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归斋时季清渌已经担任兰台一职快四个月了,正值盛夏。这段时间里也有墨魂陆陆续续的归斋,季清渌的课程也渐渐步入正轨,再加上又是暑假,墨魂们都在激烈讨论小兰台的培养事宜。
用他们的话来说,带孩子也是种新奇的体验,尤其还是个刚刚启蒙的可可爱爱的求知欲旺盛小女孩,很难得的好吧。
王安石归斋的那天季清渌正好跟杜甫一起商讨学习诗词的课程安排,虽然季清渌很喜欢李白,但是吧,他的文风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会的,而且季清渌并不是李白那种性格。所以最后众墨魂几经讨论,还是决定由杜甫和周邦彦教授。先学技巧,打好基础后兰台自然而然就能有属于自己的风格。
当时王安石到兰台小筑时,正好见到这一幕。由于来之前刚好见过小孩子样貌的孟浩(孟浩字浩然,孟浩然属于是叫惯了,人家姓孟名浩字浩然),所以见到季清渌的时候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哪个女性墨魂也变成小孩子了。
“你是谁?还有,现任兰台呢?已经上任三月有余,还是如此散漫吗?”王安石环顾四周,没发现疑似兰台的存在,不由得严肃起来,语气颇为生气。
季清渌见有新的墨魂来时本来想上前打招呼,结果王安石说了一遭后有些懵。难道没人告诉这位......嗯......我是兰台吗?不过看起来好严肃,感觉是一位十分严厉高标准的老师呢。
“咳,介甫,这位便是兰台。”杜甫放下笔起身,把季清渌介绍给王安石。
“兰台,这位是墨魂王安石;介甫,这位便是墨痕斋的第四十二任兰台季清渌,时年......七岁。”
“你好,我是季清渌,王相公有礼。”
王安石:......
王安石一贯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丝丝裂痕,眼神落在面前这个小不点上,几番看向杜甫,得到对方点头确认后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嗯,这个给你。”王安石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季清渌接过一看,是一只奇怪的怀表:“这个是怀表吗?不过为什么有三个表盘?还有这些刻度......”
“溯缘、墨痕斋还有现世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同,此物是给你矫正时间所用,至于如何使用,今后自行体会。另外,关于你的功课和课程安排,我会与退之商议。身为兰台,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谢谢。”季清渌微微欠身。
王安石抿了抿唇,把目光放到桌案上的课程表上,拿了起来看了几眼: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课程安排的满满的,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从琴棋书画到舞枪弄棒。很卷,很科学,王安石表示非常满意。
“这是退之他们给你定下的?”
“不是,有一些是我加上去的。韩老师说我的安排太密集了,建议我减去一些,不过我觉得我的安排很合理。王相公是觉得我的时间安排的不合理吗?听杜先生说以前墨痕斋的公务王相公最是熟悉,我身为兰台这些也要学习,王相公一般何时有空?我好做些调整。”
王安石看了看这个不及自己腰身的小姑娘,再看了看手里的这份课程表,语气轻了一分(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的那种):“不用,是我思虑不周,兰台年幼,公务不急于一时,还是应当以学业为重。至于这课程安排,等我了解你的近况再说。”
“兰台!兰台!!到饭点了,快来尝尝我东坡哥哥新研发的菜式!!!诶!?jeff?你回来啦?好久不见,你见过兰台了吗?是不是超级可爱?我爹可喜欢她了,子由和我都失宠了。”
“苏轼,你还是这般不着调。”
王安石看了一眼苏轼,又想起墨痕斋里某些家伙,再看了看旁边跟苏轼相处融洽的季清渌,深感任重道远。
王安石内心oS:墨痕斋动荡百年,好不容易有了位新兰台,却是个刚启蒙不久的孩子,墨痕斋里还有不少......不合适教导小孩子的魂,比如苏轼那个小畜生(划重点!!!!),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不过王安石心里的预感没有变成现实,季清渌从小就是个卷王,在发现王安石也是个卷王后还特意请教和讨论如何更高效的完成各种公务和功课。
墨魂们都说,王安石对历任兰台都严苛,这在墨痕斋里是共识。不过墨魂们也会宽慰被打击的兰台们,表示王安石对他自己更是苛刻。而兰台们不管最初对王安石的印象如何,最后也会在了解王安石后被他折服。但偏偏季清渌是个例外,不管是对兰台,还是对王安石。
王安石对第四十二任兰台季清渌可以算得上溺爱,至少在众墨魂看来王安石对季清渌的态度温和的简直不像话。这个从小就被所有人教导照顾关爱长大的女孩最后长成了她期待的模样,也是众人希望的样子。
“那,那个,小道消息说瑾瑜这个字是你取的,这是真的吗?”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不由得小心发问。这位压迫感太强了,面对他感觉梦回高中班主任,太可怕了,噩梦,绝对的噩梦,嘤嘤嘤。
王安石瞥了眼现任兰台,轻轻的嗯了一声。
男人眼前一亮,有些兴奋的问道:“那为了争取给她取字你真的跟其他墨魂打了一架吗?”
“苏轼那个家伙告诉你的?”王安石冷冷的问道。
“那个......这个......”
“这一个月的功课需要重新调整了。”
“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男人伸出尔康手,但也没动摇对方的决定。
“兰台?你怎么了?介甫,我跟院长约好了,半个月之后要准备一场讲座;还有,听说那位有名的教授明天会去xx大学授课;对了,还有斋主又要加一笔慈善的款项了,阿岑说预算有些不够,他们现在在庭院那边,我们去看看吧,兰台一起?。”季清渌走了进来,把安排说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你把今天的功课完成,还有之后新的计划表我会给你,走吧。”
男人眼巴巴的看着季清渌把王安石领走,看了眼自己桌案上的账册月报什么的,抹了一把辛酸泪,心里却对季清渌更加佩服。她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把所有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自己还那么优秀,堪称完美的。
“啊,你问介甫和瑾瑜的关系啊。肯定是师生啦,清渌可是王介甫承认的学生,也是他最满意,不,应该说是最得意的学生。”
“可不是说瑾瑜是你们一起教的吗?”
“那也不能否定王介甫是她老师的事实啊,而且,除了瑾瑜,还没有哪个兰台能让他承认呢?”
“所以,他当年真的为了给瑾瑜取字打了一架吗?”
“噗哈哈哈哈,苏子瞻这么跟你说的吧?没有的事,字是我们大家一起琢磨最后敲定的,他说是他取的也没说错。不过当时我们是打算给瑾瑜举办一次及笄礼的,关于流程和最后参与的人选当时倒是吵的很凶,最后只好各凭本事了。”
“什么意思?”
“大家最后是决定组队,然后用辩论的方式来决定到底谁能参与流程,输的那群人就只能观礼了。不过嘛,墨痕斋的清谈会辩论赛兰台你翻以前的兰台笔记也能窥见一二。”
“额,所以最后真的......”
“是啊,每次这种事前面看着还挺正经的,双方引经据典、唇枪舌剑、势均力敌,精彩绝伦。不过嘛,这种现象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出现鹅飞猫跳、胡搅蛮缠、赌咒发誓、恨不得当场打起来的乱像。至于到底有多乱,你可以去问问柳先生,他一定非常清楚。”
“那最后真的动手了?”
“嗯......王介甫应该是没有的,不过他对手是苏子瞻他们,也说不准,我没去看,是婉儿主持的,你可以去问问她。队友嘛,少伯因为阿岑的缘故在他队里,稼轩又因为少伯也加了进来,对面成分更跟复杂了。虽然对面把柳先生那个大杀器放了出来,但也架不住一群拖后腿的。”
“那最后谁赢啦?易安你呢?”
“我?拜托,墨痕斋的女性墨魂怎么可能不参加瑾瑜的及笄礼,我们又犯不着跟他们抢,最后辩论赛当然是不了了之了。”
“那及笄礼最后是什么样的?”
“最后啊,当然是让瑾瑜自己决定了。当时换了个问法,旁敲侧击了一下,最后确定了人选。”
“啊,那我猜一定有太白。”
“是,王介甫也在,苏子瞻倒是落选了,不过他爹选上了。”
“明允啊,好像也很合理。好想看看当时的样子,你们一定很有成就感吧?看着长大的,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姑娘长大了,那种心情一定很不错吧?”
“那是当然,好了兰台,你可得完成今天的功课了。至于及笄礼,存中当时有录像,在天一阁中,你可以去找找,或者直接问瑾瑜也可以,她那里也有。”
“哦,好的,谢谢易安。”
【综上,据可靠墨魂描述某个王姓墨魂确实曾经有为了某任兰台大打出手过。本兰台明察暗访了当时的在场墨魂和高台处的相关墨魂,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这位王姓墨魂极有可能有泄私愤的情绪在里面,被打墨魂也现身说法。该内容绝对真实可靠,是本人付出极大代价打听到的(敲重点!!!!)。
——某任兰台笔记】