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掰扯后代子嗣嫁娶问题的还有高焱这边院子。
世俗里的婚姻嫁娶说穿了不过是门当户对利益置换,啥爱情不爱情的能吃吗?
一族之长兼任一村之长的高世民板板正正发表自己的观点,大队上领导的范儿十足:
“这个这个大哥,我始终认为阿焱今天的做法是非常正确……你先别急着发表反对意见,听我说、听我说完!”
“咱们兄弟三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孩子孙子的嫁娶问题那都是个顶个的人生大事,关系到咱们这一脉的百年传承必须高度重视。”
“一开始你们把大橘安排给冯家那脑子不足的儿子,自始至终我都是持反对意见,多次与你们沟通无果后我其实异常焦心,这两天还打算找你跟阿焱再搞个家庭座谈会。”
“为什么?啊?因为这不仅仅是大橘的个人问题,还关系到咱们家的脸面与作风问题,我认为是非常有必要引起高度重视的。”
“你们想想看,大橘都能嫁给一个傻子,那我们家是不是就被别人看扁了?”
“人家会在背后对我们家指指点点戳脊梁骨,非议我们家是贪财不要脸皮,或者说我们家的闺女是不是有啥缺陷……”
“妈的,老三你咋说话呢?你才不要脸皮!”高耀祖觉得自己的脸皮好像到了谁来都能按地上摩擦几下的程度,简直欺人太甚!
“嚷嚷个啥?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高焱是丁点都不想惯着这个糟老头子,对他来说高耀祖根本不是爹也无所谓尊重不尊重。
他甚至对高耀祖充满了愤怒与鄙视,管生不管养的蠢人,除了吸血闺女与孙女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默默吧嗒旱烟的高光宗斜眤了高焱一眼,小眼睛一滴溜便瞧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拱火:“儿子教训老子,滑天下之大稽,老大,你这独苗苗儿子可真是孝顺呐!”
高耀祖跟二弟明里暗里较了一辈子的劲,兄弟俩在任何方面都要比一比高低。
七十年来处处都落于下风的高耀祖,为了争这一口气已经到了偏执偏激的程度,就跟中毒一样二弟一拱火他就上当:
“高焱,你给老子闭嘴!大橘那婚事你当初不也同意了?现在搁老子跟前装啥好人,还把老子的钱匣抢走了,简直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面对大哥这一激就上钩的尿性,高光宗得意洋洋蹲在一旁吞云吐雾瞧热闹。
其实,从心理学角度来解释,高光宗对高耀祖属于是实施了一辈子的“吹狗哨”行为。
高耀祖一面对高光宗的“狗哨”刺激,就会出现控制不住自己的应激反应,立马就踩坑炸毛要面子。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兄友弟恭,相反,很多人与兄弟之间堪比仇人。
……
此刻的幸福老爹高焱——
怀里抱着一个软糯糯趴在肩膀上打哈欠的小六,两条腿上左右各挂了一只抱住贴贴的小崽崽,旁边还站了三个高矮不一眼中闪烁着羡慕的闺女。
高焱面对老头子的这种言论早有应对办法,他情绪十分平稳地回复:
“我承认我之前不是东西,贪财坏良心禽兽不如丧心病狂不配为人父。”
“但我前头说过了,自从媳妇被老公公打跑后我就觉悟了。”
“从今往后我肯定洗心革面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家伙就当以前的高焱死了。”
“她爷爷,你既然自诩长辈,那你也得勇于承认错误并立即改正,是不是?”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呢,也是借机高调立人设,提前把漂亮话搁在前面,以免之后自己崛起太快引来家里人怀疑。
面对外人他还能藏富藏钱,可家里人要朝夕相处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端倪了,尤其二闺女这个精明老成的小大人。
高耀祖一听这些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甩掉手里的卷烟屁股跳起来骂娘:
“你他妈的畜生一个!指桑骂槐恶心谁呢?你媳妇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带把的你怨老子?她不守妇道跟那大货司机跑了你也怪老子?白养你这么大了,养条狗都知道冲着老子摇尾巴讨好,你连狗都不如!”
随后,高耀祖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每一句都脏得不堪入耳。
重生前高焱其实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德无能无智商的那种长辈的,总以为前世刷手机刷到的内容有可能是编纂了博眼球。
再加上前世他站在高位置别人对他都是点头哈腰,他的父母虽然本事不大但都很善良,从小到大都没对他进行过吸血行为。
他一直以为人嘛,性格再不好总归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辈子,呵呵,极品亲人他算是见识到了!
高世民一看这个情况也没心情开家庭座谈会了,看看高焱他无奈喟叹一声:“家门不幸!”
高焱拨开腿上的两个小挂件,快走两步到三叔跟前,安慰:
“我知道您的难处,放心吧,以后他是他我是我,指定不跟着他好吃懒做不求上进,三叔您刚才的发言很正确,我得为家族门楣的荣誉着想,也得为闺女们的将来着想,父母之爱子女必为其计深远。”
人嘛,都喜欢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晚辈。
“好、好好!”高世民眼睛都亮了,郑重其事拍了拍侄子的胳膊,分外欣慰:
“有你这话三叔就安心了,往后有啥困难尽管来找三叔,能帮一定帮。”
“好,多谢三叔!”
……
高世民带着一大家子人回了自己屋,女人们忙着准备早饭男人们准备农具饭后下田割菜籽。
高世民的儿子儿媳都是乡村教师,趁着还没九月一号,菜籽得抓紧割回来晾晒晾晒好脱粒。
吃饭时高世民的婆娘刘桂香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娃他爹,你刚才给阿焱的承诺是不是太满了?”
高世民舀了一勺芥菜丁到饭碗里,吸了吸鼻子反问:“你怕阿焱烂泥扶不上墙?还是怕他拿着我的承诺又来借钱借东西?”
刘桂香尴尬一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吧,就是觉得阿焱今天这个样子可能只是暂时的,不见得后面他就真能支棱起来,那俗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也不怪她这当三婶的如此想,之前的高焱确实是个窝囊废,也就嘴巴能说会道谎话连篇擅长哄人,三房的确被他借走不少东西不少钱至今都是一笔烂账糊涂账。
高世民哪怕是公家的基层干部却也免不了俗:“唉!我也是没得办法,他毕竟是我们高家的孩子,窝囊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愿意支棱起来了,我不得卯着力气帮帮他。”
哪怕是焯水后凉拌的芥菜,也把高世民辣得鼻子难受:“大哥那个样子这么多年了肯定是教不好阿焱,二哥两口子又是那副心肠不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我要是再不张罗我们这一脉得散。”
三房的儿子儿媳们默默吃饭不吭气,今天的芥菜可真是格外辣!
这么多年来父亲操心大伯跟高焱比操心家里的事还多,可这又有啥办法呢?
无论家里家外高世民都是非常有威望的人物,哪怕小辈们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反驳。
说实话,大家其实对高焱是没啥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