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和裴青书一直坐在马车里在琦王府的后门等着,希望能见到裴玉瑶一面。
听到王府里传来哭喊声,裴夫人掀开车帘,走了下去。裴青书也听到了哭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随着裴夫人下车,想看个究竟。
琦王府的后门被打开了,裴玉瑶被下人们架了出来。
看着裴玉瑶哭的发髻散乱,裴夫人和裴青书吓了一跳,这是发生了什么?
管家跟在后面走了出来,对着裴夫人说,“世子已经休了玉瑶姨娘,这是休书,夫人还是把玉瑶姨娘接走吧!”说完把休书递了过去。
裴青书接过休书一看,裴玉瑶真的被休了,忍不住大声质问,“玉瑶做了何事,又为何被休?”
管家看了裴青书一眼,又看向裴夫人说,“自古以来,姨娘都是随主家随意处置,哪里会有出具休书一说,都是直接被驱赶出府。现在,琦王世子给了你们裴府体面,出具了休书,你们不知感恩,还高声质问?真是不知所谓!现在,人就在这里,赶紧把人带走,不要在王府门前闹事,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你要如何不客气?”裴青书上前一步说。看着自己妹妹如今的惨样,想来,玉瑶在琦王府过的也不好。
管家看了一眼裴青书,也不说话,直接一招手,从王府后门出来十多个护卫。
“裴少爷,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京兆府尹姜大人的面子上,世子哪里会这样客气,不但出具了休书,还把玉瑶姨娘送了出府。你要知道,王府就算打杀了姨娘,也没人敢和王府放肆。你难道不清楚,姨娘,不过就是说着好听,其实,也不过是取悦人的玩意!”
裴夫人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进了琦王府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听到管家说,给裴玉瑶出具休书,是看着姜歌的面子,气的不行,认为裴玉瑶被休,和姜歌脱不了干系。
忍不住大喊道,“那姜歌是姜歌,和我们裴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休了我家玉瑶?”
王府管家听了裴夫人的话,总算明白,这裴玉瑶随谁了,一个个的都听不懂人话。也不再废话,让人把裴玉瑶扔下,转身回了王府。
裴夫人气不过,还在高声叫嚷,被护卫们举着木棍吓得跑回了马车上。
裴青书无奈,只得把裴玉瑶扶上马车,又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东西,没一件值钱的,就没有去管,直接上了马车,让车夫赶着马车往裴府走去。
马车上,裴玉瑶哭哭啼啼埋怨姜歌,说都是因为姜歌,她才落到如此下场。
裴夫人气不过,让车夫改道,去姜府,她要找姜歌问个明白。
裴青书觉得这事和姜歌没有关系,就劝裴夫人不要去找姜歌,裴夫人不听,马车到了姜府门前,裴夫人下了马车,亲自去拍门。
裴青书见母亲这样,赶紧派了一个小厮回裴府去报信,他跑到了姜府门前,要把裴夫人拽回马车上。
母子俩正在拉扯的时候,姜府的小门打开了,裴夫人一见,立马高声喊道,“姜歌呢?你去通知姜歌过来见我?”
门房看到母子俩人在府门前拉扯,又听那妇人直呼大人姓名,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是哪位?我们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说完关上了小门。
裴夫人一见,撇开裴青书就又继续拍门,还高声喊着,“姜歌,你给我出来!我是你继母,你给我出来!”
裴青书见自己母亲如此这般,又去拉扯母亲,想让母亲赶紧回到马车上。
这边,裴青书还没有解决裴夫人,裴玉瑶在丫鬟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跪在了姜府大门前。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路人,很多人都停了下来,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把府门前的事告诉了薛先生,薛先生觉得应该是姜歌的继母,可是,姜歌和裴府没什么交集,怎么裴夫人闹到姜府来了。
薛先生让侍书去通知姜歌,他随着门房来到大门口。还没有走近,就听到大门外吵吵嚷嚷,薛先生不禁皱起眉头。
薛先生让门房打开大门,就见裴青书正在劝一个妇人,地上还跪着一个年轻女子。
裴青书一见府中有人出来,赶忙上前解释,谁想,裴夫人冲到裴青书前面,对着薛先生说,“姜歌呢?你让姜歌出来,看看他做的好事?”
薛先生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看了一眼裴夫人,说,“你是何人?”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问,“这又是为何?”
裴青书把裴夫人拉到身后,对着薛先生行礼道,“请问,您是?”
门房赶紧说道,“这位是姜府的薛先生!”
裴青书再次行礼,“薛先生您好!鄙人是姜大人同父异母的弟弟,裴青书,这位是我的母亲,那位是我的妹妹!”
薛先生看裴青书知书达礼,就问,“你们为何到姜府门前吵闹?姜府和裴府好像没有纠结吧!”
“怎么没有?我的女儿嫁入琦王府,做了琦王世子的小妾,今天,被琦王世子给休了,都是因为姜歌,我不找他找谁?”裴夫人现在也不脸面了,直白的说了出来。
裴青书觉得太丢人了,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薛先生看着裴夫人就这么把女子被休大庭广众的说了出来,直皱眉,真没想到,裴老爷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做主母。
薛先生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裴玉瑶,觉得在府门前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就让大家去府里谈。
也不知裴玉瑶怎么想的,跪在府门前就是不动,谁说也不起身,也不说话,就跪在那里。
裴夫人心疼女儿,就对薛先生说,“你让姜歌出来,当众给我们一个说法?”
薛先生无奈,转身就回了姜府,随即让门房将大门关上。随她们去闹吧!不知所谓!
裴青书看到姜府的大门又关上了,脸色很难看,比被人扇了耳光还难受。薛先生都已经让进府去谈,她们却一定要在大街上闹,这是真的不要脸面了。
这时,裴老爷匆匆赶来,裴青书一见,赶忙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指着裴夫人和裴玉瑶说,“裴玉瑶就跪在那里,死活不起身。儿子是没有办法了,父亲您看着办吧!”说完,就钻进马车不出来了。太丢人了!
裴老爷看着跪在地上的裴玉瑶,说,“你要怎样?”
裴玉瑶抬起头看着裴老爷说,“我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都是姜歌造成的,他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不走!”
裴老爷觉得裴玉瑶就是蛮不讲理,指着裴玉瑶说,“当初要嫁入琦王府,姜歌可曾逼迫你?今天,你被休,姜歌可曾说过一句话?你说是因为姜歌,这里哪里有姜歌的事?”
“当初,我嫁入琦王府,是因为姜歌,如果不是因为姜歌是京兆府少尹,琦王世子也不会抬我进门,现在,因为他是京兆府尹,琦王世子才写了休书休了我,怎么会和他没关系,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他!”裴玉瑶哭喊道。
姜歌站在府门口隔着府门已经听了半天了,听到了裴玉瑶的哭诉,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要是以往,他会把裴府的人都轰走,现在他决定改变,就不能这样做。他不能总是被动的去解决事情,他要想做个强者,就要一点一点立威,不能让任何人决定他的未来。
姜歌沉思了片刻后,对着姜海说,“打开府门!”
姜海对着门房一摆手,门房将府门打开,姜歌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出去,看着府门前裴老爷、裴夫人和裴玉瑶,只是冷冷的看着,一言不发。但是浑身上下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众人都愣住了!
姜歌抬起下巴,看了周围的百姓一眼,百姓们被姜歌的气场吓的后退了半步。
姜歌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对着裴玉瑶说,“你要如何?你是不满意被抬进琦王府,可是你嫁了,你若是不满意被休,琦王世子已经给了你休书,现在你已经出了琦王府?如果你觉得是因为我,造成你现在这样的局面,但我不知情!而且,嫁不嫁,是你的自由,休不休,是琦王世子说了算?你到姜府门前闹事,不过是想毁了我的名声,你不好,我也别想好!你忘了,我在五岁那年就已经被裴府除族,我姓姜,你姓裴,我们没有瓜葛!”
姜歌说完,又看向裴夫人,说,“你是姨娘上位,不懂规矩,我懂!但是这么多年,你也该明白一些规矩。你是裴府的主母,不是姜歌的继母,你要分清楚。而且,你是姨娘上位,就让你的女儿继续做姨娘,你以为你的女儿能和你一样?肤浅了!京城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且不说,裴府只是商贾出身,在这京城,裴府这样的人家,小户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般人家。你痴心妄想的攀高枝,如今,女儿落到这样的下场,不说遮掩,还闹的众人围观,你是真不怕你的女儿事后寻死啊!”
姜歌又看向裴老爷,对着裴老爷说,“今天这场面,想来你是后悔,不该抬妾为妻。看看,如今这么多百姓围观,你可想到,裴青书还在等着朝廷授官?现在,有多少人都在等?每三年一届科考,这京城多是读书人,要的都是脸面。你这是要断了裴青书的仕途吗?现在这样一闹,裴青书有个被休弃的妹妹,这让裴青书将来如何娶妻,谁家不是看中门楣,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入裴府吗?你们这样闹,影响不了我,最终,受影响的是裴青书!裴老爷,你好好想想吧!”
姜歌的一番话说完,裴老爷愣住了,裴夫人也愣住了。她只想着女儿受了屈,她真没想到会影响儿子。裴夫人看向裴老爷,裴老爷脸色铁青,看着裴玉瑶说,“你现在要如何?你是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如果,你跟我走,你还是我裴府的小姐,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从今天起,裴府再无裴玉瑶!”
裴夫人见裴老爷说的话如此重,有些不满,对着裴老爷说,“老爷,话太重了!”
裴老爷对着裴夫人说,“你也一样!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今天过后,你就不再是裴府的当家主母!”裴老爷说完,就向马车走去,上了马车,就吩咐车夫回裴府,留下裴夫人和裴玉瑶在姜府门前。
姜歌看了裴玉瑶一眼,转身进了府门,吩咐门房把府门关上,回了自己的院子。
围在姜府门前百姓都听明白了,这是姨娘被休了,心里不忿,过来闹事。
这京城讲的就是礼仪规矩,有的百姓就说,“姨娘被休,听都没听说过,一般不都是由主母安排,要么打杀,要么发卖吗?”
“有没有可能,这姨娘被休,是看在姜大人的面子上,给的休书啊!”
“你要是这样一说,那就通了!这也太不知好歹了,这给了休书还不知恩,还闹事,真不知所谓?”
有人不解,就问,“这姨娘给休书和不给休书有何区别啊?”
“这区别大了!”有人解释道,“这姨娘入府,说的好听是姨娘,其实跟下人没什么区别,就是名好听。如果当家主母不高兴,不但可以打杀,还可以发卖。现在,这琦王世子给了休书,就说明琦王府承认这门亲事,算是正经嫁过人,将来改嫁,不受影响。这要是没有休书,就是被轰出来的,你说,这要是以后再嫁人,婆家能放在眼里吗?一个被轰出府的姨娘,是做不得正室的。”
众人这才明白,休书还有这样的说法。
“那要是这样说,琦王世子给了这休书,应该是看着姜大人的面子。”
“估计应该是,姜大人多厉害,谁惹的起!不过这裴府夫人和小姐怎么这么糊涂,拿了休书还闹事,真是不知好歹!”
众人的议论声,传进了裴夫人和裴玉瑶的耳中。现在,裴老爷和裴青书都走了,就剩下她们娘俩,裴夫人说,“玉瑶,跟娘回府吧!”
裴玉瑶想着自己的遭遇,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现在,她拿到了休书都要感谢姜歌,为何,她的命如此苦!
裴老爷和裴青书回到府里,都脸色铁青。
裴老爷直接吩咐管家,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启程,他要离开京城。他想好了,如果裴夫人和裴玉瑶不愿意离开,就随她们。
裴青书听到父亲让收拾东西,他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这京城他一天也不想待了!
等到裴夫人和裴玉瑶回到府里,裴老爷坐在大厅里,等着她们母女俩。
裴夫人也是累了,想回休息,被裴老爷叫住,说,“我准备明日回离县,你如何打算?”
裴夫人一听,就愣住了,“明天就走吗?”转头,又去看向裴玉瑶。
裴玉瑶低着头什么也没说,裴夫人无奈叹口气说,“那就明天回离县吧!”
第二天,裴老爷带着一家人离开了京城。
裴青书看着京城的城门,他经过多年的努力来到了京城,可是这京城,压根就不是他们这样普通学子能施展抱负的地方,这里,官官相护,世家林立,权贵相交,平民子弟极难立足。
想到姜歌,裴青书心里由衷的佩服。就是不知道姜歌能坚持多久!
姜歌改变了想法,改变了做事的方式,第一次用在了裴府的事情上,效果还不错。
姜歌听到了朝堂上弹劾他的事情,主动写了奏折,请求皇上免去他京兆府尹的职位,奏折中历数了自他上任以来遇到的事件,包括,前任京兆府尹赵大人被灭门,至今都没有查到真凶。对于刺伤越王一事,姜歌没有回避,愿意接受皇上的裁决。
姜歌想明白了,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止有武力,还有谋略。他要以退为进,在朝堂站稳脚跟。
既然想让他留在这世界,那他就好好活着,做一个掌权者。
姜海告诉姜歌,裴老爷带着家人离开京城了。
姜歌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说,“离开了也好!至少在离县,裴家也算是有头有脸大户人家,那裴玉瑶也能嫁个好人家。在京城,裴玉瑶给琦王世子做妾都被嫌弃,可见一斑!”
“少爷,我们要不要也回山庄吧!少爷自打进了京兆府,已经被刺杀多次,每次都游走在生死边缘。不行,我们也回去吧!曾经以为,能够金榜题名,就能生活的顺遂,现在看来,真的是想的太简单,这哪里是做官,这是在玩命啊!”
姜歌听了姜海的话,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说,“晚了!就算我想抽身,也晚了!我现在只能进不能退!我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