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韩振宇向周宇打听了他一个很关心的问题,总算搞清楚了玉米、土豆、红薯的产量。
周宇为他解惑:“玉米将上面可食用的部分取下,每亩地产玉米粒约400斤。”
韩振海精神一震:“哦?我之前在店里吃饭时也吃过玉米,上面那些玉米粒确实好吃,就是吃起来麻烦,若是用牙咬又费牙,若是用手剥又麻烦又累,确实不如打成玉米汁喝。但我现在听你说它能亩产400斤,那百姓吃玉米可就无所谓麻烦不麻烦了,能填饱肚子此事最大。”
“那玉米啃完以后还有残留残渣,拿去喂牲畜也是一个好办法。”
“土豆和红薯呢?每亩地可产500、600斤否?”
听到韩振海这么问,一旁的牛敏学忍不住笑了。
韩振海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牛敏学一惊,又汗流浃背了:“回大人,我只是知道土豆红薯产量远超大人所料,故而高兴,对,我是高兴的。”
“哦?你倒是说说,这土豆红薯的产量,莫非能达到上千斤?”
周宇:“我来回答吧,这土豆亩产2千斤,若是地好一些亩产可达3千斤。”
韩振海一听并没有十分高兴,而是眉头紧皱:“周宇你莫是在说笑?亦或者你说的3千斤是毛重,连枝带叶的?”
“只计土豆果实,摘下来称重,2千到3千斤之间,大多是2千斤的产量。有些人把土豆种在光照不佳土地贫瘠的地方,也有8百斤的产量。”
韩振海猛地站起来:“若真是如此,此乃神物也。”然后开始在房间里转圈。
“此作物我知是你延寿教从海外觅得,十分珍贵。但为国为民着想,我劝你可将此作物献与朝廷,推广天下。救国救民就在此时啊!教主可有将玉米、土豆献给朝廷的想法?”
周宇摇头:“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它们毕竟来自海外,在咱们这儿种植有些水土不服,之前就发现了有些种着种着就烂根死掉。如果不好好观察其习性,探索耕种方法,贸然推广,届时万一颗粒无收,反而不是好事。”
韩振海深深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是我着急了,只想着将此等高产作物推广天下,为天下百姓谋一口饱饭,却忘了这等海外作物,确实不能盲目推广,需要好好斟酌。对了,还有红薯。产量比土豆如何?”
“红薯一亩地可产3千到5千斤。”
听完后韩振海一愣,反而是屏风后面竟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声。虽然很快就将嘴捂住了,但声音还是十分清晰。
韩振海喊道:“是谁在那儿。”
屏风后面传来怯怯不好意思的声音:“爹爹,是女儿。”
韩振海喝道:“怎如此没有规矩,竟然在那儿偷听,还不快回去!”
“是,爹爹。”
韩振海对着周宇致歉:“小女自幼顽劣,让大家见笑了,抱歉。”
周宇忙说:“小女孩习性活泼,好奇听几句话算不上错事,大人莫要责怪。”
韩振海:“没想到这红薯产量更大,令人咋舌。周教主,这红薯不仅甜,而且产量大,定是人人爱吃,不如直接推广红薯,种半亩地也好,就算颗粒无收也损失不大,但要是丰收了,那可是多了上千斤粮食。”
“红薯的确好,但大人还是把红薯想的太好了。红薯产量虽高,但它极耗地力,若不施肥是没有这么高产量的。而且红薯吃多了易胀气,还容易发芽,发芽之后红薯便不能吃了。因为它甜分高,更易腐烂也更吸引虫子,不好好保存就会发黑腐烂,若是烂掉的拿去喂牲畜连牲畜都会被毒死。所以比起耐久放的玉米,会发芽的土豆和红薯虽然产量高,却并不适合作为主粮种植。”
听到这里韩振海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没有想的很清楚,但是这样几种高产作物掌握在延寿教的手里,他不用细想就有一种压力扑面而来。
所以他很想把它们上交朝廷,至少不能让延寿教独占这些作物。
所以韩振海故意道:“那这三种作物在冕州可有广泛种植?”
“是的,我们已经将三种作物扩大种植,下一次春播将以合计种植万顷为目标。而民间相互交流种子种植的,怕是不计其数。”
韩振海眼睛一亮,延寿教没有严密控制种子外流,看来他们并没有独占三种作物的想法。不过想想那满大街的玉米、红薯,还有酒楼里土豆的好几种做法,就知道只要这些作物想要卖出去,就不可能禁得住。
“也罢,我自会到田间转悠看看,这些作物若确实极好,那天下就不会再有饥馑之苦了。教主你也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大人谬赞了。”
一直等到晚上牛敏学对韩振海的招待宴会完毕,双方都是宾主尽欢的。韩振海对着曲阳县到场的官员也是旁敲侧击了不少问题,都没有从任何一个人嘴里听到对延寿教的抱怨之意。
他原本还以为延寿教在曲阳县这么强势,肯定会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然后趁机在自己面前给延寿教上点眼药呢。
结果完全没有,仿佛延寿教已经和他们统一了利益似的。让韩振海在回到下榻地方的时候都仍然在思考着延寿教究竟有多少底蕴。
其实并不是没有利益冲突,利益冲突无处不在。最激烈的利益冲突本来应该是现有的大饼,你吃多一口别人就吃少一口,延寿教如果只对现有的利益出手侵占,那被侵占利益的人自然和延寿教不死不休。
可现在是延寿教拼命做更多的饼,而且没有独吞的意思,总有人能从这些新做出来的大饼上尝到甜头,自然对于延寿教也伸长脖子吃了他家的大饼一口不会有什么意见。只要会数数就知道他们的利益是变多了,是正的。
在巨大增量的刺激下,一切矛盾都会被掩盖。如果到了某一天安右道的发展到头了,增加不大了,那么原本的利益冲突才会重新冒出来,变得尖锐。
韩振海坐着想事情的时候,韩慧奕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放到他的手边:“爹爹,喝些茶解酒吧。”
韩振海对女儿笑了笑:“今天怎么跑到屏风后面偷听去了?”
韩慧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听人说那延寿教的教主长得甚是年轻,好奇才去看看的。”
韩振海不以为然:“他二十几岁且保养得好,长得年轻些没有什么奇怪。”
韩慧奕却说:“爹爹,你不知道外面传这个教主其实是用法术驻颜的,返老还童过。实际年纪怕不是有一百岁。”
韩振海哈哈大笑:“那我岂不是还得叫他兄长了么。女儿啊,这种荒谬之言你怎么也信?”
“所以我就想亲眼看看啊。”
“看过之后觉得是个百岁老妖怪么?”
“以他的举止来看,不像是个老人的样子,应该是外面乱传的。”
韩振海看看身边没人,反而对女儿倾诉了一句:“爹爹原本以为安右道是个绝好的地方,但是现在接触了延寿教,觉得却没那么轻松了。”
“为什么呀爹爹,此地百姓安居乐业,比其他地方强多了。”
“唉,延寿教的势力过大了,却是不得不防啊。那彭秋东也是,为了自己的政绩放任延寿教肆意膨胀,现如今却要我来收拾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韩慧奕不解道:“安右道怎么变成烂摊子了呀?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我们在大街上一个乞丐都没看到。”
“慧奕啊,你是女儿身,不懂这些事正常。是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先去睡吧,爹爹要再想一会儿事情。”
今晚,韩慧奕就算躺到床榻上,也一直想着这样好的一个地方怎么在爹爹的嘴里成了烂摊子呢?
百姓们不是安居乐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