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做过村长的人,还知道要点脸面,不会进入一个名义上是寡妇的儿媳妇的房间。
林父瞪了女儿一眼,骂了句,“不许胡闹,兴许过两天人就醒了。”
他揉着瘸腿,一拐一瘸的出门了。
林桃桃却不甘心。
她被这一家子拖累耽误的好几天没去学校,嫂子再不醒来,她就要辍学在家伺候瘫痪的老妈,年幼的侄儿,还有植物人一样的嫂子。
她想读书,想考大学,不想在农村里做一辈子的农活,也不想长大后嫁给泥腿子。
她要做大学生,要嫁给城里人,过好日子。
她捏了捏棍子,一步一步挪到嫂子躺着的炕边上,见嫂子面色苍白无力的仿佛死人一样,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喃喃道,“嫂子,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醒来,我就继续被拖累在这个家,我想去读书,我不要在家干活。”
“嫂子,你能理解我吧,我不是要打你,我是要叫醒你。”
林桃桃说着,举起棍子,用力往元春的肚子上打下去,一下,两下,三下……打了十多棍子,但元春眉毛都没动一下。
林桃桃吓得手一松,棍子掉在了地上,转身就跑去东屋,“妈,妈……我用棍子打嫂子,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妈,嫂子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八道,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人哪能那么容易死。”林母不信,她挣扎着起身,“你搀扶我起来,背我过去看看。”
“妈,我……我背不动,怕摔了你。”
“你……你要气死我啊,行了行了,你去喊你爹回来。”
“我爹去看驴子了。”
林父在给村里看驴子,活轻松,一天给六个工分,这是村里给林父当了多年村长的一点补偿。
林母又躺了回去。
她就左边身子瘫痪,右腿也没力气,只有右边上半身还能动,右手活动自如。
傍晚,林父回来了。
林母让他背着她去了儿子住的西屋。
靠坐在蒋元春身边,林母先把手放在她鼻子底下试了试,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虚弱的呼吸声,她手一转,在元春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但床上的人,丝毫未动。
她又在元春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腰上,肚子上,最后还在胸上拧了一把。
但躺在床上的人,仿佛死了般,没有一丁点的动静,连个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这让怀疑她装昏迷不醒的林母,打消了这个猜测。
儿子之所以会假死脱离这个家,目的就是要让蒋元春内疚自责,心甘情愿的留在林家,供养桃桃上学,抚养她大孙子长大,伺候她的屎屎尿尿。
可儿子走了四天,蒋元春就昏迷不醒四天,这可怎么办
万一蒋元春就这么死了,她这一家人要怎么活
儿子能放弃考大学的机会,回来给他们养老吗
儿子不回来,家里没有一个能赚工分的劳动力,她一家人岂不是要饿死。
林母急的嘴唇上,都起水泡了。
她道,“老头子,明日去大队借拉板车,喊上三叔子家的两个儿媳妇一起,送蒋元春去医院看看,咱们不能让她一直昏迷不醒下去。”
人再不醒来,几天不吃不喝,人也会死。
人死了,那儿子的一切算计可就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