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骆兰洗完澡,许茴让她穿好睡衣,带着坐在了梳妆台前。
小丫头安安静静的。
怀里抱着个不舍得放下的小布偶。
满头金毛,皮肤衬得更加粉嫩白皙。精致的五官,隐约有点骆峻的影子,但感觉应该更像她妈咪,估计骆兰母亲人挺漂亮。
许茴拿风机帮她吹着头发。
外面有风,房里也有风声。
呼呼的,像把她也吹回了到了骆兰这个年龄。
许茴很长一段时间最讨厌的母亲,也会在帮她洗澡后,把她固定在梳妆台前,拿着风机嫌弃的帮她吹头发。
她是真的嫌弃她,可她也真的爱她。
有次许茴在学校被后排男同学扯疼了头发,脾气从小就很差的她转身就打。那男同学脾气也坏,还了手,过程中她额角不小心碰到桌子伤到了……后来反而被那男同学反咬一口,说是她先动的手。许多同学跟老师也只看到她动手了,老师还把她叫到办公室批评了一顿,让她请家长。
来的是老妈。
她问清楚怎么回事后,根本就没等老师把批评的话讲完,上去就拽着那个女老师的头发将人拽的惨嚎,问她被扯头发疼不疼?想打人不?
事后她老妈还闹到了教育局,逼着学校把那个女老师给开除了,理由是孩子受伤的第一时间作为老师竟然不是关心孩子,不配当老师。
许茴当年还觉得她给自个丢人,闹那么大,闹的学校人尽皆知……
可回想起来每次都会掉眼泪,哪怕过去这些年,依旧封不住泪腺。
她母亲为人友善,除了爱对她发脾气,对别人一向都很友善。
骆兰:“阿姨,你怎么哭啦。”
“阿姨想妈妈了。”
骆兰:“那阿姨的妈咪呢。”
“被我给气走啦,不知人在哪儿。”
骆兰:“我也不知道我妈咪在哪,爹地说她结了婚,又有了一个女儿……很多人都说她很坏,可她明明很好,爹地总是不想让我见她,我也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许茴:“你不知道她手机号么?”
“不知道。”
许茴越发觉得骆峻这人不但身体有病,心里也有。竟妄图让骆兰在国内生活,永远把母女关系剥离开来。
自以为是,自以为对,像生活在剧本里一样。
许茴擦了下眼角:“那你想跟你妈咪一块生活吗?”
“想,可是我怕爹地会不开心。”
“她叫什么名字。”
“Jennyhearst。”
许茴放下风机拿手机搜了一下,果真搜到了这个名字,不过是好多年前照片。女人有着跟骆兰一样金色的长发,骆兰更像是小号的她,很有魅力的西方女性。
“是这个吗?”
“嗯嗯,是妈咪。”
许茴:“用不用我帮你找她的联系方式。”
骆兰:“可是爹地……”
“偷偷的联系嘛,谁都不让知道。”
骆兰眼睛亮了亮:“谢谢阿姨。”
许茴:“你爹地可能只是很不满意她的另一半,怕你受到伤害才会想让你远离你妈咪。可他却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只有她还能真心的对待你。”
“好了,这事暂时记得保密,等我找到她号码再偷偷给你。”
骆兰兴奋,去床上后坐在许茴身边,拿小手帮她按压着颈部。按照她说的,时不时拿小拳头帮她敲几下。
许茴安然趴着:“上来,帮我踩一踩。”
骆兰听话,小脚站上去,掌握着平衡来回走动,当个游戏方式。
“阿姨,你会下象棋么?那个帅叔叔下棋好厉害哦,我下不赢他。”
“不跟他比,等你到他这年龄肯定能赢。”
骆兰踩累了,壮着胆子趴在了她背上,摆弄着她香香的头发:“蒋阿姨好喜欢他,每天都会看他照片,我还见到她亲过手机好多次……我爹地说,一边笑一边哭,他肯定对她很重要很重要。不过叔叔真好看,跟许阿姨一样好看……”
“那我俩谁最好看?”
骆兰犹豫:“许阿姨好看。”
许茴负手拍了下她小屁股:“撒谎。”
“叔叔好看……”
许茴失笑:“几点睡觉?”
骆兰:“你能不能陪我下盘棋,就一盘。”
许茴:“我下棋应该比你许叔叔要厉害一些,上过专业班,你能赢么?去关灯,该休息了,等有空我带你去找你许叔叔玩。”
“你多久有空呀?”
“快了。”
“我爹地是不是很喜欢你?我在爹地手机上见到过你……他一看就是好久……”
“他不是看我,是在回忆自身的过去,是他觉得美好或遗憾的那段记忆。”
“你说话我都听不懂。”
“这本来就不是你这个年龄能懂的,咋滴,你还想用你那蹩脚的中文跟我来一场语言碰撞啊。”
“咋滴和蹩脚是什么意思?”
“土话,方言,这个国家有好多民族,每个地方的语言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咋滴你可以理解成怎么样,how。蹩脚你可以理解成笨拙,clumsy……”
“阿姨,我能不能抱着你睡。”
“我抱着你吧。”
风呼啸着,卧室渐渐安宁。
许茴在骆兰睡着后本想拉开些距离,但小姑娘可能不搂着什么东西睡觉不踏实,一直搂着她胳膊不肯松开。
折磨人的感受,处处不自在,不自由。
许茴莫名G到了自己从小挨打,被看不顺眼的点在哪了。
比起自己这个累赘,老妈肯定是想转过身抱着老爸睡。自己偏偏不肯分床,从小缠着一直在父母身边睡到了七八岁,睡前还爱折腾她,事多……
陪小孩这一晚都够难受的,她陪了她跟许弈好多好多年……
许茴发出轻叹,腾出一只手把手机拿了过来,骚扰骚扰蒋清雨跟弟弟,聊以排解那种突然难受到极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