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钦是没有说错,只是沐寒声赶到时,傅夜七刚刚离开,这也算是她出访前看望父母。
守灵之人说她刚走,却不知去了哪,沐寒声便没了方向。
古杨立在一旁,也着实想不出太太还能去哪?也许在街头游逛着,也许自己躲在车里?
正想着,身侧的男人蓦地走出伞下匆匆往车上走,古杨回过神,急促的跟了过去。
沐寒声肩上依旧湿了,可他丝毫不顾,甚至把古杨扔在了街头,“自己打车回去。”
古杨愣在原地半晌,沐总这是去哪?
轿车在夜幕中穿梭而过,往近郊而去。
傅家大宅的规模,不论是上世纪还是如今,在荣京都是不可超越的存在,只是越宏大越荒凉。
闪电一过,偌大的宅子越发显得寂静,寂静得阴森,那扇许久没开过的大铁门幽幽矗立,锁孔都已然生了锈。
沐寒声的车子停在宅子外,他没带伞,徒身立在贴门前,握拳敲打。
“哐当!哐当!”的声音,随着他大力的动作而一声声散开,在偌大的院子里显得越发慑人。
他知道,她必定在里边,因为门反锁。
“夜七!”男人厚重的嗓音,极有辨识度,哪怕雨声‘哗哗’也穿透空旷传进宅子里,“开门!”
傅夜七是在宅子里,只是这里,一年无人打理了,老旧、消落,没电、没暖气,寒冷逼人,每一桌一椅都透着说不出的苍凉,满是尘埃。
曾经挂全家福的地方,如今空了一片,照片坠落,一地碎玻璃。
那一团娇小的身影便缩在那儿,双手环住膝盖,埋头,无声无息。
他的声音猛然传来,缩着的身体一激灵,抬头。
“夜七!”又一声。
是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焦急,强势,铁门的晃动声逼着她去开门。
她也没想躲着谁,只是进了这里,竟忘了出去。
一起身,脚下一麻,倏然往前栽去。
疼,瞬间蔓延,啃噬着她每一根神经,大概,手心被玻璃划了。
也才想起,她感冒了,这半天的蹲姿,血压上头,越是疼得难忍。
“哐当!”又是一声,忒们似乎被砸开了,锁扣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
进了铁门,宅子大门并没关,却满目的漆黑。
沐寒声疾步掠进大门,不曾见她的影子,沉声焦急:“夜七?”
她堪堪从地上起来,屋里黑着,忍着手心里的疼痛,怕他胡乱找,碰坏了家里的东西,压着嗓子出声:“我在你左手边。”
“嗒!”沐寒声打着火机,转眼,见了狼狈得令人心疼的小脸,不复往日的绝美。
打火机灭了,他几乎一把将她拥起,就要出门。
可她抓了他的衣袖,低婉,“我不走。”
沐寒声拧眉,再一次打着火,幽暗的眸子极度深沉,只有一点火光摇曳。
晕黄的一点光,同样映着她的脸,柔唇不正常的樱红,却满是倔强,“我很久,没有回来看他们了,要留一晚,你先走。”
留这一晚之后再回来,该是一年后了,会越发的苍凉。
男人拧眉,浓重的心疼在火光里倾泻,“你生病了。”
不论如何,身体为重。
她淡然摇头,避开了他。
沐寒声才想起,他淋了这么久,已然全身湿透,只得松了手臂。
可她腿麻犯软,转瞬往地上栽。
修长的手臂堪堪将她捞住,湿着的手又不敢贴到她耳际,只冷唇命令,“你必须去医院!”
她抬手,推着他湿漉漉的外套,“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她的情绪,沐寒声看在眼里,却知道无人能强迫她。
昏暗里,薄唇紧抿,终究转身扶着她往沙发走,长臂一扬,扯掉铺盖的一层薄纱,将她安置稳当。
“既然你要待,我便陪你一晚。”他立在她跟前,低醇的开口,哪怕视线昏暗,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不说话,这宅子还是他买回来的,她没有逐客的道理。
沐寒声转过身,是给古杨打了电话,两人的衣服,不换是不行的。
可他打完电话转身,沙发上的人却没了。
“夜七?”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眼不见她,他便心底尽空,没由来的紧张。
进门之际,她周身的玻璃他不是没看见,更想起了她曾经割腕,仓促挂了电话,循着这个陌生的宅子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