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冥河之崖看见雪幽昙和裴止后,靠着凌斌这个大喇叭的传播,不出半日,仙门一众都知道这个消息。他们正在怀疑凌斌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的时候,月离就上清风派邀赞助去了。
于是清风派大手一挥,豪掷千金只为换得见雪幽昙一面,可月离以雪幽昙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见面,只说武斗试炼时雪幽昙会参加,到时候可以一观。
本只是客套的说辞,等武斗结束后,自会安排雪幽昙与她们见面。
毕竟雪幽昙若想在仙门久留,他与裴止,总要跟仙门其他门派负责人打照面。
但……
雪幽昙指着台下比往常多了很多的各门派观众,问月离,“咱们苍牙山的武斗试炼,何时多了其他门派共同观战的规矩了?”
月离收拢了扇子,扇柄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有些头疼,“她们不请自来,实在是没想到。早知如此,该向她们要些观礼费。”
不是吧,这铁公鸡想钱想疯了!
人家刚花钱包了苍牙山武斗后的三天弟子伙食费,现在还来要人家第二份钱?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不是说好我只是挂名,这次武斗不收徒的吗?为何这么多人点名要选我当师尊啊?!”
雪幽昙说到这里,视线往候在一边的裴止望了一眼,果然看见他盯着那群朝着他这边跃跃欲试的弟子,唇抿紧了些。
“幽昙不必紧张,全都拒了就是。”风明决插了话,边说着边往观众席和弟子席望了一眼。
果然,全都盯着雪幽昙那边在看。
雪幽昙消失的几年,江湖上到处都是他的传说。尤其是清风派表示他家的钱只砸给雪幽昙,他家的头冠也只有雪幽昙配戴后,三界都在传雪幽昙是仙女……呃,仙男下凡。
此番更是为了一睹芳容,脸都不要了,塞了好些弟子进来,点名要拜雪幽昙为师。
迷弟迷妹都相当多。
雪幽昙刚从冥河底回来,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传言的。既然没打算收徒,他便没再继续往武斗的擂台上望。
反正三年一次收徒已经成为苍牙山常态,其他三位坛主都还闲着,轮不到他插手。
他的目光转到裴止身上,想寻个由头离开这地方,跟裴止说会儿话。可目光望过去,却没见到对方跟着瞧过来,倒是鲜少这么没默契。
裴止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视线,正瞧着那边,半晌都没转头。
雪幽昙好奇地循着瞧过去,依稀瞧见武斗大会的新候选弟子窝在一起,拿折断的柳枝抽打着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少年蜷缩着身子,穿着粗布麻衣,抱着脑袋,挨打也没喊疼,没还手。
这一幕隔得远,加上又被观众席的桌角挡住,所以除了他的角度能瞥到一点儿余光,猜出大概剧情外,其他几位坛主,应该都没看到。
雪幽昙望了望少年,又望了望裴止,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地下境中,他看到少年的裴止被围在地上,几个妇人朝他身上抽打、吐口水的模样。
裴止他此刻……
看着少年,应该是想到了自己吧。
雪幽昙在主座上挥了下手,那群围着少年的人群就被震开。下一秒,他从主座上下来,瞬移到裴止面前。
裴止眼波晃了晃,下意识喊了声,“师尊!”
雪幽昙点头回应了一声,路过他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地擦过他的,指尖勾了一下才松开。
这小动作除了裴止,倒是没让第三个人发现。
雪幽昙面上还是一派清冷美人师尊的派头,面色不辨喜怒。他望着那几个欺负人的弟子,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雪坛主,我们在闹着玩儿呢。”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嬉笑着开口,“他跟我们是同乡,已经被从武斗中刷下来了。我们让你现在就随我们下山,可他不愿意,还说想吃苍牙山的肉饼。我们才规劝了他一下。”
柳条刚抽枝发芽,整根藤条上,便只有一些细小的新叶,抽起来疼得很。
雪幽昙看到少年露出的皮肤上,白嫩的肌肤已经抽出了几条明显的红痕。
像是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少年原本抱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圆圆的黑乎乎的大眼睛盯着雪幽昙,张口就喊了一声,“神仙姐姐!”
雪幽昙瞬间就僵住了脸。
同村的人又发出了一阵哄笑,“抱歉雪坛主,他脑子是个傻的,从小就这样。”
傻子?雪幽昙盯着他的眼,果然发现他眼波里的情绪一眼就望到了头,倒真是干净自然。
雪幽昙朝着他伸出手,手心里,握了块莲花玉牌,“你可愿,做我雪幽昙的徒弟?”
裴止眉心微蹙了一下,心里有些泛堵。
不知是什么情绪。
他只知道,雪幽昙此刻这声音,这动作,一如当年他武斗胜利后,期待他对自己说出口的模样。
可他却错开他,选了什么都不如他的李洛书。
兴许就是从那时起,除了重生来的恨意,他对雪幽昙便生了另一种想得到重视的心思。
后来,这心思就慢慢变成了占有和爱慕。
也幸好,过程虽不如人意,但结果是好的。
雪幽昙瞧着那少年接了玉牌,放在嘴里啃了啃,嘿嘿的笑了起来。
等武斗试炼结束的时候,风明决还在问他为什么要选个傻子当徒弟。虽说那傻子根骨确实还不错,可他摸一把就察觉到傻子体内少了一魄,这辈子都是个傻的,到时候出去给他惹了什么事儿,那丢的也将是苍牙山的脸。
雪幽昙听完风明决的絮絮叨叨,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伸出指尖在唇上摆出一个“嘘”的手势,“放心吧,他傻不了多久的。”
从雪幽昙见到这傻子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他傻的原因是缺了一魄。与其让他就这么回山受欺负,不如养在他这里,说不定日后用得上。
既然他能借肉身换魂,那同样穿过来的主角受肯定也可以。只是暂时还没让他找到这个契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