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过来?他?
雪幽昙眨了眨眼,不是哥你没毛病吧。眼下这种关头,他走了,裴止肯定会被群殴啊,这哪儿能走?!
雪幽昙装没听见,依旧保持着护住裴止的动作,没动弹。
有雪幽昙拦着,又有月离明目张胆的偏袒,众人没敢上前。只是围了两人,静待无崖子等人来。
“哎呀快走快走,你不是有那个什么鹅吗?你骑着它来不就完事了,走这么慢!我跟你说啊,我们家幽昙要是掉了根头发,都怪你腿脚不利索,当心我拿水泼你!”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是鹤,仙鹤,什么鹅!鹅这种粗俗的盘中餐,能跟我的仙鹤相提并论吗?”
“还仙鹤呢?早晚给你炖了。”
“你这人……”
伴随着一阵拌嘴的声音,无崖子和风明决两人姗姗来迟。
“我听说幽昙出事了,幽昙?幽昙呢?月离,幽昙呢?”风明决望了一圈也没看到雪幽昙,正拍了拍月离的肩膀问话呢,冷不丁就瞧见找了一圈的人此刻正被人围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剑,背后还靠着一个暗红色衣裳的男人,马上就跳了起来,“你们不要命了,敢围殴我苍牙山的三坛主!!!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风明决是什么人!”
雪幽昙嘴角抽了抽。
虽说这话他听着很感动,但他还是要强调一句,他不是狗谢谢。
“风掌门,我们没碰雪坛主,只是将他围起来了。”厉江流冲过来点头哈腰,“如有冒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毕竟麒麟宫掌门和他的孤女,刚才都死了。而我们赶到的时候,雪坛主和他的弟子,正好都在现场。”
“弟子?”风明决将这个称呼念了一遍,这才看出雪幽昙背后那个身影是裴止。
这小子没穿弟子服,如今这动作又有些暧昧,倒叫他一时没认出来。
“就因为他们在现场,所以你们就把他们当成了杀人犯?笑话,我苍牙山与麒麟宫向来交善,完全没理由杀掌门和一个不会什么术法的少女。”
“可若是为了麒麟锁呢。”厉江流再次开口,顺带将刚才雪幽昙指认裴止为杀人凶手,后又翻供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风明决沉默了下来。思索了半晌,还是重复了一遍,“总之我苍牙山不会做出此等恶事。幽昙,带着裴止过来,我替你们担保。”
呜呜呜,不愧是他的掌门巨巨,爱了爱了。
雪幽昙收了剑,伸手去摇靠在他的后背的裴止,“走,我们先出去!”
可此番一接触到裴止的衣裳外的皮肤,雪幽昙才发现他体温烫得吓人,手腕上,青色的筋脉膨胀凸起。他察觉到不对劲,赶忙掰正裴止的脸,果然发现他面颊上早已蔓延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周身有黑色戾气开始萦绕,连带着,连额头上被他压制得很好的修罗印记也开始若隐若现。
糟了!
他们两人如今深陷局中,想脱身本就不易,若是在这个关头,被人瞧见了裴止的修罗血脉,那他还好说,裴止,便是一丝生机也无。
旁的暂且不说,单论无崖子和风明决两人对妖族和修罗血脉的痛恨,就足以让裴止血溅当场。
雪幽昙又慌又急,企图用身体挡住裴止脸的同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充盈的灵气汇入裴止全身,可裴止此刻的内息如一片汪洋大海,即便他输入再多的修为,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压制不住他体内乱窜的戾气分毫,反倒是引得他修为急速亏损,想撤回都来不及。
雪幽昙全身颤抖了两下,手指捏诀,想封住周身的几个大穴,防止被裴止过度反吸。可手刚从裴止腕上挪开,裴止的大掌就伸过来,一把重新攥住了他的手。
裴止脸色很差,表情也带着挣扎,可身体上吸他灵气的频率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妈的,刚在寻仙境中修炼的一点儿灵气,全被这小子给吸进去了。敢情这两年修了个寂寞呗。
月离一直盯着雪幽昙,此番见他情况不对劲,手中摇晃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飞身上前,一脚踹开裴止,将雪幽昙拉了过来。
没了雪幽昙身体的阻挡,裴止额间的修罗印记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此刻的裴止一身暗红色衣衫,如墨的长发披散着,双眼紧闭,周身是萦绕不散的黑色戾气,看起来,像极了地狱鬼魅。
“修罗王!”无崖子惊讶出声,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惹得天下不宁的修罗王冥帝的身影。
只是眼前的人似乎比冥帝更年轻,也更有天赋。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世上有人能同时拥有一仙一魔双生灵脉!若是他修道还好,若是他修魔,待他功成,这世间将再无对手能压制。
“修罗印记!他体内有修罗血!他是妖族的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刹那间,所有人都拔剑对着裴止,怒目而视。
裴止从恍惚中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所有人仇视地盯着自己,仿佛他们此生的不幸全都因他一人而起一般。而雪幽昙,正缩在月离臂弯下,蹙眉望着自己。夜色映衬下,他看不懂雪幽昙眼中的情绪,不知他是厌恶还是担忧。
但不管是厌恶还是担忧,他都离他太远了。
远到,他连雪幽昙的视线都几乎抓不住。
裴止单手撑地,倒在地上的身子撑着站了起来,刚往雪幽昙的方向走了半步,风明决的身子就挡在了前面。
“孽徒,你居然是修罗血脉!是我眼瞎,被你藏了这么多年,竟一直没察觉。”风明决下巴上的胡子抖了三抖,显然是气得不行,“枉我还说要为你担保,保你不曾杀人!呵呵,我看不用查了,就地诛杀吧!”
修罗……
裴止瞥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周身戾气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外泄,饶是他强压,也根本压制不住。
他刚才明明察觉到有股灵气在帮助他疏导,竟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