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村民用诧异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李神医,半晌,他才开口说道,“老人家,我已经说过了,这头耕牛实在是太老了,它不能再下田耕地。”
李神医捋着花白胡须说道,“不瞒小哥,我是个游医,我多出些银子买这头牛,并不是让它去耕地,这是头病牛,它体内有我需要的药材……”
不等李神医将话说完,那个村民神色惊讶道,“老人家,您是想杀掉它?”
李神医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村民看向老牛的眼神里略略有点不舍。
这头老牛是他父亲在他小时候买来的,养了有十几年,可以说,他是骑在牛背上长大的。
李神医看出来他的心思,对他说道,“你将这头生病的老牛卖给我,我给你更多的银子,你可以到牲口集市上,再买一头体格健壮的成年耕牛。”
那个村民抬眼看了看李神医,惊讶的说道,“老人家,您知道的,买一头成年耕牛,至少需要十五两银子。”
他家的这头老牛,是他父亲花了四两银子买的小牛犊,慢慢养大之后,才下田耕地。
当初买小牛犊的四两银子,还是他家积攒了多年的积蓄。
他很清楚,他家的这头老牛瘦成皮包骨头,到牲口集市上能卖七八两银子就不错了。
到时候,他花四五两银子再买头小牛犊养着。
李神医捋着花白胡须呵呵笑道,“小哥,你将这头老牛卖给我,我给你三十两银子,如何?”
三十两银子!
那个村民神情非常震惊,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人家,您再说一遍!”
李神医看着有希望,挑眉笑道,“我想花三十两银子买下你家的老牛。”
“真的?”那个村民顿时又惊又喜。
李神医笑呵呵点头,“你若是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到县衙签买卖文书,顺便再备案宰杀。”
曦宝眨巴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瞅着师父。
她心里寻思,买这头病牛,双方签买卖文书不就可以了吗,怎么宰杀老牛还要到县衙去备案呢?
她记的很清楚,她们家买母牛和小牛犊的时候,爹爹付了银子,双方到牲口集市上签了买卖文书,那个卖牛的人便拿着银子离开了。
那个村民顿时喜出望外,两眼直放光,他这是遇见好人了呀。
一头病牛竟然卖了三十两银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呀!
他立即朝李神医拱了拱手,连声答应,“好好好,老人家,听您的,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县衙备案。”
青云山距离青云县并不算太远,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
可他们没有马车,只能步行去县衙,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曦宝本来想召唤金一金二送他们去县衙,转念又一想,不行,还有头老牛跟着呢。
于是,曦宝一路上蹦蹦跳跳,头上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小胳膊一甩一甩的,小嘴巴里还哼唱着儿歌,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李神医顺便给她讲了一下,为何到县衙给病牛备案的原因。
原来,在这个架空的年代,耕牛对于农民来说非常重要,每一头牛都是登记在册,有户口的,买卖的时候需要双方一起签文书。
并且律法严格规定,耕牛不能私自宰杀,无故私自杀耕牛,违反了律法,严重者是要判刑的。
若碰到耕牛生病,不能下田耕地,等宰杀的时候,还需要提前到县衙备案,说明原由为何宰杀,办完手续之后,才能将生病的耕牛宰杀。
曦宝很快听明白了,这个架空的年代大部分以农耕为主,偏偏生产工具落后,耕牛作为重要的生产工具,律法规定不能私自宰杀。
不言而喻,耕牛在这个年代具有特殊的地位。
这也是牛肉价格贵的原因之一。
曦宝忽然想到了她家的小野牛。
她从山上捡回来的小野牛,已经快两岁了,到现在还是个黑户呢。
那个村民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他弯腰对曦宝说道,“小娃娃,上来,我背着你。”
曦宝和他的小女儿差不多大,大热的天,小娃娃根本走不了太远的路。
曦宝笑得眉眼弯弯,立即爬上那个村民的后背,小嘴巴还乖巧的说了一声,“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
那个村民微微一愣。
他的小女儿和小女娃差不多大,她竟是喊他大哥哥!
李神医笑呵呵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徒儿,她有一个大哥哥,年龄与你相当。”
那个村民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李神医牵着老牛,那个村民背着曦宝,三人一牛,径直往青云县走去。
曦宝早上起的有点早,又走了不少山路,太阳一晒,她就有点小困,趴在那个村民的背上,晃悠晃悠,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曦宝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青云县的县衙。
李神医和那个村民很快在县衙签了买卖文书,顺利办理了宰杀老牛的备案手续。
买卖顺利成交!
曦宝非常开心。
事情办妥之后,三人离开县衙,已经到了午时。
那个村民拿着三十两银子,高高兴兴的去了牲口集市,他打算买一头可以耕田的成年耕牛。
曦宝师徒二人简单吃了午饭,没有歇息,直接找了个肉铺将老牛宰杀。
肉铺的掌柜姓郑,长的是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莽撞人。
郑屠夫仔细看了县衙的备案之后,没有多问,立即将老牛拉了下去,称了称重量,磨刀霍霍,提刀亲自宰杀。
李神医和曦宝,师徒二人,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郑屠夫一点点取出来老牛的内脏。
“老人家,您看一下,老牛的内脏都在这里。”
郑屠夫是个宰牛的行家,内脏剥离的很干净完整。
李神医早已经与郑屠夫说明,牛肉卖给肉铺,内脏他自己留着。
郑屠夫当时还有点纳闷呢,内脏值不了几个钱,味道还难闻,干嘛专门留着?
他总觉得这一老一小有点神经兮兮的。
“郑屠夫,借你家的水井用一下。”
“好。”
师徒二人端着一盆老牛的内脏直接去了后院水井边,打上来几桶水,一点点认真清洗。
不大一会儿,曦宝压低了声音,激动的说道,“师父,您看,好大一块牛黄。”
李神医顿时老眼放光,激动的花白胡须直抖,“嗯,不错,是块极品牛黄。”
师徒二人在水井边嘀嘀咕咕,小心翼翼将取出来的牛黄收好。
老牛已经瘦成皮包骨头,牛肉根本卖不了几两银子。
郑屠夫将牛肉的银子交给了李神医,“老人家,这是牛肉的钱,一共是五两五钱银子,您收好。”
“有劳了。”李神医接过来银子,眼底都是笑意,牵着曦宝的手离开了郑屠夫的肉铺。
师徒二人正喜滋滋的在街上走着,身后传来一个异常兴奋的声音,“老人家,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