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歌回了自己院子,告诉王海,他也要跟着读书。
王海吃惊的看着姜歌说,“少爷,我也能读书?”
姜歌喝了一口茶壶里的凉水说,“我这一年一百两银子的束修就我自己读书太冤了,多几个人读书,我心里还好受一些,不然,这钱花的委实有点冤。所以,你也跟着一起读书,这样,我还好受一些!”
虽然少爷是觉得一年一百两银子束修花的有点冤,但是想到能和少爷一起读书,王海还是很高兴,毕竟,不是谁家都能读的起书的。
庄子里的佃户们得知可以让自家孩子去和少爷一起读书,都高兴的不行,他们也不求孩子有多大出息,能识字认字,那就已经很好了。
听到冯庄头号召赶制桌椅板凳,大家纷纷积极参与,这是做给自家孩子的,自家孩子能读书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很快,学堂开课了,姜歌一看,屋里坐了二十多个孩子和他一起学习,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银子没白花。
薛先生看到姜歌没有嫌弃庄里孩子来的多,看到这些孩子来学习,还高兴的笑了,觉得姜少爷虽然相貌上有瑕疵,但是心地是好的。一个能包容他人的人,人品不会坏到哪里去!
就这样,每天上午姜歌和庄里的孩子们一起读书,下午去泡温泉,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五年。
姜歌脸上的胎记已经消失不见了,薛先生建议姜歌去参加童生试。
姜歌一听,随口就说,“那庄里的孩子们他们也都一起去考童生吗?”
薛先生捋了捋胡子说,“王海已经卖身,是奴籍,考不了,庄子里的孩子们都是佃户身份,也考不了!”
姜歌觉得这几年他花了六百两的束修,就只有他一人能考,太亏了,就说,“有没有办法,让大家都去考试?”
薛先生一听,眉头一挑说,“办法是有,王海,你给他消了奴籍就可以,佃户们当初也算是卖身到庄子上,和庄上签了契书,取消了他们的卖身契,契书估计也要取消。但是,一但取消了契书,对庄子而言,就没有约束力了,他们随时可以离开庄子。”
姜歌不在意的说,“他们种的是地,也靠种地生活,怎么就没有约束力了?难道,他们还能跑了不成?再说,跑了再招人呗!”姜歌觉得,六百两银子,就他一个人考试,就算考中童生,还是不值。
姜歌招来冯庄头,让他去官府把庄子里参加学习的孩子们家里和庄上签的契书取消了,他要让这些孩子和他一起去考童生。而且,地该怎么种还怎么种,虽然没了契书,但还是和以前一样。
冯庄头一听,当即就给姜歌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真是不敢想,少爷居然不但让孩子读书,还让孩子们一起去考童生。
庄子里读书的孩子们知道了少爷为了让他们能去参加童生试,要取消家里和庄上的契书,恢复他们良民的身份,而且,还让他们家人继续种地,和以前一样,让他们住在庄子里。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跑到姜歌院子外头,给姜歌磕头。姜歌看到大家跪了一地,就说,“我不需要你们磕头感谢,如果,真的要感谢我,那就都考中童生,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王海的卖身契不在姜歌手里,姜歌让冯庄头去裴府找管家要王海的卖身契,如果裴府给了,就直接去衙门办手续,给王海消了奴籍。
好在,童生试是在二月份,现在是十二月初,还是有时间的。
冯庄头不敢耽误,赶紧去了县城,找到裴府,和看门小厮说明情况,小厮带着冯庄头去见了管家。
管家一听是翠平山庄的庄头来要王海的卖身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大少爷在翠平山庄。想来王海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管家依稀记得当初好像是买了一个叫王海的小厮伺候大少爷,就去了里屋的账房好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王海的卖身契,让小厮递给冯庄头,连面都没露。
冯庄头拿到王海的卖身契,直接去了县衙,要把王海的奴籍消了。
冯庄头打点了负责户籍的衙役,按照王海嘱咐他的,把王海的名字改成了姜海,户籍地址也改成了翠平山庄。
薛先生知道了姜歌做的事,很是感慨,觉得姜歌是有大格局的人,有前途!如果将来能够进入仕途,定是能成就一番事业。
姜歌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过年的概念,每次过年都是吃完饭后,就回屋睡觉了。今年因为要考童生,就陪着薛先生一起吃了年夜饭,感谢薛先生的辛苦教导。
薛先生在庄子里教了五年书了,今年是第六年,太知道这些孩子学习的功底,打算今年让庄里的孩子如果过了童生试就接着考秀才。
姜歌听了薛先生的打算,就开始算账,按照薛先生说的,考完童生考秀才,这么多人要是住客栈就不划算了,还不如提前去租一个大宅子,住到考试结束呢!
大年初一,姜歌把冯庄头叫过来说,“今年,薛先生打算让我们考完童生试就接着考秀才,二月是童生试,四月考秀才,你这样,你去县里租个大一些的宅子,能住下我们这么多人的,租好了,我们就提前过去适应适应,到时候好考试。”说完,拿出五十两银子说,“租好宅子看看需要什么,在补充一下,床啊什么的,看看如何安排,人多,大家就挤一挤。”
姜歌看着手里的五十两银子到了冯庄头手上有些不舍,最近,他光花钱了,唉!
冯庄头回去后,就把佃户们召集起来,把少爷要租房到县里考试的事说了一遍,大家觉得总是让少爷出钱不合适,最后,大家一合计,米面各家出点,鸡鸭各家都有,也拿出来一些,吃的菜,就由庄子上送过去,能省点是点。睡的床不能租了房子一下子再卖二十多个床,干脆,他们这几天加工床板,做几个床架子,这样孩子们挤着能多睡几个人。
就这样,庄里的佃户们忙碌起来,孩子读书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薛先生得知姜少爷让冯庄头去县里租宅子,又对姜歌高看一眼。觉得虽然姜少爷只有十五岁,但是为人做事很大气。
冯庄头租好了宅子,庄里人把做好的床板和床架都送了过去,又把米面蔬菜都送过去,这才让薛先生带着孩子们去了县城宅子里。庄子里的马车、牛车都出动了,才刚刚好装下要去县城的人。
姜歌看着三十多人都挤在五辆牛车上,啥也没说,钻进了马车厢,和薛先生坐在一起。
薛先生也是感慨,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带着二十五个孩子去参加童生试,不知道,这次,能有几个人能考中秀才!
随行的队伍里,有五个婆子和三个稍微上岁数的男子,五个婆子是过去打扫做饭洗衣的,三个男子一是为了看宅子,再就是有什么事好出面解决。冯庄头本来想去的,可是想到他还要安排春耕,就让老刘头带队去了。
到了县城,住进宅子里,薛先生就安排孩子们抓紧时间读书。
转眼,就到了童生考试的时间。姜歌又肉疼的掏出了一百两银子,给每个参加考试的孩子准备了一个考篮,这是硬性规定,必须要有。考篮里有文房四宝,再放些考试时吃的干粮,基本上就装满了。
那些来帮忙照顾孩子的佃户们见少爷又掏了一百两银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这要是他们自己,他们可供不起,读书,是真的费银子。
姜歌他们一众人经过查验,验身终于进了考场。昨天薛先生让他们都要穿厚点,最好多穿几层,那时姜歌还不理解,现在,看到号舍,姜歌终于明白了。
姜歌看着自己的号牌,一百零五号,姜歌找到位置,看了看,真是简陋啊!
姜歌进了号房,左右看了看,不到一丈的距离,没有凳子,只有一个土炕。面前,放了一个简易的书桌,书桌下面有一个便桶。姜歌正想着,这是吃喝拉撒都在号房里?
耳边衙役高喊声就传了过来,“考试期间,不许说话,不许随意走动,桌子下方有便桶,大小便均在号舍解决。无特殊情况,不许出号舍。考试卷面不许有污渍,如有涂改或者有污渍,考卷作废!”
姜歌一听,好嘛,这哪是考试啊,囚犯都比这待遇好。就这屁大点的地方,也就能转个身。
姜歌放好东西,就等着发试卷,看考题了。想着一连考三天,姜歌忍不住叹气。这时,姜歌对面的考生是紧张还怎么的,一会儿小便一下,一会儿小便一下。姜歌把头转向旁边,不去看,心想,这是憋了多久,都攒到号房里尿了。
过了没一会儿,对面那人喊正在来回巡视的衙役,说便桶满了。参加考试的人员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不许笑,都闭嘴,不然把你都轰出考场!”那衙役走到那名考生面前说,“你是来考试的,还是来拉尿的?赶紧的,端上便桶,倒去粪池那里。赶紧的,一会儿发卷子了。”
结果,那考生一紧张,端便盆的手一哆嗦,撒了一些。衙役又把那考生骂了一顿。考生倒完便盆,刚回到号房,就开始发卷子了。
所谓的卷子就是两张白纸,衙役举着写有考题的牌子来回巡走,以便所有考生能看到题目。
童生考试考三天,分别是八股文、试帖诗、律赋。
姜歌在里面熬了三天,只要不是非常渴,都不喝水,只要不是非常饿,就少吃东西,避免大小便。晚上,蜷缩在土炕上,盖着身上的外袍凑合一宿。姜歌觉得太难了!
终于,铜锣敲响,考试结束了。姜歌提着早就收拾好的东西,等着排队出号房。
薛先生早早的就等在考场外面,让婆子们在宅子里把水烧好,等他接到姜歌、王海和庄子里的孩子们,回了宅子能好好洗漱。
姜歌回到宅子里先洗了一个澡,随便吃了一点饭菜就去睡觉了。已经考完了,得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就等着五天后看榜了。如果中了童生,就可以报名参加秀才的考试了。
这次姜歌他们一共二十五人参加考试,有十五人中了童生,十人落了榜,落榜的都是佃户们的孩子。姜歌觉得不难啊,怎么那十人没考中呢?但姜歌没有多话,就看着薛先生安排跟过来的人把那十个没考中的孩子送回了庄里,并且安慰那十个孩子,好好学习,明年再考。
接下来,姜歌他们十五人就准备秀才的考试了。
因为有人没有考上童生,大家都有了压力,每天都努力学习,姜歌看着王海,不现在是姜海,从早到晚的学习,而且还学的很晚才睡,就很不理解,需要这么努力吗?
姜歌让姜海好好休息,不然考试的时候,身体会吃不消的。没有好身体,再努力也是白费劲。
姜海看到姜歌早早的就睡觉了,想了想,也放下书本,去睡觉了。
秀才的考试,也是在县里进行。有了上次的经验,姜歌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
秀才考试,一共考九天,分三场考试。
姜歌提着考篮,和姜海等十五人就进了考场。
第一场考试结束,姜歌提着考篮回了宅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吃了饭菜,就回屋睡觉去了。明天还要考试呢!
天还没有亮,薛先生就把姜歌等十五人喊了起来,让他们赶紧吃了早饭,拿上已经准备好的考篮,就又去了考场。
等到姜歌等十五人再次出来,大家都有些疲惫了,回到宅子里,姜歌吃了一口饭就去睡觉了,太困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薛先生让孩子们赶紧起来吃饭,今天是最后一场了,可不能迟到了。
姜歌跟着其他十四个孩子,提着考篮迷迷糊糊的就进考场。
等到姜歌他们终于考完,坐上薛先生安排的马车回到宅子里,姜歌直接进屋就睡觉去了,不行,熬不住了。
等到第二天中午,姜歌在床上睁开了眼,不行了,太饿了,他是饿醒的。想到曾经的姜父考秀才,当时他也没觉得有多难啊,怎么到他这,就这么受罪啊!看来这罪不受在自己身上,都觉得很容易。
姜歌从床上爬起来,姜海就端着饭菜进来了。看着姜海的黑眼圈,姜歌就笑,对着姜海说,“你也别伺候我了,赶紧去休息吧!”姜海没说话,坐下来和姜歌一起吃饭。
姜歌吃完了饭,把碗筷一扔,又去睡觉了。见姜歌又睡觉去了,姜海收拾好碗筷,他也去睡觉了。
这次放榜时间有点长,要十天后才放榜。庄里的孩子们想着回去帮家里做活,在薛先生的安排下,都回了庄子里,这边只留下了两个婆子照顾姜歌和薛先生。
姜歌在宅子里待着也没事,就和姜海上街去逛。
姜歌再次走到大街上,想到他第一次上街,把人们吓的四处乱逃。也因为那次上街,他被裴府除了族,被赶去了翠平山庄。现在,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丑八怪了。
找了一个酒楼,姜歌和姜海坐到了靠窗的位置,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姜歌想着,不知道裴府现在如何?如果裴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后悔扔下他。
点了几个招牌菜,姜歌和姜海坐下来慢慢吃。想到薛先生在宅子里,姜歌觉得自己吃独食好像不大好,就又点了一桌菜让酒楼伙计送到宅子里去。
姜歌问姜海,“你说,咱们要是中了秀才,是不是就要去书院读书了?”
姜海一边吃着炖排骨,一边说,“少爷,这我哪知道?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中呢?再说,如果真的考中去书院读书,那佃户们考中的孩子怎么办?他们估计很难掏出束修,毕竟一年要好多银钱呢?”
姜歌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出银子啊?
终于放榜了,姜歌和姜海跑去看榜,第一名是裴青书,姜歌第五名,姜海第八名。姜海手里拿着名单对着榜单看,看一眼名单,再看一眼榜单,嘴里不停的说,“中了,王世东中了。”
“冯显才也中了!”
“马德一也中了!”
“刘文中了!”
“王其一中了!”
“张大河中了!”
“刘志强也中了!”
姜海拿着名单确认了好几遍,手里拿着木炭做着标记。
姜歌则数着人数算计需要多少束修,这要是一起去书院,一年的费用是多少?
回到宅子里,姜海刚和薛先生汇报了看榜的情况,就有衙差上门报喜了,姜歌无奈,只得出了银子,把报喜的衙差一一打发。
两个做饭打扫的婆子看到少爷不停的拿银钱打赏报喜的人,知道,这都是替她们佃户孩子出的,就跪在姜歌面前磕了三个头,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