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尔喝了一杯水,缓解一阵子之后才说道:
“现在我可以说一些我想说的话了吧。”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陈少安这样说道。
斯维尔看着陈少安,毫不遮掩地说道:
“坦白说,我看过很多关于‘黄沙’的资料,同时也看过你的‘资料’我几乎肯定你就是‘黄沙’了。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对这个判断产生了些许动摇。”
陈少安呵呵一笑道:
“如果我真是黄沙的话,那么现在你已经死了。”
可斯维尔却摇头道:
“不会,如果你杀掉我的话,那你的身份也会彻底暴露。”
陈少安点头道:
“倒也是,不过你为什么认定我是‘黄沙’呢?我有些费解,虽说怀疑我的并不只是你一个人,但是后来他们都放弃了,因为我有太多的证据证明我不是,而他们找不到一条合理的证据来证明我是。”
此时,饭菜已经端上来了,斯维尔吃着饭菜,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这道菜真好吃,叫什么名字?”
“干煸大肠。”
陈少安这样说道。
“干煸大肠·····”
他模仿着陈少安说的菜名,发出来蹩脚的中文口音。
“是什么做的。”
斯维尔问道。
陈少安则用德语说道:
“就是猪的大肠·····”
斯维尔愣了一下,他没记错的话,大肠似乎是储存粪便的地方。
也就是,他刚才吃了猪储存粪便的身体器官,并且为这个味道赞不绝口。
半晌,斯维尔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设定,又吃一块,发现确实很好吃 。
“当真不错,我用的排除法,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排除掉之后,最后剩下来的那个,再怎么不可能,也变成了可能。
当然,今天的事情,让我有些自我怀疑了。”
斯维尔毫不遮掩地说道。
陈少安淡然一笑道:
“因为当时我在会议室里面吗?”
斯维尔点头道:
“是这样的,所以说我才会怀疑,毕竟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可陈少安却反驳道:
“其实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万一黄沙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呢?或许我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难道就没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若真是如此的话,就算是我不在现场,而是和你一起呆在会议室里面,黄沙这个组织中的其他人员,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陈少安在贼喊捉贼,甚至在引导着斯维尔往另一个方向思考。
可越是这样,他反倒越是可以洗干净自己身上的怀疑。
斯维尔听到这话之后,也点头认同道:
“你说的倒也有一定可能性,若是那样的话,想要调查‘黄沙’会变得更加困难,因为无法具体到某个人,而是某个群体。
可我仔细地思考过,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原因也很简单,日本人的几个情报部门,总不能全部都是傻子。
如果都是傻子的话,他们也不会接连对上海的诸多抗日组织,造成毁灭性打击。
所以,如果‘黄沙’是一个组织,里面有很多这种超人类的话,那么抓捕的这么多抗日分子里面,总不会一个都不知情。
还是说,‘黄沙’这个组织,根本就不存在,仍旧只是个体行为。
因为一个人的话,扔在上海这么一座大城市里面,想要抓到此人,就更加困难。
更何况,这人也未必就在上海,或许是周边的城市,只是在需要执行某些任务的时候,才会来到上海行动。”
陈少安耸耸肩膀道:
“这个我也不那么清楚了,其实我对于抓捕‘黄沙’的兴趣,并没有那么浓厚。
一方面是这个人确实很离谱,想要抓到他极为困难,另外一方面,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我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要做。
例如抓捕军统,或者是中统,甚至地下党的人员,相比于‘黄沙’他们更好抓捕,同时也容易让我得到更多的晋升机会。”
他说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已经不想继续关于“黄沙”的相关话题了。
“看来,你这个中国人口中的‘汉奸’似乎对于日本人也不是那么忠诚嘛。”
斯维尔这般说着,开始品尝着一碗汤。
“不,我对于大日本帝国还是相当忠诚的,这种忠诚来自于大日本帝国的强大,还有我对他们未来必定统一亚洲的期待。”
陈少安颇为真挚地说道。
可斯维尔确实淡然一笑道:
“这种话,我不会相信,但是日本人或许会相信。
陈先生,我很欣赏你这种人,很务实,认清眼前的一切,并且将自身利益最大化,比较可惜的是,我无法成为你这种人。”
陈少安呵呵道:
“看来,你和我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你心中存在着信仰,对吧。”
斯维尔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我有坚定的信仰,并且为之付出生命。”
说完,他伸出手指来,指着陈少安道:
“而你,陈先生,你有什么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东西吗?我猜是没有的,因为在你这种人看来,自己生命的安全,应该是最高利益。”
面对斯维尔的诘问,陈少安脸上露出淡然笑容道:
“当然,只是,这并不能告诉你。”
说完,他端起一杯酒来,缓缓喝光。
陈少安心想,我还能跟你说,我可以为我的国家和民族付出生命吗?
当然不行,一个他人口中的“大汉奸”是不能拥有这种牺牲和奉献精神的。
所以陈少安必须是唯利是图的,见利忘义的,睚眦必报的,同时也是对日本人卑躬屈膝,奴颜谄媚的。
从饭店出来,陈少安驾驶着汽车,将斯维尔送到领事馆中。
“替我向斯维因先生,还有薇尔丽雅小姐问好,我这几日会抽空去看望他们。”
临走之前,陈少安对斯维尔这般说道。
斯维尔呵呵道:
“说起来,薇尔丽雅小姐,倒是经常提起你,她对你的感情,似乎有些非同一般呢。
我应该如何形容呢,带着些仰慕,崇拜,还有十七八岁少女的,那种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