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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来谈谈吧。”顾淮安的掌中加大了一分力气,让她挣脱不得,只得乖乖地看着他。

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顺从,他轻笑了一声,不顾她的抗议把她捉进自己怀里,照着那滴血的脸颊啄吻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豪门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明争暗斗的是家产,玩世不恭的是子弟,你以为季东朗对你就是真的吗?你以为你嫁到季家就会幸福吗?豪门是个炼狱,多少人避之不及,你却往里面挤,你说你傻不傻?”

裴乐乐满心嫌恶地侧过脸,一句一顿忿恨地说:“地狱又怎么样,为了他,我宁愿入地狱。”

没等她说完,顾淮安揽着她的肩,噗嗤一声笑出来:“你tm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把脑袋看傻了?”(画外音:这个台词真是……罪过罪过,其实莫道只是觉得我把脑袋写傻了。。)

裴乐乐握紧拳头,压制着渐渐涌起的悲愤:“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放过她?

怎么她的台词永远就只有那么几句,为什么,不可以,放过她……

顾淮安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眼神却越发阴鸷,过了好一会,他才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放弃跟季东朗结婚,我就放过你。如果你不肯放弃,我会一直一直地折磨你,直到你跟他离婚为止。”

裴乐乐抬头,望着眼前那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男颜,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想不明白怎么这样真实的胁迫和恐吓可以用如此淡然无公害的语气说出来。

但她相信,她绝对相信小禽兽有这个本事说到做到。

难解彻头彻尾的威吓与胁迫可以用如此淡然自若的语气说出来。英俊的脸化变为魔鬼,阴寒之气从脚底密涔涔渗上来,侵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激得她不停冷战。

“我可以放弃他,也可以不嫁给他,但就算我这么做,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哪怕是我穷困潦倒,在街头饿死了,也不会再让你碰我一根指头,”良久良久,裴乐乐才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她顿了顿,转过乌黑明亮的眼眸,看着顾淮安说,“淮安,我们……”

“别叫我淮安。”顾淮安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消失,他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思滞怠的裴乐乐,那目光像是能杀人。

“淮安,哪怕我们的关系再怎么不好,过去那半年,我也一直觉得你不是坏人,”可是裴乐乐却似乎都不怕了,她好像在心底做出了一个决定,让她的勇气倏然间涨满了胸臆,“可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先是串通朋友下药迷jian我,又拿小小的病来危险我,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还留着一手,居然还拍了照。你除了会玩阴的还会玩什么?除了会用这么见不得人的低劣手段,你还会些什么?我不知道你跟季东朗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隔住你这样整我,但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恶心。”

被她连声的质问激得额角青筋直跳,顾淮安瞧着她,像从来没见过她的样子,半晌后,他别开脸,竟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腔调:“我知道你恶心我,你爱季东朗不是吗?行啊,只要你敢嫁,你就嫁过去他试试看,要比过河拆桥的本事,你以为你玩得过我吗?”

“是啊,我爱他。他最起码会尊重我,可你不会,”裴乐乐扭过,索性破釜沉舟地跟他摊牌,“顾淮安,我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希望我女儿长大后知道她妈妈曾经做过别人的情妇,你知道吗!”

“情妇?”顾淮安挑眉,被她说的怒极,唇角却反而逸出一记轻笑,“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也许是因为他眼中火焰太盛,又也许是因为冷魅语气里暗藏的一抹自伤,裴乐乐下意识地侧过脸,躲开他的目光,握在掌中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你说过,你只是喜欢玩我,一个心甘情愿被富少玩弄的女人,不是情妇是什么?”

“一样地哄你上床,他就是君子,我就是小人。”顾淮安嘲讽地笑,发觉她眼底的松软时,胸臆里却莫名地涌过一股热潮。

他顿住,冷着脸站起来,指挥她说:“起来洗洗脸,等会跟我出去。”

叫她出去,而不是将她就地正法?这混蛋打的什么主意?

裴乐乐被他堵得一怔,奈何生杀大权都捏在这厮手里,她只得像是丧家犬般灰头土脸地听之任之。

车如同豹子般,飞驰在霓虹璀璨的夜路里。

坐在他的猪皮座椅上,裴乐乐望着车窗外不断闪逝的仓皇景色,心也莫名地不安。身侧,顾淮安的神色是出奇得漠然,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一只手夹着半支烟,烟灰卷进天风里瞬息无踪,另一只手则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白皙修长的五指上,骨节因莫名的用力而略微突出。

车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口处转了个弯,又倏然驶向灯火阑珊的海滨大道。凝望着两侧渐渐黝黑的树丛和海滩,裴乐乐怯怯地想,他不会是打算把自己绑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儿,然后先jian后杀、抛尸荒野吧?

她揣度着,将目光小心翼翼地瞥向顾淮安,这事没准他真的做的出来,糟糕,这下可犯了难!她是跳车呢还是跳车呢还是跳车呢?

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般,顾淮安蓦地把车停到一个连星光都晦暗丛林边,转过脸望着身边的女孩。眼看她脸色煞白,却又莹然如天尽头的明月,他忍不住伸出手,慢慢抚上她温软的脸颊。

可这样的触碰对裴乐乐而言,却犹如被冰冷的蛇触了一遍,她心惊胆战地望了一眼荒僻的四围,下意识地咬住唇,往后躲了躲。

见她草木皆兵的模样,顾淮安一笑,眼神专注却夹着嘲弄:“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冷不防他突然开口,裴乐乐吓了一跳,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他这个安慰人的手法一天也不奏效啊,小禽兽不是老虎,难道还是hELLoKIttY吗?

顾淮安的手指慢慢下移,扣住她的下巴,逼她靠近自己,好看的唇却悄无声息地挪到她的耳畔,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带你去吃——”

“什么?!”裴乐乐耳垂一痛,躲开的同时打了一个寒战,看吧看吧看吧,他真的要把她吃干抹净啊。她想着,把头贴在冰冷的车窗上,希望能尽快搞清楚地形以免待会逃不出去。

谁知身后的男人却嗤地一声笑出来,又蓦然间按开了锁着的车门,害她差点一个趔趄载出去:“下车!”

耳边传来小禽兽的命令,裴乐乐还是钉子一样钉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我不要!”

顾淮安可不管她要不要,直接走下来,从外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裴乐乐蓦然睁大眼睛不要命地挣扎起来。他……他不是来真的吧?!

可惜这男人天生孔武有力,几乎是用拖的,三下两下就将她从车上拖了下来。

“顾淮安,你干什么?”裴乐乐整个人都跌在地上,她吓坏了,她扯着他的手臂不肯往前走,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不想走?”顾淮安拉着她走了几步,却被身后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抓得手臂上都是红痕,他一恼,松开她厉声说,“不想走你就自己坐在这里,没有人逼你!”

说完这句话,顾淮安就不理她,虎步生风地往丛林的更深处走。终于得到解脱,裴乐乐开始四处打量,这鬼地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单是看看就让人毛骨悚然。更别提那阔叶隐隐处,依稀有不明生物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像被人戳中最脆弱的神经一般,她终于倒吸一口冷气,像是夹着尾巴的小白兔般(呃……如果兔子能夹尾巴的话)紧紧尾随在这个丛林里唯一的人类后面,嘴里还念叨着:“不会是你找人把季东朗绑架到这儿了吧?”

他不答,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脚步极快,看样子这条路他是很熟了。

难道是真的?

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烈,裴乐乐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角问:“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啊!”

顾淮安终于停下来,他转过脸,仿佛别有深意地望着她,忽然轻轻一笑:“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彼时不知哪里的白光一闪,耀在他们身上,显露出顾淮安那森白的脸和同样的森白的牙齿。

这情景太tm的恐怖剧了!

“你想让我吃他?!”

裴乐乐一惊,一连向后退了好几个小碎步,手臂却挂在树枝上,害她一个踉跄往后仰去,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还好顾淮安及时抓住了她,等她惊魂甫定地站好后,却发现对方正睁大了眼睛,莫可名状地看着她。她都快要被他看成马蜂窝了,忽然之间,他却嗤地一声笑起来:“傻妞,就你这个胆啊,还想跟我玩?”

这响亮的笑声好像一个巴掌,活生生地把裴乐乐打醒了,她觉得有点懵,水汪汪的大眼睛还警惕地瞟向他:“你不会那么好心,真的想要请我吃饭吧?”~

这响亮的笑声好像一个巴掌,活生生地把裴乐乐打醒了,她觉得有点懵,水汪汪的大眼睛还警惕地瞟向他:“你不会那么好心,真的想要请我吃饭吧?”

“饭里有毒,你敢不敢去?”顾淮安斜睇她一眼,转过身漫不经心地往前走,握着她的手却抓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喂,我又没说要去!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饭店啊,你又想耍什么把戏?”裴乐乐被他拉得身不由己,嘴上的责难也就总没个完,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从基因的角度讲,他从头到脚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人信任的遗传密码子呀。

可是顾淮安不再理她了。眼前,黑浓浓的林雾渐渐被一抹光晕散开,裴乐乐微微眯起眼,这才发觉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宽阔的日式庭院,应该是一栋私人别野。

难道……这是顾淮安的别野吗?怎么他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却偏要和她比邻而居?

她心里的疑问自然得不到回答,很快,她被他拖进院子里,院门口还挂着两个高高的楠木风铃,她匆忙擦过时,发出急促的清脆响声,像是谁的心跳。

院子里错落着匠心独运的假山、盆栽,通往正屋的道路上,还架起一个爬满紫藤萝的檀木走廊,有清幽的香气沁鼻而入。

顾淮安到底是个设计师。这里很美,确实很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样一座偌大的庭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连个佣人都没有。

这里是郊外,又没有人,这让裴乐乐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顾淮安才不管她有没有安全感,他一路拖着她,将她拖进屋里,踩过一段架着透明玻璃的观赏潭后,她被他粗鲁地推进一间小木门。

“干什么!”她揉着肩膀反抗,站稳时,却发现这原来是一间厨房。

门槛处,顾淮安一言不发地看了她许久,才从唇间迸出四个字:“给我做饭。”

“我给你做饭?”裴乐乐睁大了眼睛,她好像笑得是不是疯了,可一看到他那冷峻得好似地狱修罗的脸,就笑不出来了。

他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她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了。

但是说实话,现在裴乐乐哪有心情做饭啊?季东朗不见了,顾淮安又握着她的罪证把柄,她的一颗心早就繁乱如麻了。

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动,顾淮安忽然阖动起唇瓣,不冷不热地提醒了她一句:“门后有围裙。”

他都这么说了,裴乐乐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围裙,转身走到案板边,她低下头搓搓手,眉头也蹙得更深:“你这里根本没什么食材,你让我怎么给你做饭?”

其实食材还是有的,橱柜里有米有面,桌案上,各种调料油盐都一应俱全,但只有主食,没有菜……

谁知顾淮安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满不在乎地将眉峰一挑,目光瞟向窗外:“后院里有菜地,缺什么自己去摘。”

摘菜?大半夜地他让她去摘菜?

裴乐乐惊得瞪圆了眼睛:“你把我当佣人吗?你怎么不让我锄地啊!”

他绝对是故意的!

顾淮安轻笑着耸耸肩:“你乐意的话,院子里也有锄头。”

“你让开!”裴乐乐气死了,低下头撞着他的肩膀闯出去。后院里的确有个菜园,是建在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法子,四时的蔬果都有一些。看样子,这里还是经常有人打理的,不同的品种都有不同的地区规划,显得错落有致,十分整齐。

不过说实话,裴乐乐几辈子也没干过这摘菜的活,她研究了好半天,才把大棚里的灯打开。伴着里面杏黄色的光,青菜的叶子竟出奇翠绿欲滴,瓜果的色泽也格外缤纷可爱,面对着这些好卖相,裴乐乐烦躁的心也定了定。她忽然觉得这个差事也许不是那么难,当然,如果是在她不被逼迫的情况下。

在棚子里磨蹭了半天,裴乐乐抱着一篮子时蔬从里面出来,冷不防门口正站着一个黑黝黝的挺拔身影,把她吓得往后一退,没好气地说:“你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冷血、无情、残暴、腐败的地主。”

顾淮安也不恼,他弯下腰,语带轻挑地说:“你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毫不受宠、快要被赶出家门地主婆。”

裴乐乐怔了一下,把怀中的菜篮一把推给他说:“你最好现在就把我赶出家门。”

顾淮安跟着她走进厨房,篮子的两捆菜心随着他的步伐而微微拂动着,沁得他手上凉凉的。他怎么舍得将她赶出家门?如果可能,他倒希望她是他手里的菜心,永远被他捆着,宠着,永远……

“别愣了,你想吃饭,就过来帮忙摘菜心,”望着琳琅满目的案板,裴乐乐深吸一口气,很头疼地说,“不然一会儿真晚了,我就来不及了。”被困在这个荒郊野岭里,再闹得三更半夜,她恐怕连回家的车都打不到了。

这次顾淮安出奇地没有反对,他挪过去,抓住一捆菜心,菜心是刚摘下的十分新鲜,在灯光下像一块碧绿的翡翠,嫩的几乎能滴出水来。而紧挨着他的那个女人,正低头专注地切着红辣椒,嫣红的辣椒衬着她白净的十指,真真如玉葱般。

是啊,来不及了。

再不抱紧眼前这个女人,就真的晚了。

可是他却没有动,只是从背后静静地看着她,辣椒在她的刀下一朵花般倏然间怒放,却又溅出鲜红的血。他的心也一样。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

餐桌上已摆上了两碗白嫩香软的米饭,红灿灿的辣子鸡丁,清炒菜心,还有一碗白雾茫茫的野菌汤。

顾淮安低头动筷子,先尝了一口鸡丁,肉质松软,外层又夹着丝焦香,只是味道太辣,真的好辣,可辣到最后却偏让人回味出一股子甜。

如同爱情的滋味般。

“你不会真的只是想让我给你做顿饭这么简单吧?”不大的黄花梨桌子对面,裴乐乐咬了咬同辣椒一样嫣红的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去问他。

顾淮安低头看着菜,冷笑着回她:“你想献身我也没意见。”看到玻璃上她的倒影时,他的心却有一瞬的摇曳,是啊,就是这么简单。

从来都只是这么简单,为什么你却从不肯相信这简单?

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夜已经深沉。

顾淮安让裴乐乐先回车上,他换件衣服就送她回去。再度坐进顾淮安的车子里,裴乐乐忽然觉得倦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沉浸在等待的恐惧里,她的神经紧绷了整整一天,她确实没好好吃过饭,也没好好休息过,如果不是今晚这顿饭,恐怕她到现在也已经撑不住了吧。

人生是如此的讽刺,她以为自己就要幸福的时候,却丢了最爱的男人,和自己最深恶痛绝的男人呆在一起。

罢了……

她早已没有力气再去想什么。郊外的晚风沁凉,车里面却好暖和,这样酥酥的暖风就像是小孩子在脸上和气,把她的神经都舒展开来了,一个没留意,她竟然疲倦了睡过去。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又黑又冷,她不由得蜷起身子,后来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盖在她的身上,她立刻觉得暖和多了。几乎是本能地,她又挪动起身子,靠向那处热源,那热源很快包裹了她。并不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包裹,而是轻轻地、柔柔地,好像翠鸟的羽毛般,一寸寸地拂过她的眉间唇角,让人心安。

仿佛还是今天早上季东朗刚起来的时候,他不知道她在装睡,就在她的额头上偷偷亲了一口。她心里乐极了,却还是紧闭着眼睛不说话,直到他发现她的睫毛在颤抖,才呵着她的痒把她闹醒。

季东朗……季东朗……

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裴乐乐的心口上猛然一震,倏地睁开眼睛。她还是在顾淮安的车子里,身上盖着件西装。烟草的雾里,顾淮安正侧着身子歪在车窗口,一手撑着头,另一手的指间夹着根将烬未烬的烟,眼则定定地望着天边的旭日着。那样胶着的神色,就像是在玻璃上泼上一层滚烫的水般,越发朦胧,让人怎么都看不清。

可是裴乐乐也根本没心情去看清。

“已经早上五点了!”她吃惊地望着窗外隐没在树枝间的红霞,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不叫我!季东朗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眉头有瞬息的皱缩,顾淮安没有回头,而是沉默着弹了弹指间的烟蒂,才冷冷说:“没有。”

裴乐乐不信,翻出自己的手机去看,却发现果真没有任何来电记录。难以言喻地失望毒藤般爬上心头,又一寸寸地展示出自己尖利的刺,她微微咬牙,眼前忽然就模糊了。

近乎静默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顾淮安那深邃的眼,半睁着转了转:“也许我知道季东朗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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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静默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顾淮安那深邃的眼,半睁着转了转:“也许我知道季东朗在哪。”

心口微微一窒,裴乐乐低头,拧了拧自己膝上的布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淮安低头吸一口烟,云雾中隐约呈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跟西子在一起,你还想知道吗?”

裴乐乐听的聚精会神,心也就跟着猛然被刺痛,他跟西子在一起……

西子……

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她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冷,而一种恐慌仿佛利刃一样,直直地劈开她的脊背。

可她还是强忍着,突然淡然一笑,轻声说:“不想了。”

明明是笑的,她的声音里却留有一些嘶哑。

顾淮安默不做声地盯着指间嘶嘶叫嚣的烟蒂,片刻后他抬手替她打开车门,倨傲地说:“你可以走了。”

“啊?”没料到他会这样轻易地放自己走,裴乐乐惊讶地抬起头,也正是这时候,她才发觉车子早已驶进了市区,现在正停在季东朗家楼下。

她随即反应过来,慌乱的说:“可是照片——”

这些照片像个定时炸弹,一天不解决掉,她就一天难以安寝。

知道她还惦记着什么,顾淮安半绷着脸,转眼看她:“我没打算——”

可是裴乐乐却忽然一招手,打断了他呼之欲出的话:“算了,你想寄给季东朗,就寄给他好了,我也已经不想再瞒他了。”

为了过去那件事,为了心底的恐惧和自卑,她已经苦苦隐瞒了这么久。本以为就这么瞒下去,她终将拥抱那个属于她的幸福,可是现在看来,恐惧是个无底洞,更是个长满泥泞的沼泽,她已经一步步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

如今,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等待和煎熬,一股难以言说的倦袭上裴乐乐的心头,她忽然不想再争了,也不想再坚持了。

“你随便。”顾淮安偏过头不去看她,没有一丝想要挽留的意思。

离开他的车子前,裴乐乐忽然想起什么,又低头从口袋里取出那块卡地亚的表,说:“这个表,还给你。”

顾淮安回头,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在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她手里的物件,这个表,是他故意放在那间公寓里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也许,他只是潜意识里希望她有天能回来,只要她回来,就会看到那块表,就会把表再还给他。而他,也能再见她一面了。

现在她真的把表还了回来,他才知道,这一面见与不见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顾淮安闭了闭眼,靠在身后的猪皮座椅上,好半晌,他才轻轻哼笑了一声:“拿走吧,爷赏你了。”

裴乐乐微微退开一步,坚持把东西递给他:“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他却连一丝接手的意思都没有,只能略仰起头,带着俯视的意味说:“就当过去半年你伺候我的报酬。”

伺候?他说的可真难听,她早就知道,这个混蛋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揶揄她的机会的!

裴乐乐将秀眉一横,摊开手掌,把表摆在他的面前,没好气地说:“那可真谢谢了,我还不值这么多钱。”

钱钱钱,她的脑子里就只算计着那些钱!

胸臆里蓦地蹿上来一丛火,顾淮安没再说话,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后顺手把烟头丢出去,又腾出手朝她伸过来。裴乐乐很确定他是想从她手里把表拿走,但是她没确定的是,他居然手上一使劲,把她也给拽了过去。

“唔——”

裴乐乐有些摸不着头绪,还在想他要做什么,顾淮安却猛地揪住她的头发。头皮上传来撕扯般的痛,裴乐乐被迫仰起头,忘了反应,眼睛还徒然地睁大着,带着恍惚的神色。

可就是这么一恍惚,他的吻已经狠狠地落了下来。他的力气好大,紧紧箍着她,明明只是接吻,却一口一口地啃咬着她的唇,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的气息更是炙热而混乱,似乎怎么样都无法满足,只是一味地索求更多。很快,有一股甜腥的铁锈味伴着唇角的刺痛,一寸寸地滑入喉口,又钻进骨髓。

裴乐乐心里一慌,死命地去推他,可她的力气毕竟有限,竟然怎么都挣不开。最后她急得哭了,哭腔里夹着一丝绝望,一丝她也不甚明白的绝望。

“你也不过如此。”良久良久,顾淮安终于松开手。十指从她的发慢慢下滑到她颤抖的肩,他抵在她的额头上低低喘息,声音喑哑,带着丝显而易见的嘲弄。

裴乐乐终于受不了,她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她走得好快,就像曾经她来的那样。

顾淮安微靠在椅背上,有些惘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没人看到,他那漆黑的瞳子里正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在日光下潋滟如湖水。

第二天,裴乐乐就收拾行李决定回家。

她得回家,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家,想马上回家,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想逃离这个浮华的城市。

那天她坐的是火车,她从前最喜欢火车驶过轨道那种气壮山河的感觉,可是这个早晨,当火车缓缓驶出A市的站台时,她忽然觉得心空了。

季东朗知道她离开了么?他知道她住在那个城市的哪一处么?他认识她的家人吗?

裴乐乐努力地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些,她还在幻想季东朗发现她不在后能追过来找她。

但是当她望着窗外的风景,顾淮安的影像却从眼前一闪而逝。她紧紧揪着手里的车票,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真的没有未来,真的走不下去了。

上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还是在两年前,她第一次离开季东朗的时候。那时候季东朗独自飞回b市,她恨不得也追着他过去。当她终于追了过去,却发现他仍有婚约。离开的那晚,街上下着连绵细雨,她走的伤心欲绝、却又一声不响。她做不出那种哭哭闹闹的事情,既然注定有缘无分,她不想让他为难。

就像现在,她找不到他,所以她回家,她也想消失一把,看他会不会来找她。如果会,她该有多么得意,可如果不会,她大概连怎样哭都要忘记了。

火车终于停了。

一出站台,裴乐乐就看到爸爸朝她走过来。

“怎么不把孩子抱回来?”这是裴爸爸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

裴乐乐不想哭的,那一瞬间,她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这些年,她心里压抑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伤心、太多的痛,她以为爸爸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骂她,可是他却在嗔怪她不把孩子抱回来。这是她的爸爸啊,这世上无论谁放弃了她,抛下了她,他都不会不管她。

裴爸爸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哭,挫着手沉默了一会,就一声不响地帮女儿把行李绑在自己的电动车上。

“你先打车回去吧,我再去买点菜。”他再开口时,依旧冷着脸,眼角的光却是柔和的。

“不用,我骑车带你,咱们一起回去。”裴乐乐一抹眼泪,抬起腿横跨上那辆老旧的电动车,裴爸爸见状,怔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就跟着坐在了女儿身后。

这座城市在下雨,有淅淅沥沥的雨珠落在他们之间,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下雨天,爸爸或妈妈骑车带着她,身上穿着雨衣,她则像只小老鼠般钻到雨衣后面,搂着他们的腰,嘴里还会不停的问“到哪儿啦?到哪儿啦?”

那时的她活在父母的荫蔽下,是多么的幸福快乐,而如今命运是一个大大的轮回,他们都对换了台词和动作。

晚饭的时候,裴爸爸从屋后头的柜子里取出一瓶存了很多年都不舍得喝的茅台,倒了一小杯,说:“陪我喝两杯吧。”

“我不会喝酒。”裴爸爸家教严,向来滴酒不让沾,所以裴乐乐几乎是本能地推辞,可她刚说完就瞥到爸爸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平时,恐怕没什么人陪爸爸喝酒吧?

她心中一刺,忽然举起酒杯:“咱们也好多年没见了,今天我陪你喝点。”裴爸爸点头,给她点了一口酒,裴乐乐眼里酸酸的,她一把抢过酒瓶子咕噜咕噜地倒起来说:“就喝一口哪配做你姑娘?得多喝点!”她说完一饮而尽,酒穿喉肠,辣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裴爸爸终于赧颜:“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喝酒这事还有逞能的?”

裴乐乐也笑:“是啊,谁让我是你闺女,基因都遗传自你啊。”

裴爸爸摇头叹了两声,突然又问:“那个男人呢?”

裴乐乐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他有事,不来了。”

裴爸爸沉默了片刻,举起酒杯一口灌进去,才低低地说:“他就是你孩子的爸爸吧。”

心在刹那间僵了一僵,裴乐乐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口:“你知道,还让他来。”

“不见一面,怎么敢把我闺女托付给他?”

裴乐乐抬头,眼泪在刹那间夺眶而出:“爸……”

“他不来,咱就不要,没了他还养活不起一个孩子吗,没了他我闺女还嫁不出去了吗!”裴爸爸一看到女儿的泪,热烘烘的酒意也蓦地袭上脑门,他站起来一拍桌子,愤然地说,“明天我就给你找对象去,从镇南到镇北,追我闺女的男人排了几条街!”

裴乐乐没有说话,眨了辣出眼泪的眼睛跟爸爸傻笑。不知喝了多少杯后,她的头渐渐开始沉了,她强撑着把爸爸扶到卧室里躺下,又回到客厅想收拾碗筷,桌子上的手机,却蓦地响了起来。

她步履摇晃地挪过去,混沌的脑子却在一瞬间清醒了。

打电话的人,是季东朗!~

“乐乐。”熟悉的低沉嗓音,像大提琴拉动的弦,轻颤在裴乐乐的耳畔。

呼吸在刹那间停滞下来,裴乐乐紧紧攥着手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眼睛也在徒然间睁大:“是你么?”

他说:“是。”声音里有着不可捉摸的疲惫。

裴乐乐声音沙哑的开口:“你怎么知道号码的。”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她已经把电话卡换掉了。

季东朗说:“我打你电话不通就去找张小蕾,她把你表姐的电话告诉我,你表姐又告诉我你现在的号码。”他说着,顿了顿,以一种缓慢低沉的腔调开口:“乐乐,我想你。”

“别想我!”裴乐乐几乎是本能地喊出来,大声制止了他,喊完她又掩住口,想到爸爸还在屋里睡觉,她咬咬唇,平静了语气才说:“我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请不要随便说想我,谢谢。”

季东朗说:“乐乐。”

裴乐乐听叫自己的名字,就像听着一个口技很差的二流演员在演相声,但她反而极有耐心全本听足后,才说:“你别说话,你现在说话我就感觉你像在念剧本,特别假,真的。你别说话。”

“乐乐,别生我气。”季东朗声音平和,听起来却不想请求,而像是命令。

他不说还好,他说了裴乐乐反而更加心酸,但她居然没有哭出来,而是冷冷静静地回他说:“我不是生你气。我真的没有生你气。下面的话我也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我们都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吧。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抱歉一开始是我打扰了你。”

后面季东朗说了什么,裴乐乐已经听不清,呼吸下意识的放的极慢,每吐出一口气,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她咬咬牙,“啪”地一声把电话按掉,关机。

怎么回事这是?她吃的好好的,喝的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他不是消失了么?他还找她做什么?他见不得她好吗?

心跳都开始沉起来,钝钝的一下又一下,击得胸都发痛。

“我不想想念你。哥哥,我不想想念你。”裴乐乐在心里低喃着,她想她应该接着收拾她的桌子。她的手在不停地忙,脑袋也一样,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季东朗的模样,想起他霸道的亲吻,想起他抱着她让她相信他,想起他带给她的疼和温暖。

但是她只能想念,她没有勇气再面临一次失去。

终于把碗筷都收拾利索了,裴乐乐有些恍惚地想,该把碗端到厨房去洗洗。可她刚一站起来,就“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手里的碗也在地板上五马分尸。心不在焉的她根本来不及收手,柔嫩的掌心就这么盖在碎瓷片,像被利刃刮过全身般,每一寸皮肤都是细细密密的火辣灼痛。

“怎么了?”也许是听到声响,裴爸爸隔着卧室的门喊了她一声。

“没事,碎了个碗,”有眼泪在不经意间滑落腮边,裴乐乐抬手抹掉了,她的脸颊也被蹭出几条班驳的红丝,伴着泪珠怔然地滑下,看起来凄惶极了。

“爸,东西我搁这儿了明天再收拾,你先睡吧,我也睡了。”她说完,扶着桌角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小屋里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她沿着墙壁向前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在回荡,终于打开门。

裴乐乐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房间,小时候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屋子里也没有半点温馨的装饰,没个女孩子样。可是现在,她的屋子竟赫然躺着一个公主床。

小时候爸爸带她去看电影,她看到电影里可爱的小公主躺在一张同样可爱的欧式小床上,那床有四根缠着纱幔的雕花床柱,灯光打落在透明的薄纱上,是那样幸福而温暖。那时候,她哭着吵着去要,可爸爸却总是板着个脸说不可以,花钱买那么贵的床有什么意义。

是啊不可以,她甚至还为此恨了他很久。

但是现在,床边墙上悬着盏暖色调的蕾丝灯,光芒温柔得令人心疼。裴乐乐摸着床上堆在一起的毛绒玩具,和床头挂着的一串海贝编的风铃,眼底的泪在刹那间奔涌而出。

幸福来的太突然,是爸爸给的温暖。她这是怎么了?她丢了她最爱的大叔,上天却送给她一个她想象中的父亲,到底没有亏待她不是么?

这次裴乐乐在家呆了有一个星期,她答应过爸爸,要留下来陪他过八月十五。日子一直过得挺平静,有天一大早爸爸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说:“去相个亲吧?楼上刘阿姨家的小伙子刚从部队里调回来,人挺好的,你们见见。”

裴乐乐揉揉眼睛,说:“我不相亲,我还年轻。”

裴乐乐脸色沉下来:“你孩子都快两岁了,还年轻?就算你甘愿自己耽误着,也不能让你孩子就这么耽误着,早点结婚忘掉那个人对谁都好。”

心里蓦地一刺,裴乐乐仰起头就回过去:“你是嫌我丢人了吧?巴不得让我早点嫁出去是不是?”

裴爸爸没有再回答,两攒眉峰却在倏然间地蹙起,额头上也沁出大滴大滴的汗,好像在隐忍着什么。裴乐乐的心蓦地慌了,她紧张地握住爸爸的手:“怎么了爸?不舒服。”

“没事,老毛病而已。”裴爸爸挥挥手,又慢腾腾转过身,似乎是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副老病的模样。

胸臆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翻腾着,裴乐乐坐起来,看着爸爸的背影说:“几点,约在哪里?我去。”

晚上,她和相亲对象约在城东的美食城吃饭,那地方人声鼎沸的,耳边划拳声说话声不觉如缕,还有孩子在跟前蹦来跳去。

华灯初上,酒菜备齐,裴乐乐开始大口大口给自己灌酒,那小伙子大概是被她的彪悍吓到了,一声不响地看着她喝。裴乐乐咬着杯口笑了笑,吓到最好,最好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吓跑,那样她就再也不用嫁给别人了。

酒越喝人愈醉,到最后裴乐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饭店。男人拉着她的手想把她哄上车送回家,她却一把推开了,像只小鸟般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根电线杆旁边,两臂一张就抱了上去,还又是摸又是笑的:“天呐,哥哥,你什么时候长个了?脸在哪呢?在哪呢?我都亲不到你了。”

她正说得声情并茂,偏偏电话又响起来,烦烦烦,真烦!

她慢腾腾地向天白了一眼,抓起手机丢到身后的男人身上,命令道:“你帮我接,甭管是谁,你告诉他,我在跟我男人约会呢。我男人是谁你知道吗?他叫季东朗,四季的季,东南西北的东,晴朗的朗。晴朗的朗……”

之后的事情她一概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到了家门口,有个人就坐在街边的石阶上等着她,繁星点缀的夜空里,月光是那样明亮,一寸寸地流转在那人的身上,变幻成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她是真的喝醉了,才会产生错觉看到他吧?

裴乐乐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往楼道里走,眼前却有个小丫头脆生生地叫嚷着,扑进她的怀里:“妈妈妈妈——”

是小小!怎么会是小小?

浑噩的脑子在刹那间清醒过来,裴乐乐一怔,俯身搂住小小,眼泪落下时她呆呆地问:“宝贝,你怎么来的?”

小小昂起小脑袋,冲她美滋滋的一笑,紧接着粉嫩的小手转向夜空中一指:“爸爸爸爸——”

再回头,季东朗已经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他走过来,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肩膀,从他的眼眸里,她看到了担忧和一丝丝的恐惧,但他的声音却很平稳,和他的人一样:“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朋友接的。”

裴乐乐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过度饮酒让她的胃不停地痉挛,她偏过头,秀眉不自觉地皱起。

“是什么朋友?”季东朗的目光却如跗骨之蛆般紧紧地追过来。

裴乐乐索性扭过来头,嫣然一笑:“你跟我是什么朋友,我跟他就是什么朋友。”

“乐乐,”季东朗那乌黑的眼瞳倏然间沉了沉,他终于松开她的肩膀,低头点了根烟,“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

“没有,你没有骗我,你只是在瞒我,”裴乐乐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声音却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消失,连个电话都不愿意给我打。哪怕你说个谎骗我也好,可是,你连谎都不愿意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呢?我从来都没有强求什么,我没有求过你会回头,也没有求过你娶我,更没有求过你来爱我,可是你既然来了,既然要拉起我的手,为什么却不给我这些尊重?!”

酒壮人胆,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季东朗没有打断她,在她终于说得声音嘶哑时,他才用力地吸了一口烟,说:“乐乐,我认定是你了。我说过要娶你,就绝对不会反悔。一定要我一遍一遍地强调给你才好吗?”

鼻腔蓦地酸涩起来,裴乐乐抬起下颌,一直隐忍难言的话在顷刻间倾吐而出:“哥哥,你娶一个女人,心里却爱着另一个女人,你娶我跟娶杨晚婷,跟娶别的任何女人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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