼前消散,说不难受是假的,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都有些难以接受。
“海棠!”
“你在看什么?”
魔域有座很高的山,也不能叫做山,因为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更像是石头块堆起来的石头山。
沈初棠坐在山顶,山风猎猎,吹动着她的衣摆。她眼前好像出现了落日,还有大片的晚霞,可这是在魔域,不是苍梧峰,也早不是三人坐在苍梧峰断崖边,诉说理想的那天。
“已经五天了,这山上到底有什么啊?”小时在他旁边坐下,往下面扔着石子。
“海棠,你想做什么啊?”
沈初棠回过神,有些恍惚,眼前的人顶着这张跟苍梧九分相似的脸,总做出些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来。
穿着一身热烈的红衣,喝酒,骂人,甚至耍无赖。
与苍梧半点也不相似。
小时恍若未觉地迎着她的目光,一双红色的瞳孔透亮有神。
“我说过了啊,我要用混元镜。”沈初棠懒懒回他。
“那还不行。”小时躺了下去,胳膊枕在脑后,“混元镜三月才能用一次,好巧不巧,你来之前我刚用过一次。”
沈初棠白他一眼,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用混元镜干嘛?”
“怎么了,你有想知道的事情,我就不能有想知道事情吗?”
沈初棠好奇地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
小时说着,话锋陡然一转,“我为什么告诉你?”
“我才不稀罕知道。”沈初棠回过头,不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不稀罕,我偏要告诉你。”小时坐了起来,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你那天问我是谁,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声音罕见的带了点低落,“从我有意识那天我就在这了。”
“那时候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过后来就忘了。”
魔界里没人会问他的名字。
“那...那你之后就一直在魔界吗?”沈初棠偏头问他,好像,并没有那么抗拒他的接近。
“不然呢?”小时不在意地耸肩,“我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过也不记得了。”
“能忘记的人还有事情,大抵都不重要吧。”
像他的名字,还有他要等的人,他等了那么久,也不见他出现。
“也许吧。”
沈初棠低声道,看着远处发呆。
“你怎么总发呆?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做吗,我陪你啊?”小时想伸手捏她的脸,但刚伸出来就被打了回去。
“你?”沈初棠狐疑地看着他,“你陪我?”
“我啊,怎么了。”
“谁让我心地善良又大方,你求我一下,我勉强答应陪你去。”
沈初棠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诶!”小时跟着起身,“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魔域进来容易,想出去却很难,沈初棠没办法,只能带上了小时当钥匙。
魔域外界,是个小渔村,出来第一天,两人在此歇脚。
小时像是从未见过外面的那些东西,对什么都很好奇,看别人织渔网,看别人捕鱼,沈初棠十分嫌弃地走快了些,又很快被他追上。
还用一锭银子换了条鱼说要烤给沈初棠吃,对,一锭银子...
沈初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他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应该也不差这点钱。好在人虽然看着傻,但烤的鱼倒挺好吃的。
一连吃了两天鱼,才离开魔域地界,沈初棠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脑海里那奇怪的声音自从她入魔后也没再出现。
这日又到了一处城镇,刚进城,小时低声说了句:“这是个好地方。”
沈初棠只以为他是觉得这地方繁华,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下一瞬就看见他抬手结了个黑色的法印,布在城镇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