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的是金颜姿受伤的那半张脸,戾气很大,纱布瞬间被血液洇湿,金颜姿只觉得耳朵嗡鸣了一瞬,随后就是难以忍受的刺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桉,生理性眼泪簌簌坠落。
“你打我?”
谢桉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她连笑都懒得笑了,平静的嗓音带着丝丝诡谲:“那又怎样?”
“你不是刚刚还大度的让我杀了你吗?我不过是扇了你一巴掌,还没杀你,你怎么就受不了了?”
金颜姿再也受不了这种折辱了,她开始挣扎要将谢桉推开,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崩溃地喊道:“根本不一样!你就只是喜欢折磨我!”
生了病的身体格外消瘦虚弱,但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谢桉还是费了点精力才把她重新压制住。
“我不打你,怎么叫醒你这个不清醒的大脑呢?”
她死死捂住金颜姿的嘴巴,阻止她继续哭喊,俯在她耳畔低喃。
“给我搞清楚,你欠我那么多,现在连命都是我的了,我没让你死,你就要永远这么活着。”
金颜姿的眼神迷茫而绝望,她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眸中浮现沉重和无助,压抑的情绪和被羞辱的痛苦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床沿,指关节微微发白,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短暂地隔绝那些绝望的侵蚀。
她是凋零在马路上的花,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早就泥泞不堪。
金颜姿的这种状态已经不能再打压了,谢桉的最终目的是要金颜姿把对她的恨意,全部转化到沈卿尘和其他人身上,而不是真的把她搞成生死不如的凄惨样子。
她要是真的想让金颜姿死,那天也就不会刻意把她救下了。
在这个新融合的位面里,她必须要不断收集只属于自己的恶犬,无关情爱,只与欲望和本能有关,保护主人是他们的本能,即便主人变了样子,他们也能靠着气味找到她,为她所用,对抗000,助力她逃出这个囚笼。
她作为女配某种程度上会被严格圈定在爱男主的剧情中,但这些本身就带有气运的恶犬们,受到的限制却格外宽松,她必须要利用好这点,应对不时之需。
哪怕有一天,她可能真的完全入了000的套,忘记了自己原有的身份,这些可爱的狗狗也该发挥作用,摇着尾巴,叼着项圈,围着主人乱转,咬死那些可能伤害主人的可疑之人。
金颜姿现在神志不清,内心摇摇欲坠,是方便谢桉给她洗脑的最佳状态。
温热的泪滴在金颜姿的脸上,她灰败的眸子轻转了一下,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谢桉不知何时也落了泪,她的眸底闪过纠结和痛苦,捂着金颜姿嘴巴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就好像,刚刚经历过的事情,不是她在折磨金颜姿,而是金颜姿在折磨她。
一滴泪砸在金颜姿的眼角,与她还未干涸的泪痕交缠,心脏酸酸涩涩,似乎都要被这些眼泪浸泡软了,她抬起手腕,抚上谢桉的脸,轻轻擦掉了她的眼泪。
被这么对待,竟然还对谢桉心软,她金颜姿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没尊严的鬼样子?
指腹触碰到那温热的肌肤,下一刻就瑟缩着想要收回,谢桉却捉住了她的手,维持住刚刚的姿势,她甚至还微微垂下头,蹭了蹭金颜姿的掌心。
脑袋像是有烟花炸开,金颜姿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梦了,她的指尖微蜷,嘴唇颤抖,眼泪再次决堤,随后猛地抱住谢桉。
就这样吧。
她和谢桉之间的纠葛,到底谁更对不起谁一些,她再也不想殚精竭虑地思索了。
明明想要触碰她,却因着那些鲜血淋漓的曾经和虚幻的骄傲,不愿意低头主动伸手索求,不断拉扯自己,直到遍体鳞伤。
那种自我折磨,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倒不如,直接当做她亏欠谢桉。
正如谢桉所说的,她现在遭受的一切,全部都是在为冯欣和金世华赎罪。
她从来都不是谢桉的对手,她甘愿臣服于她,只为了那一星半点的解脱,没有尊严也好,没有人权也罢,她不想再思考了。
此后,她的灾难和救赎全部都来自谢桉。
谢桉有些意外,她原本还要再说些话动摇金颜姿的,却没料到自己只是做了个小动作,还没上大招,她就主动投降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黑眸浮现一抹笑意,谢桉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痛苦与纠结,她唇角含着笑,奖励似地也主动回抱了金颜姿。
“我原本只是想找到当年的真相,来证明我母亲的清白,证明自己并不是你口中的插足者的女儿。”
她侧眸看了眼埋在自己肩窝的金颜姿,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染着无奈与感慨,像是终于愿意跟金颜姿坦露内心了。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也没料想到,但卿卿是为了帮我,所以,我很感激他,即便你付出的代价要比我预设中的更大些。”
我只是想借沈卿尘证明自己清白,你变成这个样子,经受这些,全部都是因为沈卿尘的手段太狠毒了,所以,你要憎恨的人,也首先应该是沈卿尘啊。
就算怂恿沈卿尘报复金家的罪魁祸首是我,但因为你欠我的太多了,所以不能不顾一切的憎恨我,但心中的怨气总要有发泄口,一直憋着会生病的,那就去恨吧。
恨我需要你去恨的人,不顾一切的,像条疯狗般的。
金颜姿抓着她衣服的手僵滞了一瞬,想起沈卿尘给她设的套,她胸中的恨意与悔恨再次纠缠。
对啊。
她该恨的应该是不留情面的沈卿尘,无法纯粹地恨谢桉,那她就双倍地去恨沈卿尘。
沈卿尘不仅害得她家破人亡,还抢走了谢桉,在她痛苦不堪的时候,沈卿尘什么都拥有了,做出这些事的他,凭什么过得这么自在?
恨意如同锋利的针芒,刺痛着金颜姿,那双刚刚还在落泪的眸子,此时已经盛满了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