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工作都是依旧在吸盘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虽然搭档变为了吕哥,但是工作却依旧顺利,也没什么所谓的糟心事。
但,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每次的集体会议的内容开始变得愈发的复杂,每次叮嘱和告诫我们的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多,我们每个人虽然表面上都在附和着,但内心的想法却因为这愈发不合人情的规矩变得活络了起来。
一个环境的越来越差,自然会让这环境里的人的想法变得越来越复杂,而这复杂的结果,可能就会导致这个环境里的人员流失。
最近对于我们这些工人们工作时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严格起来了,
有时候看着我们机床上扭动的效率过低的时候,他们那两个班长甚至会直接过来往上拧个百分之多少,并且还会义正言辞的告诉我们不准再低。
当然,这些都是些糟心的事情,说实话,也没什么可聊的,至于接下来我和吕哥相处后的心得体会,才是最值得一说的事。
如果说之前的大哥和我之间只能算得上是兴趣相投的话,那吕哥在我面前更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
吕哥,毕竟是个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了,虽然最开始在我们之间并没有熟络之前,相处起来也都显得有些拘谨,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随着我们两人的不断交流中,我们也逐渐的发现了彼此之间的各种优点。
吕哥评价我的话,一般都是些什么工作认真,干活细致之类的简单评价,但说实话,听在心里也是一阵暖意。
但如果是站在我的角度去观察吕哥的话,那评价可就不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了。
最初在我的眼中,吕哥只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要算计一番的人,但随着我们两人的相处之后,我逐渐发现这个男人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精明,又或者应该说,他的精明不止浮于表面。
如果说忙中偷闲是一个打工人在工作时所应该必备的一种能力的话,那吕哥对这份能力的运用,绝对可以说得上是炉火纯青。
不仅如此,他的眼睛也像是扫描仪一般,但凡有领导班子们露头的时候,他都会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直接进入到一个认真的工作状态,让人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
其实对我而言,工作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我的这种小心翼翼和吕哥相比,又显得过于憨厚。
脚踏实地的工作确实能收获许多人的肯定和认可,但是这种拼死累活一身臭汗的干活方式却并不是一个在社会上长久生存的办法。
吕哥告诉我,哪怕是忙中偷闲这种事情,其实也是一种人生的智慧,既能偷到闲,又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手头没有工作,也就是说,哪怕是在工作的状态下,也可以偷到些许闲暇。
最开始,我其实并不太懂。
但渐渐的,我似乎也摸到了些许的门道,开始以我自己的方式学习起来,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暴露在副班长的时刻监视下,但是渐渐的,我也开始愈发的熟悉起来。
刚进厂子的时候,我对于工作确实是一直抱着一种一丝不苟的态度去全身心的投入,每天都累的半死,偶尔还会回家和母亲满是怨气的抱怨一番,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之前那种工作的方法,原来全都是错误的。
起初我连在机床工作时悄悄看一眼手机都不敢,那时我甚至觉得这对我来讲都是一种奢侈。
而现在别说是玩手机了,有时候我甚至能抓住那一分半分的空隙时间,闭上双眼眯上一小会儿。
学会了忙中偷闲的艺术,确实让我在工作中的压力小了许多,也让我在工作的同时,偶尔能得到一些精神上的放松和肉体上的缓解,而这种改变之后,也确实让我工作的状态变得更好了。
说实话,我是很开心的。
好像自从吕哥搬到我旁边之后,我们两人开始相互学习,之后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开始向他学习,之后我的心情似乎都变得好了不少,就连回家和母亲抱怨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有时对于一个人的敬佩并不一定是发自内心的,也可能是来自于和他之间的相互学习。
在他的身上你能学到许多东西,这东西不一定和工作有关,不一定和手头的活有关,但却可能会和你的人生观有关。
一个人对于为人处世的观点形成说实话是一蹴而就的,想通过后天的改造可能相当困难,但其实在我的感受中可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我的观念形成似乎经历了三个重要的人,其一就是上大专的时候,我们寝室的那位老大,那位干什么事情都靠着一股冲劲儿和一下冲动去全身心的投入并完成,哪怕是背负了贷款的那位。
其二则是我们的阿昊同志,他那直言不讳的处事方式,他那对事不对人的办事态度,他那站在客观角度上,全面剖析事实的眼光,以及那对于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人,都能通过两面甚至多面来全方位的思考的那个人。
至于其三,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我想说,这第三位,是我进厂之后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最开始的那位师傅,还是之间的那位大哥,又或者是现在的这位吕哥,他们对我的处世态度的第三次转变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于情于理,我都很感谢他们。
……
一转眼,今天已经是周三了,出人意料的是,今天竟然难得的下了个早班,在我向家里人通知了今天下早班之后,母亲告诉我,准备去姥姥家吃个晚饭,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我告诉了大舅今晚我要去的目的地。
在即将到家前的那个十字路口,大舅靠在路边给我停了车,我下了车后向大舅说了声再见,随后穿过斑马线,来到了路的对面,我家和姥姥家的小区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道的距离。
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小区门口,跟着小区内的住户走了进去,来到了姥姥家的楼下,打了个电话,让母亲帮我叫了个电梯,很快,电梯到了五楼。
五楼西侧三间住户的最里面的那一间就是姥姥家,此时,房门轻掩着,屋里七嘴八舌的声音伴随着饭菜的香味缓缓飘出,我站在门口顿了顿,拉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