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倾,你脸上的雀斑真丑。”
陈浩冷漠的声音,在沈倾耳旁响起。
“哐当!”一声巨响——!
沈倾从床上惊醒,她想起了那场恐怖的车祸。
她此刻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她轻轻抚着额头,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这种疼痛吞噬着她,这时,她才发觉额头缠绕的纱布,原来是她的头部受伤了。
这一刻——
她的神智有些恍惚。
沈倾拿起桌子上的铜镜,镜中的她肤若凝脂白玉般,柳眉弯弯,杏眼迷离,樱唇微启。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倾泻在腰间,此时的她脸颊白净,再也没有让她无比讨厌的雀斑。
“这个真的是我吗?我怎么会变得这么美?”沈倾看着镜子里自己,她有些不可置信。
她连忙下床,环顾着四周。
这里好像是某个寺院的禅房,桌上的香炉中,还有几根正在燃烧的檀香。
“当……当……”
寺庙响起了悠长的钟声,这声音既古老,又沉闷。
沈倾的心跳,越来越快,令她有些窒息。
车祸前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2017年初秋,夜晚时分,马路两侧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前男友陈浩,突然因为一件小事,要和她分手。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旁,卑微的乞求着他:“陈浩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哪里有问题我都去改,你念在我们已经交往一年的情分上,只要你别说分手就好!”
“阿倾,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很残忍,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你脸上的雀斑,让我没办法接受!我每次见到你的雀斑,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陈浩面露委屈,他委屈的好比孟姜女一般。
这一刻,沈倾觉得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过去陈浩说不在乎她的外表,只爱她心灵美,可是如今——
陈浩果然对她没有一丝情意,过去对她的只有虚情假意,她对于陈浩来说,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寂寞时候的消遣。
可她却是深爱着陈浩,她是那么的卑微,没有一丝尊严。
“陈浩,你还和她废什么话呀,赶紧走!”一名女孩儿的声音响起。
沈倾抬头看去——
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孩儿坐在跑车中,她就是刚刚说话的女孩儿。
——沈倾终于明白了,陈浩不仅嫌弃她脸上的雀斑,还劈腿了。
现在陈浩有了新欢,她自然就该退场了。
这时一辆大货车从不远处呼啸而来,看情形是刹车失控了。
跑车女孩儿见状,她连忙开车离开,留下陈浩一人在那里怔怔发呆。
沈倾看着发呆的陈浩,她还是不忍心让他死去,她连忙跑过去,准备拉着陈浩离开这里。
可惜——
大货车还是朝他们飞驰而来。
她与陈浩双双殒命。
这一年沈倾23岁,她如同花儿绽放般的年纪,却早早凋零。
“静渊还没有醒吗?”
“还没有呢,真的急死人!”
沈倾的思绪被门口的说话声打断,她推开禅房的门,一阵凉风拂面,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静渊师姐,你醒了?”一名年轻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在沈倾耳边响起。
沈倾的眼眸中洒落一片茫然,她盯着身穿尼姑服饰,眉眼像月牙儿一般的女孩儿身上。
“静渊师姐,你怎么了?”女孩儿有些着急的问。
“我……”沈倾不知该说些什么。
“静渊师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静音呀!”
“静……静音,我睡了多久了?”沈倾试探着问静音。
“三天前,我们两个一起去后山采药,你不慎跌落陡坡后,你头部受伤,一直昏睡不醒,差点吓死我了。”
沈倾这时明白了,她的魂魄附在了这个叫静渊的小尼姑身上,那陈浩的魂魄去哪了?
沈倾在庵堂住了半个月后,她把目前的一切终于弄清楚了。
现在是——大唐盛世初秋。
她所在之地乃是天子脚下——京城。
所在的庵堂属于皇家庵堂——〈白莲庵〉。
她的法名叫静渊,今年十七岁,父母不详,从小便在白莲庵长大。
深夜,皓月当空。
沈倾看着满地凋零的梧桐叶,她心中不禁有些悲哀。
沈倾不知不觉走到了庵堂的门口,她看了一眼看门的静思师姐,已经阖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她悄悄拉开寺庙的门闩。
没错!
她想偷跑出去,她不想这辈子要这样过,她上辈子因为脸上的雀斑,陈浩劈腿劈的大义凛然!这辈子她有了美貌,却不曾想成了尼姑,她不想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所以她决定偷偷下山,寻找属于自己人生新篇章。
“嘶……”马儿长鸣声在前方响起。
沈倾连忙朝小路的旁边躲闪着,谁料到这匹马居然在她面前撂起了橛子,马背上的人瞬间跌落,马儿自顾自的消失在黑夜中。
她连忙跑过去,查看掉落马背上的人。
男子束浅金发冠,身穿质地上乘的玉白锦氅,红色披风,脚穿一双黑色的战靴,他面色如玉,微蹙着眉宇,棱角分明的嘴唇轻轻抿着。
他周身散发着高贵且冰冷的气质。
“公……公子!你还好吧?”沈倾焦急的喊着。
“…………”这名男子没有任何反应。
沈倾无奈,她做不到让这名男子自生自灭,她吃力把男子挪到路边,希望他能尽快醒来,这样她也可以安心的离开。
“嘶……嘶……”这名男子的马匹去而复返。
沈倾连忙走过去,牵起马儿的缰绳,准备把它拴在树下,这样男子醒来后,最起码还有代步的工具。
“哗啦……”一声响起,沈倾的禅帽从头上不翼而飞。
霎那间——
她那头黑瀑一般的长发倾泻而出。
沈倾连忙回头,她见到刚才昏迷的男子,手持银色长剑站在她身后,她头上的禅帽掉落,就是这名男子的杰作。
“你是谁?”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他眼中充满了疑惑,目光在沈倾身上徘徊着。
“我……我是路过的人,碰巧遇到你从马背上跌落,是我把你挪到路边,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想把你的马拴好而已!”沈倾连忙解释着。
李翱看着眼前这名女子,他心中其实已经有数了,女子身穿尼姑服饰,应该是这座山中白莲庵的出家人,可是她为何半夜跑出庵中呢?她还长得如此美艳绝伦。
他被沈倾的美貌倾倒了。
——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瘫软在地。
沈倾看着晕倒的男子,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犹豫过后——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男子横放在马背上,她打算牵着马儿回到白莲庵中,她不忍心这名男子在山间喂狼。
白莲庵的大门还是虚掩着,和她出去时一模一样,看来看门的师姐静思并没有醒来,可是她该怎样把男子带回庵堂静养呢?
沈倾看着庵堂的大门有些犹豫。
“你先进去吧,我自己敲门。”男子不知何时醒来,他看着发呆的沈倾,已经猜出她是偷跑出来的。
沈倾回头看着男子,她有些不甘心的点点头,她又得回到那个苦逼的庵堂。
“砰……砰……”庵堂的大门响起了叩门声。
守门的静思听到庵门大响,她连忙惊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她看到沈倾在她身旁,她有些恼怒:“你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开门,看看是谁来了?我去禀告住持有人深夜来访!”
她说完话后,便朝住持的禅房跑去。
“哼!等姑奶奶有能耐了,非撕烂你的嘴!让你动不动就骂我!”沈倾看着静思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猛然间——
沈倾想起了门口那位男子。
她连忙打开白莲庵的大门,把男子扶进庵内的大堂中,让他坐在长椅上休息。
沈倾则在一旁守着男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怕男子又一次晕倒,他这接二连三的晕倒,让沈倾觉得,古代的男子太虚弱了,和面捏的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