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乐侯剑指骆九熙:“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挡我的路!这些人与你何干!”
骆九熙回头看了眼身后假装昏迷的青年:“的确是没什么关系。你要复活你的爱人,这件事。其实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但我有个朋友,他是跑新闻的,自然不能错过这么一番大事。也就是说,我们对你的动机很感兴趣。
你为了你的妻子,不惜用你儿子和他妻子的性命当做赌注。听你的意思,如果九族可以换回你妻子的性命,你也可以欣然献祭他们。
这么做,值得吗?你可是安乐侯。”
那柄剑慢慢放下:“我是安乐侯。我叫东君成。但世人没有一个知道我这个人是什么,只有我那相濡以沫的老妻。我们十四岁结伴,至今已有四十余年。
如果没有她,我又是什么呢?就算是我的儿子,也不懂,世人只懂追求权势钱财。而浮华名利转头成空,心中若无慰藉,还不如行尸走肉。”
“可古往今来,复活之术所带来的,并不是真的那个人。除非逆转时空,不然仅凭一具尸体,加上什么血肉怨气,灵阵术法,回来的真是你那位老妻吗?”
安乐侯仰望着发怒的老天:“回来最好,回不来,若能气一气这贼老天也是好的。
杏娘自幼体弱,凭什么她生下来就先天有亏?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景军入城,她为了一家老小殚精竭虑,而我和她那成天流连花街儿子却在临安参加狗皇帝的寿宴?
好不容易出现奇迹,等回到侯府时,却见到漫天缟素,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蠢物,竟然老娘头七未满,就又跑出去喝酒!”
安乐侯狠狠踩了儿子几脚:“活该!活该他偿还这一身骨肉,还有他当年要死要活娶进来的大爷!统统都得死!”
仅凭这东君成的一面之词,骆九熙自然不好做评论,不过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东君先生或许不知道,其实我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彼时我来侯府,见到众人无不上下一心,面对景国人毫无慌乱之意,便对这府中管事之人起了些许好奇心。
后来看见拖着病体的老夫人,不由肃然起敬。虽只是短暂照面,但夫人的风姿却一直留存于我心中,其风骨卓然,难怪令先生您难以忘怀。”
“建康变为鬼城,是你出手的对吧?”
“正是。”
“呵呵呵~我看你就不是此界应有之人,想必就是那无方之士。我既然同你说了那么多,你,想必也清楚了其中缘由,可还要干预仪式吗?”
骆九熙摇摇头。
“那就麻烦阁下您挪步,你踩到阵眼了。”
骆九熙乖乖走开,问了身后青年一个问题:“之前我喊你,你为什么跟见鬼一样跑开?”
青年睁开眼睛,惶然无措,他的血还在流,汇入阵法之中。
作为相应命格的人,他被困于阵中,不得逃脱,而骆九熙明显一副要走人的样子,如果他回答不好的话……
“我、实不相瞒,那日对姑娘您一见倾心,今日不期而遇,我相貌鄙陋,身份低微,不愿污了姑娘您的眼睛,故而匆匆逃离。”
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白没让骆九熙的脸色产生一些变化。
“你长得又不丑,身材也不错。下次别说这种倒人胃口的这种谎话了。”
骆九熙将青年丢在脑后,把婴鬼从树杈上摘下来。
小孩的口水滴滴答答,被拨云雾吊在半空,与骆九熙有一段距离。
“你再不收收你的口水,我就把你丢到井里去。”
娃娃捂住嘴巴。
天边雷劫依旧涌动,一下又一下打在结界上。
东边闪过一道黑影,一个道袍老者飞身入场,撒开一堆碎冰,单膝滑跪在地。
陆淳凭空出现在骆九熙身旁。
后者道:“怎么回来了?”
“不是我要回来的,这个道人往回跑,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跟过来了。”
“你问他什么了?”
“鬼母的炼制方式,他说全天下只有他会,但炼制有风险,天雷头上劈,我怕他不小心死了,这种颇有价值的应用不能让它就此消失。”
“难怪,人家可不管死不死的,他怎么会把独门秘方教给你。”
“所以我来问问安乐侯,他们两人合作,安乐侯应该知道不少细节。”
那道人颤颤巍巍起身:“哼!哼!我的鬼母马上就要炼好了!到时候把你们都挫骨扬灰!”
“什么你的?把谁挫骨扬灰?”
安乐侯阴沉的声音响起。
道人缩了缩脖子:“一时激动……侯爷啊,快了,再过半炷香,仪式就大功告成了。只是鬼母初醒,魂魄混乱,还留有鬼性,需得用大能修者的血祭炼一番,方能使其不发狂,再逐渐找回人性。我看这两位就不错的样子……”
东君成礼貌道:“我可以告诉这位文士祭炼鬼母的方法,既然仪式即将成功,还请两位稍待片刻。”
这?这?
摊在地上的青年想,这怕是不正常了吧,哪有这样直说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淳拱拱手,和骆九熙一起背手旁观这难得一见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